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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薛寶釵被信鴿喊到鬆江職校。進辦公室一瞧, 校長副校長都在摸魚,討論哪件禮服好看。當中還站著位夫人,穿了套新式休閑薄衫。


  扭頭看見她, 杜萱舉手道:“來看看,替這位女士設計套禮服。”


  薛寶釵打量道:“這位女士合適濃妝和濃色,比如殷紅、寶藍、明黃。或是黑色。也適合西洋正裝。反倒不合適休閑款。跟我挺相似的。”


  杜萱眨眨眼:“簡而言之——偏胖。”


  “福相, 謝謝。”


  幾個人坐下,介紹寶釵認識妙容道長。杜萱說京城許多人打她主意。


  薛寶釵撲哧笑了,朝身後道:“小孟說他何時過來?”


  助手道:“逛逛校園就過來。”


  寶釵告訴道:“這哥們明擺著是哼哼。隻不言語, 安安靜靜的打雜。”


  顧玉皺眉:“你沒把他丟出去?”


  寶釵道:“他長得挺好看。”


  杜萱納悶兒:“有阿律舅舅好看麽?”


  “沒有。又不是沒見過歪瓜裂棗,何苦來是個男人就拿去比神仙。百花齊放不行麽?”


  “也罷, 你玩兒吧。”


  薛寶釵托著腮幫子滿眼好奇看著妙容。妙容好笑道:“有什麽想問的?”


  “哦——”寶釵坐正。“杜萱倒追個其貌不揚足不能行的錦衣衛, 還是太監侄兒。您老的經曆身份,有點兒畫風不對。”


  妙容看了眼女兒,輕歎道:“當年他二人困於山穀,萱兒早早認定有死無生, 小畢從來認定二人皆可活、想盡各色法子。逮住螞蚱蚯蚓, 湊在點子沒燒幹淨的草木上烤熟, 擱著也不說什麽。萱兒餓得撐不住了自然會吃。你知道女人比男人經得住餓麽?”


  “知道。”


  “小畢也知道。”


  寶釵點頭:“他沒吃, 淨餓著。”


  妙容紅了眼圈兒:“險些淨餓死。”


  “可知那幾隻蟲子何等難得。”寶釵拍拍杜萱的肩膀,“患難見人心。恭喜你得償所願。”


  杜萱伸手與她擊掌:“謝啦~~”


  外頭喊小孟來了。眾人一看,濃眉大眼確實長得周正俊朗。顧玉抿嘴一笑:“冷眼兒有點像你哥哥。”


  薛寶釵瞥她:“我哥哥何時正經過?有也是裝的。”


  杜萱招小孟到跟前,笑眯眯道:“大兄弟,給個踏實話。替誰家做事的?”


  小孟躬身道:“替大姑娘做事。”


  “無趣。顧校,咱們的心理題呢?”


  不待顧玉答話, 助理小彭忙不迭說:“我這兒有我這兒有!”


  “別鬧。”寶釵擺擺手, “何苦來窺探人家隱私。我早都告訴他我不是靠美色能搞定的。”


  杜萱悠然吃了茶, 正待裝逼。顧玉先皺眉:“你又飲牛!”


  杜萱置之不理。“模樣雖好,比你好的我隨手能點出十個。錢財肯定不及薛家。武藝也不及巫師黨。文采多半不錯,知識麵就……嗯。我隻想問問,你啟程之前上峰給過什麽提示麽?勾搭薛大姑娘有無訣竅?”


  “咦?”寶釵忙說,“我也想知道。”


  “方才誰說莫窺探隱私的?”


  “隱私是他自己的事。這個是主家公務。我也沒問你主家是誰啊。”


  小孟見拆得穿了底,隻得說:“先生們說,耍花招無用,不如實在些。”


  “很是。”寶釵點頭,“日常工作完成了,別的我也不想知道。”


  “大姑娘是真不想知道。”


  “嗯。”


  杜萱聳肩:“罷了,此事過。寶釵你尋機會幫我套套顧校致辭寫了什麽,我有點兒怕她涮我。”


  顧玉斜睨她:“難不成你誤以為天賜良機我會不涮你?”


  “行,捧花不拋給你。”


  “你本來就拋不準。不拋給我我反倒能搶著。”


  恰史湘雲從外頭走了進來,笑問說什麽呢?寶釵道:“說拋捧花。”史湘雲頓時蔫了,整個兒趴在寶釵身旁。寶釵揉揉她的後頸,“乖,天涯何處無芳草。”


  湘雲悶悶的說:“他有過往,我可替他分擔的。”


  寶釵柔聲道:“人家的過往,憑什麽給你分擔?一不缺親人二不缺朋友。”


  “這麽無情的話不要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說出來!”湘雲怏怏的坐起身,“萱姐姐就成功了。”


  杜萱挑眉:“我跟你說過我曾被一個帥哥盯上沒?”


