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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話說這日薛蟠和十三看訓練營粗略安置妥帖, 返回金陵城中。一進薛蟠的內書房,喬老探花久候多時,迎著十三伸手:“拿來!”


  十三哼道:“有您這般要東西的麽……”


  老喬打斷:“快拿來!”


  十三取出一卷東西交給他,正是無名觀的機關圖。老喬忙不迭打開, 鋪在案頭觀看。薛蟠湊個腦袋, 全然看不出精妙在何處, 隻聽老喬不住的嘖嘖讚歎。薛蟠和十三幹脆到旁邊商議別事。


  許久,忽聽老喬拍案叫絕:“竟有這般連綴之法!”


  薛蟠伸脖子問道:“您老能修出實體不能?”


  “能!”


  “在各種條件最優的情況下, 要多久能修出來?”


  老喬大喜, 幾步躥了過來:“你想修實體?”


  “對啊!”薛蟠點頭,“有備無患。就是底下的甲子形大窟窿, 能否修成別的。我又不做墳墓使。”


  “這個容易,左不過移花接木。”


  “那妥了。我也修個道觀。”


  十三橫了他一眼:“你是和尚。”


  “故此我要修個女觀。”薛蟠齜牙, “通常意義上人們少疑女觀是和尚修的, 對吧。”


  十三想了想:“也對。”


  喬老探花歡喜道:“果真?老夫可踩看地方去了。”


  “果真啊!您老放開手做去。精密零件可以交給五十個作坊分別同時做。”薛蟠早就想好了。“觀名叫絳珠宮。門口貼上楹聯:一場幽夢同誰近, 千古情人獨我癡。”十三忍俊不禁。


  老喬拿起腳就走,出了門方想起那圖紙才剛看了個囫圇,又翻回來再看。


  偏這會子,張子非忽然來了。原來東平王府終究有兩把刷子。派出許多人手細訪泉州沿海大小島嶼, 首領皆軍中老斥候,終於尋到了小穆等人之前的藏兵處。


  穆老將軍和嚴先生一直告訴島民, 他們是正經朝廷官兵。平白無故的, 島民哪裏會起疑?東平王府養著手藝高超的畫師,依著穆老三年輕時模樣畫老些,添上花白胡子, 拿給人辨認。遂被認了出來。島民說, 穆將軍辛辛苦苦守島一輩子, 臨老終得朝廷升遷、調往泉州港,可喜可賀。起先他們還留了些兵士預備交接。沒想到巴巴兒等了一年多,朝廷居然沒派人接任!穆少將軍一怒之下命收拾東西走人,泉州好吃好玩的去處多著呢。


  老斥候打聽時間,移兵那會子先帝還活得好好的,最後十幾個人走時義忠親王業已平反半年有餘。不像是依京城風向而動的樣子。又乘船去了附近的兩三座無人島,藏寶島正在其中。島上道路不通,隻尋到海灘上兩座破敗不堪的竹棚子。


  然既是穆老將軍十幾年屯兵於此,藏寶島必在附近。跟島民詳盡打聽,終於聽說早先顧阿婆還在時,要給什麽島上的瞭望兵卒送鹽布。老斥候登時猜出個七八分。顧阿婆離島緊跟著便是移兵。老斥候心中咯噔一聲:莫非看守藏寶洞的梁王舊部終於老死,穆三老爺將東西搬走了?盡管如此,依然得死馬當活馬醫,派人守望。


  張子非聞訊給瓊州穆旺財去了封信,說顧阿婆曾替你畫藏寶島地圖,交出來。旺財兄已打消吞寶藏的盤算。心裏嘀咕,張大妹子不是認得路麽?殊不知島上已被專業人氏改造過了,地圖無用。小穆老實交了圖、塞入鴿筒。


  信鴿飛到泉州,另有機敏手下扮作漁夫溜回大海島。將地圖裹上油紙,藏於顧阿婆舊居的花根底下。老斥候時常在海邊晃悠,偶遇漁夫說閑話,搬走的顧阿婆養得一手好茶花。老斥候靈機一動,撒腿就跑。不多時便將才剛埋下去不久的油紙包挖了出來。


  地圖上有字跡,老宅中尚餘顧阿婆題聯。兩下對比,明擺著同一個人所寫。老斥候大喜。


  隻是他喜了個寂寞。左近荒島,無一處能合上地圖。無望有望再無望。折騰下來,朝廷期限將到,老斥候終於灰了心。


  說完經過,張子非微微一笑:“京中消息,東平老王爺和裘良同乘快船南下。”


  薛蟠摸摸下巴:“不甘心,找永嘉郡主套話?”


