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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從揚州報完消息, 薛蟠返回金陵。剛進府門不足半個時辰,門子來報有客人來訪。薛蟠看帖子寫著“京城夏暄”,莫名怔了半日。乃將人請到花園水亭。司徒暄大步流星走入亭中,躊躇滿誌。


  薛蟠立起身合十行禮:“恭喜三爺。”


  司徒暄笑道:“從何處得知?”


  “錦衣衛收鴿信時,貧僧碰巧剛剛通過了一位大佬的套話,渾身直冒冷汗。”


  司徒暄從容坐下:“元清老神仙?”眼睛瞄見案上擱著茶壺和酒杯。


  “正是。”薛蟠斟了兩杯茶。“以茶代酒,賀端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二人碰杯, 一飲而盡。司徒暄乃道:“我父王是在練兵。”


  薛蟠道:“無所謂,對別國土地感興趣的首領就是好首領。告訴三爺件事——額, 慶王世子和婉太嬪看見元清都是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那老牛鼻子是個公主吧。”


  司徒暄點頭:“皇祖父嫡親的妹子。”


  “那妥了。她說話必然管用。”薛蟠微笑道,“端王不用謝貧僧,隻多搶些土地回來就好。”


  司徒暄眼中冒光:“師父跟她說了什麽?”


  “沒什麽。”薛蟠吃了口茶慢悠悠道, “隻說錦州離端王近、好好的精兵浪費可惜罷了。”


  司徒暄怔了一瞬,瞬間狂喜:“當真?”


  “她雖有所心動,正經行動起來還得些日子。”把賈薔弄回京城去,隻怕得法靜師叔親自回廟裏,跟老和尚和大師兄交涉。“皇帝家和賈家會各派一名人手, 同往錦州調兵。賈家不敢用榮國府的,從寧國府借人。但這支人馬隻能借端王使,想收服隻怕不行。賈代善手下都是死忠粉, 強扭的瓜不甜。皇帝家覬覦他們, 而端王尊重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更容易拉好感。然後時不時去串個門, 看他們素日是怎麽練兵的。”


  司徒暄拍案:“偷師。”


  薛蟠含笑抬頭與他眼神相對,終於有了點兒靈犀:“不錯。再強的將軍也會老去,再好的兵刃一直放著也會生鏽。”


  “不若學來鍛刀之法。”司徒暄悠然道,“自己開爐。”薛蟠合十頌佛。


  司徒暄拿起酒杯將其中茶水一飲而盡,開始講述遼東之事。


  去年得了薛蟠的提議,司徒暄親自趕去遼東,勸說他父親悄悄在國境那頭養雇傭兵。端王拍案叫好。其實他們家已經偷偷養了些兵馬,隻是躲朝廷躲得很辛苦、沒法子擴充人手。邊境線本來就長,百姓時常往來。此處屬俄羅斯國的邊陲,人煙稀少,雙方朝廷都不看重。小國亦多。把端王哄過來的本是個小部落,勉強稱作“國”而已。


  端王已到遼東多年,該摸清的早都摸清了。擇了處小部落,假意送些錢糧跟人家結盟,實則派細作潛入打探。半個月後舉兵趁夜突襲,將那部落整個滅了,沒留半個活口。遂占領其地當做藏兵之所,屯糧添甲。


  今年元宵節,端王領著司徒暄和幾個心腹出門閑逛。回來時幕僚塗先生發現,自己房中一處暗格被人動過。裏頭的東西沒丟,然九成看過。當中擱著賬冊子。雖使了隱晦之筆,懂行的必能看出,近半年忽然花出去許多錢。眼下端王府還得悶聲發大財,不可讓朝廷太過留心。


  司徒暄提議,幹脆以兵掩兵、上俄羅斯國當劫匪去。由頭也是現成的。四皇子不是已經派兵出海了麽?端王心癢癢、效法而為,可謂順理成章。塗先生撫掌讚成。當即安排大量斥候潛入彼國,打探官兵虛實。


  溜達一圈才知道,人家國內正亂成一鍋粥。女帝去世後,權臣擁立了位繈褓中的幼兒登基,朝野不服。端王登時沒了顧忌,胡亂尋個借口揮兵而入。這老頭和麾下兵將都已憋了很久。原本隻想稍微打幾下、糊弄過朝廷去,誰知馬兒跑出去便兜不回來。


  薛蟠聽罷懵了半日。司徒暄難得見他這副模樣,笑眯眯瞧著。“三爺……”薛蟠睜大了眼睛,“俄羅斯國如今的皇帝是個嬰兒?”


