第77章 低三下四

  氣派歸氣派,可行不可行還需要從長計議,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哪裏是這般容易的,興戰容易平戰難,每次戰爭,受苦受難的,不還是百姓嗎?

  東陵平了邊關這些年,一直休養生息,此時絕非發動戰爭的最好時機,皇帝年紀大了,終究不像從前雄心壯誌,腦子裏想的都是如何兒孫繞膝,國泰安康的過了這輩子。


  “東方逸的事情,還是按下來吧,不必告知陛下。”烏汐開口,似乎是考量已久。


  君臨墨沒有說話,隻是等著烏汐的解釋,他心裏也是這樣想的,隻是不知道烏汐的理由是什麽。


  “東方逸既然是蓄謀已久,那就說明還有另外的打算,不可能僅僅是發動瘟疫而已,倒不如看看他接下來的動作,此時打草驚蛇並不是上上良策。”


  烏汐的手指在桌子上畫著圈,一步一步抽絲剝繭,最後一錘定音,抬頭看向君臨墨。


  不料這人卻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以後有話好好說,莫要故作高深,明明年輕的很,好不如我大幾個月,倒是像個老夫子了,聽你說話就犯困。”


  君臨墨說著話又拍了兩下,剛剛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散了去,眾人不知道是應該擺出嚴肅的表情還是應該輕鬆一點。


  “你這人有沒有些正經樣子,合著那東方逸害得不是你親爹爹?”洛緋顏翻了個白眼,冷冷開口嘲諷。


  不過聽到洛緋顏這麽說,君臨墨但是覺得有些新鮮,“爹爹?”


  就是那個高高在上,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嗎,原來那是平時人們喊的“爹爹”?他從來不覺得那個人是……他隻是君主而已,極少是爹爹。


  “好了,此事也算是過去了,我已經許久沒有好好歇息了,閑雜人等是不是可以離開了我這梅園了?”洛緋顏伸了個懶腰,幹脆利索的下了一個直截了當的“逐客令”。


  若是再不明白的,恐怕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君臨墨猶猶豫豫終究還是礙於麵子,沒有把那句“我再留一會兒”說出來。


  不過這幅樣子也隻是在洛緋顏麵前才會展現的,出了梅園就恢複了正常的樣子,“烏汐,今日父皇可是試探你了?”


  君臨墨從來就不是一個傻子,就是因為太過通透,太過聰明,才自請去了邊關,這朝中的勾心鬥角他看的太清楚,終究不適合這裏。


  烏汐剛剛要開口說沒有,卻被君臨墨打住,“莫要想著瞞我,這些年我在朝中不可能一個人沒有,想要知道今天出了什麽事還不容易,隻是我我想聽你說。”


  “帝王心術,堪堪如此。”烏汐言簡意賅,順著歎了口氣,“太子應該在皇帝麵前提過我了,若非如此,皇帝不應這般試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話已至此,不必再說,再說就顯得生分了,這人從小到大到底為了自己承受了多少,君臨墨心中大約有數,嘴上不說,心裏卻深深刻之。


  “殿下回來啦,丞相府寧小姐等候多時。”門口的侍衛看到了君臨墨就迎上來,臉上帶著笑。


  可是君臨墨卻笑不出來,這人怎麽如那狗皮膏藥一般,竟是甩不開了?


  “衛七,把緋顏給我叫來,若是不來……就給我綁來,要快。”回頭壓低了聲音,衛七領命而去,烏汐卻在一旁笑起來,看來桃花多了也不是什麽好事,懂事的躲了起來。


  寧水嫣聽說了君臨墨深入幽生穀,吸入了毒氣,身子虛弱,立刻搜刮了整個丞相府,把能補身子不能補身子的,看著寶貴的全部搬了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寧水嫣自己帶著東西就住進夜王府了。


  “墨哥哥!你還未痊愈怎的就下床了呢,快去床上躺著,可不能這般不顧及身體啊。”寧水嫣一回頭裏,看到了君臨墨進門,立刻迎上去。


  她不傻,自然知道了洛緋顏受封的消息,君臨墨出去也肯定是因為那個女人,可是隻要她不提,就可以裝作自己不知道。


  喜歡都是盲目的,如果可以自欺欺人,那也是一種幸福。


  “其實你不必如此,本王這王府倒是不缺這些東西……”


  “墨哥哥從前送我那些東西,我現在帶些東西來怎麽了,左右放在丞相府也沒什麽用處。”寧水嫣打斷了君臨墨要說的話,搬出了最引以為傲的“曾經”。


  曾經,君臨墨送給她的珠寶,玉佩,各種新奇玩意兒,那是她可以“自欺欺人”最有力的證據。


  “本王倒是不曾記得還送過東西給寧小姐。”也不知這人要做夢到什麽時候,索性斷了她的念頭。


  從前覺得無所謂,反正心裏也不曾有個人,身邊是誰都無所謂,可是現在心中被那人裝的滿滿的,身邊自然也不可再像從前。


  寧水嫣愣了一下,然後綻開了一張笑臉,“哥哥不記得也是正常,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重要的是現在不是?”


  女子有時候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有一種近乎天性的預感,甚至到了可怕的地步,寧水嫣似乎知道君臨墨想說什麽,索性就斷了這句話。


  “也好,隻是你我兄妹相稱也是小時候不懂事,現在已然成了大人,還是注意些禮節,莫讓人聽了去說些閑話,可同他人一樣,叫我封號就好。”君臨墨淡淡看了寧水嫣一眼,撩起長衫踏進書房去。


  寧水嫣定定的站在書房門口,進去不是,不進去亦不是,臉上的錯愕滿滿變出了幾分笑意,“墨哥哥就這麽著急的想和我劃清界限嗎?”


  聲音依然同往日一樣,隻是語氣卻變了,那般嘲諷的口氣是君臨墨不曾聽過的,隻不過她嘲諷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罷了。


  “若是可以,你當我願意這般死皮賴臉,低三下四的喜歡著你?可是我這顆心哪裏是自己可以控製的?它向著你,我能怎麽辦呢?”寧水嫣的尾音帶著顫抖。


  無論是多麽鐵石心腸的人,也要被她說的心軟了去,可是君臨墨卻一言不發,反正也給不了她未來,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給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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