  “十三去京城那陣子,錦衣衛的熊大人已套過了。得知旺財兄今年二月尋到她,但……”張子非聳肩,“永嘉自以為穆家祖孫倆忠心耿耿,必將寶藏送到自己跟前,壓根沒詢問。查海島之事,東平王府一直主動告訴錦衣衛。海島上撤走留守之人,恰在旺財兄見過永嘉之後。”


  “故錦衣衛指揮使裘良斷定,寶藏被老穆小穆祖孫倆取走。起先還是替主子保管。自打平反,私心驟起。”


  張子非點頭。“你與小朱和阿玉琢磨琢磨。”


  “嗯?”


  “熊大人既已套過永嘉郡主,裘良何來?總不會是尋神棍問卜。”


  “額……”問案於賊?“有理。”


  遂詢問朱大郎看法。小朱想了半日,竟猜不出來!幹脆跳上馬車上揚州跟林黛玉研究去了。


  兩天後,小朱滿臉不痛快返回。彼時薛蟠出門在外。直至黃昏,和尚前腳踏入門檻,小朱迎著他便推:“去揚州。”


  薛蟠猝不及防,好懸讓推個趔趄:“作甚?”


  “讓阿玉給你開後門。”


  原來裘良之來意林黛玉知道,隻說徽姨不許告訴小和尚。


  薛蟠眨眨眼:“她沒給個暗示?”


  “裘良接手錦衣衛之前,徽姨悄然進過一趟京。阿玉讓你叮囑裘良,少傷人命。”


  “錦衣衛抄家抄上癮了?”


  “與東平王府什麽相幹?”


  薛蟠望天:“貧僧居然有比你明白的一日!朱先生,裘良下江南和老穆下江南,不過湊了條船罷了。”


  小朱恍然跌足:“是了!果真是來問卜的。”


  皇帝乃天底下最愛花錢的職位。內庫既空,光抄太監家夠什麽使的?鐵定還得接著抄,隻看抄誰。錦衣衛老神仙元清不承認今上,但不妨礙她利用一把。徽姨多半也有這個意思。她上回進京,目的是跟元清商議讓景田侯府供養錦衣衛,順帶還商議了別的。


  小朱思忖道:“既然是裘良特意來問你,下一個要抄的真是範家。”


  薛蟠“嗷”了一聲。以範家為首的大地主們吞並了太多田地,有威脅皇家之潛力。因為也出了不少官員,並牽連上許多勢力,縱是戴青鬆這樣的鐵麵人、有朝議聖旨在手、依然難以從他們手中撬動田稅。


  小朱眉頭緊鎖:“裘良來時,我和你一道見。”


  “信不過我!”


  “總覺得不是小事。你腦中轉不動那許多。”


  和尚委屈:“還是信不過我嘛~~”


  小朱轉身就走。


  次日,薛蟠大早上出門,查看龍虎山來人如何了。


  遂先去研究所。工匠們輕鬆融入,在各組幫忙。本以為醜爺撰書都是結構上的東西,翻看才知道金屬材料配比、火藥配比什麽都有。熱.兵器事業部狂喜。薛蝌直接告訴他哥:火.槍量產有望。薛蟠猶覺不真實,拉拉耳朵讓他弟再說一遍。薛蝌嘿嘿兩聲:“老哥,你也有今天!”蹦躂著走了。薛蟠呆立半晌沒回過神,拍拍額頭奔往訓練營。


  短短三四天工夫,守陵軍小夥子們已經被趙牛擺平。最初的半天還有人嘀咕為何要花精神玩向左看齊向右看齊,後半天悉數練趴下。好在他們找到了個心理平衡點。訓練營不論教官新兵,都統一在大澡堂洗澡。故此趙牛洗澡時也被兵士們遠遠看個正著:他頭頂溜光!小夥子們晃動自己濃密的秀發,竊竊私語:難怪老趙說要把我們練禿,合著他自己就是個禿頭!

  最後探望阿芒。聽說人交給了歐陽敬,薛蟠樂得當甩手掌櫃。到了柳家客院一瞧,歐陽敬正教阿芒使飛蝗石。


  薛蟠抱著胳膊立在門口咳嗽兩聲。歐陽敬舉起一隻手:“讓她打完這枚。”


  “我說小師叔!”薛蟠抽抽嘴角,“她是準向家徒弟。咱們歐陽門人還要不要留點兒絕學了。”


  “她力氣大,不會控製。這個極合適訓練。”


  “答非所問。”薛蟠翻個白眼兒。


  隻見阿芒捏了半日飛蝗石,“咚”的丟出去。以新手而言準頭倒不算差,隻是又將靶子砸了個窟窿。登時麵紅耳赤。


  和尚撲哧笑了:“不急在一時,慢慢來。貧僧倒想有這份力氣呢。”


  遂近前相見。阿芒靦腆垂著頭,歐陽敬在旁引一句她說一句。薛蟠表示差不多該去嵩山了。阿芒飛快抬頭看了歐陽一眼。


  薛蟠琢磨著,這該不會是某種雛鳥情節吧。“要不然敬師叔送你去?”