  “不錯。那女帝是前年秋冬忽然沒的。”


  “額,等貧僧算算。”薛蟠揉揉腦門子,掐手指頭道,“安娜一世前年沒的。嬰兒皇帝是伊凡六世。不對。伊麗莎白女帝業已奪權,如果貧僧沒記錯——”如果電視劇沒拍錯,“是冬天。你們遼東離莫斯科太遠了,而且如今的交通太過不便利,消息遲緩。”


  司徒暄愕然片刻,站起身拱手:“請師父賜教。”


  薛蟠也起身還禮:“貧僧隻知道些消息罷了。那個權臣是前任女皇的姘頭,嬰兒也是女皇指定的繼承人。伊麗莎白公主得朝臣擁戴,於去年年底奪得政權。嬰兒已經被廢。新任女皇是個人物兒,很有兩把刷子。不過她得先整頓朝廷,夠忙幾年的。”


  司徒暄眼神閃動:“既如此,咱們可要扶持那嬰兒?”


  “不可。”薛蟠擺擺手,“隻盯著眼前一畝三分地不是辦大事的。俄羅斯國的重心在歐洲那邊,不在咱們這邊。事實上靠近咱們這邊的土地,他們壓根顧不上、也沒有足夠的人口兵力來顧。伊麗莎白女帝整頓超綱,非常有利於製衡西洋諸國。再說,她擇定的太子特別廢,隻需要攔阻太子妃上台即可。”


  “太子妃替太子執政?”


  “非也。太子登基當上皇帝後嫌棄老婆,想另換一個皇後。於是被皇後趕下了台。”薛蟠假笑道,“皇後當了女帝,以大帝之名流傳青史。”


  司徒暄不覺遐思:“為何彼國盡是女帝出挑。”


  “男帝也有出挑的,不在這個時間段罷了。唯有葉卡捷琳娜二世這位大佬,咱們得提前對付。如今這位隻放任不管即可。”


  司徒暄輕輕點頭。“我明白了。可要先派人去盯著那位太子妃?”


  “急什麽。”薛蟠微笑道,“人家現在還不是太子妃呢,太子都不知道接回國了沒有。橫豎這幾年彼國顧不上與遼東接壤的一帶,讓你父王隻管打去。邊打邊搶、就地取糧這種事,就不用貧僧說了吧。”


  司徒暄含笑道:“你真是和尚?”


  薛蟠垂目道:“貧僧真是和尚。但貧僧的慈悲隻給本族。不然,再過百年,他們早晚打到咱們國內,並不會對咱們慈悲。”


  司徒暄愕然。“此言當真?”


  “當真。”


  司徒暄冷笑道:“沒那個早晚。”


  薛蟠忙合十行禮:“多謝三爺。”


  二人互視一笑。司徒暄因問元清大概何時回京,夏婆婆得躲著他。薛蟠推測差不多了,畢竟第一回海上打劫撈回來許多錢,元清很可能親自護送。又議論了會子京城亂局,司徒暄告辭離去。


  薛蟠送他出門後,與法靜商議接賈薔之事。早先盤算著,來日拜托十三大爺本尊去接他大侄子;可如今十三陪著忠順王爺不知在哪裏遊湖看花。法靜也覺得應當十三自己去。眼下三月已見底,他們也該回來了。


  好在沒等幾天,忠順王爺和陶嘯果真回到金陵。他倆自然不是玩夠了,而是收到四皇子滿載而歸的消息、趕回來的。


  薛蟠聞訊過去相見。王爺正滿臉不高興的在堂前大扶椅上癱著,四肢高高架起;陶嘯有一搭沒一搭說閑話哄他。薛蟠插科打諢半日,明二舅連個笑紋兒也無,扭頭看陶嘯。陶嘯告訴道:“還沒玩夠。”


  薛蟠納悶兒:“那差事又不與忠順王府相幹,錢也不歸你們得。聽一耳朵就算了,犯得著中斷旅遊麽?”


  十三忙拉他到旁邊低聲道:“錦衣衛的元清老道姑,不知什麽緣故忽然讓人細查陶四將軍。陶老將軍怕有個什麽閃失,通知我們府裏、讓老四早點回來。”


  薛蟠摸摸鼻子。“貧僧知道。當時貧僧就在現場。靠之……”那老牛鼻子實在多疑到離譜。“陶四舅上回不是給四皇子出了個主意、引風吹火麽?拿小霍世子引出長舌公們清除掉。就這麽個小計策,元清就惦記上了。”他齜牙道,“超級難對付。讓陶四舅好生練習演技。依我看她疑的不是陶四舅,是疑心陶老將軍想背著朝廷弄什麽貓膩。”


  “正是。”十三道,“王爺路上就說讓你出主意呢。”