  “沒有!”史湘雲頓時來了興致。“多帥?”


  “以顏值而論,夠得上阿律舅舅、歐陽他們那個檔次。”


  史湘雲哈腰倒茶活像狗腿子。杜萱雙手捧著茶盞遐思許久,緩緩開口。當年傳聞四皇子對她有意,皇後告誡杜禹,老頭匆忙將她許給一位舉子。顧芝雋才色雙全,眾人作證,寶釵大施文采描繪了一番,顧玉神情複雜。


  湘雲嘖嘖道:“這你都沒移情別戀。哪樣不秒殺畢得閑。”


  “後來才知道他是姑蘇顧家的遺珠。”


  顧玉扭頭望窗外,小孟眉間微動。


  杜萱抿了幾口茶,說自己如何認識了個小美女、如何落入賊手賣做奴婢、如何逃跑、如何流浪種種。直至她做了上海港的工頭,新任知府賈璉來尋她談加班工資。話鋒一轉,說薛蟠給她留了份資料鎖在匣子裏。乃走到立櫃前,取鑰匙開匣子,將資料取出來遞給史湘雲。正是顧芝雋的計謀。史湘雲整個人都傻了。


  小孟見杜萱看自己的眼神似有深意,求借資料來一觀。看罷苦笑。“杜校長這是疑我。”


  “非也。”杜萱淡然道,“隻是告訴你,你主家說的對。耍花招確實沒用。憑良心說吧,你的花招能不能比顧芝雋更多?”


  “不能。”


  “你的手下——如果有的話——是不是比顧芝雋手下能幹?”


  “不是。”


  “薛寶釵會不會比我當年好騙?”


  “不會。”


  “那妥了。寶釵明知道你別有用心,依然留著你,可知你是真的才幹難得。上班領工資,沒人好奇你的私事。薛家向來很對得起員工,上升通道也公開透明。良禽擇木而棲。你考慮一下辭掉京城那份差事,一心一意跟這邊混吧。”


  小孟終於露出幾分尷尬。咬咬牙:“我想學些本事,替母親討個公道。”


  杜顧薛三位都不接話。史湘雲棒槌似的撞上去詢問,被姐姐們齊刷刷施以譏誚。


  小孟硬著頭皮繼續說。他父親是幼子,與伯父年歲差了許多。母親明媒正娶賢良恭順。進門後祖父升官,還被認為旺夫家。偏沒過兩年堂姐議了個好夫婿,兼祖母娘家小侄女進京。母親便遭祖母刁難至寸步難行,唯有自請休書。好巧不巧的小孟投胎了。遂安置別院養著,父親休妻娶表妹。他父親一直想接回小孟,祖母不答應。直至十歲那年,繼母連生兩個女兒,姬妾無子,他才認祖歸宗。母親現在還住在別院。


  史湘雲聽罷拍案而起:“方才那姓顧的好歹是偷偷摸摸不要臉,貴府竟是明目張膽不要臉!”


  妙容道長終於開口:“小丫頭,此非明目張膽,此乃光明正大。”


  薛寶釵附和:“嗯嗯,明目張膽是貶義詞,雲兒用得不對。諸事皆合律法規矩。不過小孟,你已經二十歲了,我開給你的工資也不低。把母親接來好生照顧是正經,搭理那家子作甚?令堂多念幾個培訓班,轉變觀念、另覓良緣豈不好。”


  小孟苦笑搖頭。


  杜萱皺眉:“難道還想讓她回去?不嫌惡心?”


  寶釵道:“令堂若氣性不大,很快便能融入新生活。若氣性大,你跟繼父姓且出息最能憋死那家子。”


  妙容含笑點頭:“此計甚妙。年輕人,就這麽辦吧。”小孟懵了。妙容款款吃了口茶,“你祖父姓孟?”史湘雲看出妙容在明知故問,拉了拉寶釵的衣袖;寶釵裝沒察覺。


  小孟垂頭道:“是母姓。”


  “好極!”寶釵擊掌,“就使此姓。戶籍想必還沒改?不礙事,替你在上海新置一套,從前的托盧香蘭她小叔子幫忙銷掉。”


  妙容慢條斯理道:“區區小事,貧道打個招呼即可。”


  寶釵笑若春風:“如此多謝司徒道長。”史湘雲又拉了拉她,依然沒反應。寶釵轉頭道,“他們要是扣著令堂不放,你就說,為了哄騙我、須接母南下。雇人從運河上悄悄帶走令堂,連船帶婆子丫鬟統統還給他們。這叫做,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杜萱率先鼓掌,屋中喝彩聲四起。


  小孟渾身僵直。半晌道:“若如此,我外祖父非得氣病了不可。”


  “這個好辦。托忠順王爺家的長史官跑一趟,神秘兮兮的說,你繼父其實是貴人家的種。不告訴他哪個貴人,老頭沒處核實去。”


  杜萱合十:“善哉!”