  歐陽敬同時開口:“我送她去。”


  薛蟠舉起右手,二人擊掌。“早先種種顧慮都已解決。貧僧在想,你見見老和尚可好?他也可憐見的,多少年沒見過家裏人了。”


  歐陽敬點頭:“我也有此意。”望著主院方向微微皺眉,“史大姑娘下午又得來。”


  薛蟠捂臉:“色令智昏是之謂也。正好你出趟遠門,她也可冷靜冷靜。”


  和尚跟史湘雲談過,說歐陽經曆之坎坷你無法理解。她聽不進去,還舉杜萱老畢的例子。可杜萱老畢曾共同經曆生死絕境,且有肌膚之親、發生過化學反應。湘雲和歐陽沒這個背景,自然風馬牛不相及。


  二人領著阿芒去跟歐陽二叔打招呼。史湘雲頗討二叔歡心,他老大人家很是樂意這姑娘能當兒媳婦。聽歐陽敬說特特跑去嵩山避開人家,勸了半日。薛蟠歐陽敬都懶得費心說服他,隻打哈哈敷衍過去。


  薛蟠眼角一掃,見阿芒緊緊咬著嘴唇,心下一動。斟酌數回,終什麽都沒說。萬一呢?她二人模樣很不登對。可登對什麽的終究是外人看熱鬧,不與當事人相幹。


  再過幾日,上海發回消息:裘良和東平郡王進了永嘉郡主府上,不到兩個時辰便出來。裘良往衙門見賈璉,穆王爺逛街。


  五天後,二人果然來了金陵。裘良連畢得閑都沒見,直奔薛府。老穆沒提身份,隻遞裘良的帖子。


  他倆在外書房等了半日,朱大郎進來,歉然行禮道:“二位大人,對不住。我們東家鐵定沒出門,出門他會打招呼的。就在府內,暫沒尋著。煩勞再稍等片刻。”裘良有些好笑。小朱遂陪坐。


  過了約莫兩柱香的工夫,薛蟠刮風般跑進來,滿口賠不是。說貧僧在西書房屋頂睡著了。小朱無語:“你上哪兒睡不好。”


  薛蟠打躬作揖:“貧僧跟老裘什麽交情啊對吧,他不會介意的。這位老大人您好!”


  東平郡王含笑告訴了自家姓氏,薛蟠便裝不知道、喊人家“穆大人”。


  裘良見薛蟠毫無想讓朱先生避開之意,知道此人乃他心腹,遂從懷內取出張單子。


  薛蟠接過,隻看頭幾樣便開始吹口哨,越往下越興奮:“我能看看東西麽?”正是藏寶山洞裏的物件。看來他們見永嘉是要這個去了。


  裘良笑容可掬:“找到了你隻管看。”


  “咦?你的意思是讓我找?”


  裘良點頭:“或有人銷贓,你留意些。”


  薛蟠眨巴眼睛賣萌。小朱道:“我替他說吧。若找到了,他會私吞。”


  “隨你。”裘良道,“我要賊人。”


  薛蟠忙伸出巴掌:“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裘良與他擊了一下,垂頭吃兩口茶,開始說正經事。


  薛蟠聽罷,與小朱麵麵相覷。


  前任刑部尚書高昉去年大病一場人事不省,朝廷把他的金印換給了新君心腹白尚書。如今老高已漸漸恢複。


  而老白清查刑部衙門後,感激涕零向紫禁城方向再三叩拜,謝主隆恩:微臣從兵部平調過來,還當陛下慢待老臣。今日才知道,微臣才是真的簡在帝心。高昉那廝的卷宗庫裏,鎖著每位王爺、公侯、大員做的違法檔案。皇帝想要辦哪一家,對著標簽把東西挑出來即可。


  換而言之,滿朝文武的庫房,皇帝可以隨心開、隨心取。


  既然高昉已醒,有些事老白便跟他聯絡打探。一來一往的,老高從老白口中得知,皇帝的下一個抄家目標便是範家之流。可他們實在紮根太深、阻力重重。於是老高通過老白向皇帝偷偷獻了個計策。高昉長媳乃是東平郡王的大外孫女,得知後透露給了穆家。老穆將之當個小功勞報予錦衣衛。


  其計曰:如今虎符不知所蹤,天子拿不住軍隊,可兵餉依然是朝廷出。朝廷未免太虧。不如派各地方武將司職查抄豪強大族。給他們些好處,與皇帝互相成全、互相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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