  薛蟠拍手:“這個有點難。不像貧僧乃貪財商賈,做假古董的騙子。陶家可是闔府忠良人設,連賈璉的母親都不貪墨錢財。咦?”他打了個響指,“有了!”乃幾步跑回扶椅前道,“徽姨那個惡霸,強搶民男、逼著林海大人成親。可老林之前是有心上人的。徽姨不高興,怕人家當狐狸精、與林海藕斷絲連,威懾人家……”


  話還沒說完,忠順王爺擺手道:“你懂什麽。這些風花雪月的詞兒隻夠哄騙尋常人,她不會信的。”


  “哦……”元清的多疑技能是滿級。“那要不然這樣。陶四舅不留神被貧僧忽悠給瘸了,負責陶家的經濟去。這麽大一個家族,沒有人賺錢哪兒行?”


  “賺錢本是光明正大之事。”


  “很多生意都不光明正明。”薛蟠打了個響指,“陶嘯,專門負責押送大宗貨品。其中有不少是行賄的、或來曆不明的、或生辰綱那種東西。咦?好像跟胖達鏢局撞型了。”


  陶嘯思忖道:“胖達鏢局使了不少老卒子,那些人本來就是軍營的難處。從這裏頭牽出去倒也便宜。”


  “嗯嗯沒錯。”薛蟠點頭,“生意是忠順王爺瞞著如今的姘頭蕭四虎、偷偷給陶嘯的。哎呀王爺可真渣啊,吃著碗裏瞧著鍋裏。”一語未了,眾人皆笑。


  忠順王爺也笑了:“好生編排編排。”


  “尊大當家命!”薛蟠搓搓拳頭,“十三大哥,你這會子沒事吧。”


  “作甚。”


  “我和法靜師叔聯手配合,愈發默契了幾分。”薛蟠道,“想跟你練練。”


  十三鄙視了他一眼。“不服?”


  “當然不服。”


  十三剛轉身朝忠順王爺抱拳,王爺已經開口:“去,好生練練兩個和尚。”


  “得令!”


  十三換上管家的衣裳走出西角門,登時覺得有視線從不知何處飄來,隨手做了個手勢。薛蟠本來就慢了十三半步,幹脆滿臉寫上恭敬,小心翼翼陪著笑。十三後腳剛跨出門檻,腰也直了、腦袋也昂起來了,雙手背在身後,整一個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二人溜達著從王府往薛家走,一個閑漢不緊不慢蹭在旁邊同路。薛蟠口裏都是些奉承話,天花亂墜的什麽離譜說什麽;十三也絕沒有自己當不起的意思。閑漢聽著聽著,大略明白了。薛蟠借口自家做了什麽新鮮點心,請石管家去嚐嚐鮮。其實是他前月剛弄到手了三尊白玉三清像,從深山道觀裏踅摸出來的,聽道士說乃宋朝之物。這東西極貴重,絕非尋常人能有的。縱觀整個江南,獨忠順王爺配得上——買得起。若石管家肯幫忙促成這筆生意,抽頭斷乎不會讓他失望。眼看離薛家的路口越來越近,閑漢沒事人似的走開。


  進了薛府大門,薛蟠臉上的恭維壓根來不及收,依然賠笑說石管家先請。二人直奔內書房,互視而笑。


  十三瞥了他一眼:“不是讓我來比武的吧。”


  “不是。”薛蟠道,“比武什麽時候不行?你們剛回來,肯定風塵辛苦。貧僧還是算挺懂事的。”


  十三道:“法靜和尚坐在屋頂,方才跟我招了招手。”


  “哦……”薛蟠遂將端王攻入俄羅斯,自己靈光一閃、想用錦州之兵說了。


  十三皺眉。


  “你祖父和寧國公的兵馬,已經落入別人手裏多年,收不回來了。”


  “拆散了。”


  “沒搞錯!打仗多需要配合啊……簡直作孽。”


  “錦州那頭,大抵看了前車之鑒,才不肯服新去的將領。”


  “原來如此。”薛蟠道,“貧僧給賈家的建議是——橫豎你們闔族搜羅不出半個能公開領兵的,”他擠擠眼,“不如就把他們當雇傭兵使。”


  十三微微側頭:“進了俄羅斯就不回來了。”


  薛蟠點頭:“對。”乃又說了端王之行事。“可以照抄啊。”


  十三思忖道:“薔兒年紀小,也沒經世事。隻怕人家不肯服他。”


  “榮國公已沒了這麽多年,他們依然不肯散。賈薔姓賈已經是個優勢了。至於服不服——賈三哥,有件事,貧僧想跟你說。”


  “何事。”


  薛蟠挺直了胸膛微笑道:“我想正式邀你入夥。”


  十三打量他幾眼:“幹什麽。”


  “幹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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