  小孟再尋不出詞兒,失魂落魄的告辭出去。他腳後跟還在門口呢,彭助理忍不住低聲嚷嚷:“我就知道他必然被你們這群金剛菩薩雷暴毀滅。”


  眾人微笑。寶釵這才告訴史湘雲:“人對熟悉的環境依賴性極強,也不可能無故改變思想。就如小孟母親。不強逼她、她是不會主動離開牢籠的。你回想一下你自己當初。”


  湘雲恍然。又問:“妙容道長,您知道這位的身份?”


  妙容懶懶的道:“管他從前什麽身份,今日起他隻是薛大姑娘的助理。”


  “我瞧他並不願意。”


  “貧道說了就算,豈由他願不願意。”妙容嗤道,“我最瞧不上他母親那種性子,非要逼她變成——萱兒,今兒早上咱們看見的那些女人叫什麽來著?我忘了。”


  杜萱道:“廣場舞大媽。”


  “嗯。非要逼她變成廣場舞大媽不可。”


  史湘雲腦補渾身縞素、苦兮兮的棄婦,和穿紅戴綠的廣場舞大媽,忍俊不禁笑出聲。屋中遂笑成一片。


  妙容輕歎一聲:“萱兒,我搬來你們這兒。”


  杜萱一愣,頓時狂喜:“當真?母親,出家人不打誑語!”


  “依著我的身份、性情——”妙容看向寶釵,“自打當上寡婦,也從沒沾過紅色。你這丫頭,開口便讓我穿殷紅。”


  杜萱和薛寶釵同時站起身大聲道:“婚禮您就穿殷紅!”


  寶釵接著說:“我給您設計中式西式運動式、殷紅玫紅胭脂紅,各種紅色的衣裳。”


  杜萱又接:“誰敢多舌我踢他進黃浦江。”


  小彭舉拳頭:“杜校威武!”眾人再次鼓掌。


  眼下薛寶釵剛有當服裝設計師的意向,不過是修修後世款式,正經連基礎都沒學呢。遂請幾位裁縫過來,參謀著給妙容弄什麽行頭。裁縫們聽說是杜校長的母親,個個敬慕得了不得。妙容道長伺機告訴寶釵,小孟那個得了好姑爺的大堂姐,想必就是當朝太子妃。太子妃素日評議薛家甚放心,此事多半是她娘家背著她弄出來的。寶釵點頭。以防萬一,還是托張子非查查。


  張子非做事何等齊全?為了協助丁小六,老黑領著從前的手下守在京城。這群人早先在慶王府辦的正是不見光勾當,駕輕就熟。遂兵分三路。一路去老家修改族譜,一路用刀子加銀子逼迫小吏修改戶籍文書,一路哄騙走了孟氏夫人。


  既然別人不提,小孟隻管裝憨,當那天在上海什麽都沒發生。某日下班時薛寶釵隨口告訴他:你母親坐的快船最多五天便可到金陵。小孟呆若木雞,失聲喊道:“如何就辦了?”


  寶釵奇道:“當日不是說好了麽?你又沒反對啊,人家自然辦去了。”


  小孟這才想起江南三角的行事速度,忙問:“他們還做了什麽?”


  “不知,等見到令堂問問唄。”


  小孟以為辦事的是妙容道長。皇家郡主、閣老府太太,自家母子在她跟前與螻蟻無異。


  寶釵伸手到他眼前擺了擺:“臉色如此難看?哥們,你祖父究竟答應了你什麽?”


  小孟渾渾噩噩:“命父親八抬大轎娶回母親。”


  “嗬嗬,你母親接休書時他分明袖手旁觀。且我看資料上,繼母也柔和賢良,待你甚好,竭力想補償你。別院的吃穿用度她都挑最好的送去。嫁給你父親乃長輩之命,她和令堂一樣無力做主。反倒是令尊一直嫌棄她不如令堂漂亮,時常在下人和外人跟前給臉子瞧。她和令堂的日子竟不知誰更慘。錯的不是你祖母和父親麽?既然報複,為何衝著無辜者去?”


  小孟啞然。


  寶釵正色道:“明兒你先別來上班了,在家仔細想清楚。沒錯,世間許多規矩都是顛倒黑白的,但咱們終究得心中有數。”擺擺手,提起挎包便走。出了門又探頭回來道,“不想休的休了,不想娶的娶了。令尊這樣的也能叫男人?”扭頭看見史大姑娘正偷聽,擠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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