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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夏婆婆說飛蝗石可能是凶手所留。


  果然……其實薛蟠已找到破綻, 下次才能說, 不然顯得早有準備。“老黑誠心誤導貧僧、甩鍋給歐陽。”推測當天同僚嚇唬老黑, 說魏家查到鹿角飛蝗石。老黑想通過忠順王府給歐陽提個警示。卻不知同僚早已把他的行蹤泄露給魏家, 魏家的“黑貓”跟蹤他去薛家、偷聽個囫圇。


  夏婆婆盯著和尚。


  和尚望天:“有什麽不讚成的說嘛。”


  夏婆婆終沒出言質疑,隻說:“慶王府早晚會來找你。但未必說實話。”


  “無需說實話。”薛蟠道, “那個本為心理試探。如果他肯賣消息給我,說明案子就是他們家做的。隻有知道真相才方便瞎編,不然就會編得不著邊際, 猶如皇帝用金扁擔挑柴。”


  “原來你是這個用意。”夏婆婆神情稍稍舒緩。“小和尚,過些日子, 有個人想見你。”


  薛蟠眨眼:“什麽人。您老這麽慎重的提前打招呼, 少說是大魔王級別。貧僧得做個思想準備。”


  “等人來了再說吧。”夏婆婆站起身擺擺手, “告辭,不用送。”腳不沾地的走了。


  一日中午, 三匹快馬趕入揚州城南門。馬上之人皆灰頭土臉精疲力盡, 背著三個小包袱,行色匆匆往城西而去。走過幾條街, 當中那位領路的下馬向路邊老大娘打聽一處禽鳥集市, 老大娘指明去向。三人顯然道路不熟, 又問了兩次才找到。


  走入集市, 一男一女從兩邊同時竄上去, 笑得滿臉掉渣。“客官, 買什麽?”“大爺, 可是要買鳥雀兒?”“客官, 我們家什麽都有。”“大爺,我們家比他們家貨品全。”“我家有鸚鵡、八哥、畫眉、百靈。”“那些我們家都有,還有鴿子、相思、蠟嘴、金翅。”


  領路的拱手道:“二位,我們是來辦事的。你們這兒有個叫賣鴿子的,鋪子叫老王鴿舍,可知道他鋪子在哪兒?”


  拉客二人組頓時失望。“找他啊。”女人轉身就走。


  男人道:“他不在這邊。喏——”手指客官身後,“斜對麵那條街,街口第二三家的樣子。不用謝。”也轉身走了。


  三位遠客當即拉馬轉身,直奔斜對麵的小街。果然,街口第二家懸著“老王鴿舍”的招牌,簇新簇新的。鋪麵很大,像是剛剛裝潢過。門口堆著許多鴿籠,還豎了幾根係馬樁。三人立在門口朝裏頭張望一眼,有個小夥計正在打瞌睡。


  領路的進去把他搖醒,問道:“你們東家呢?”


  小夥計迷迷瞪瞪揉揉眼睛,看了客人半日道:“東家不在,下午才回來。”


  領路的皺眉:“東家去哪兒了?”


  “上鎮江去了,說是買布。”小夥計打了個嗬欠,嘀咕道,“揚州又不是沒布賣。”又揉揉眼睛,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似的,忙不迭站起身笑容可掬,“客官好~~客官可要吃口茶水歇歇腳?客官買什麽鴿子?是吃還是傳信?公的母的?喜歡什麽顏色?我們老王鴿舍各色鴿子齊全,不論您要哪款都有。”


  領路的被他氣樂了。回頭望了眼外頭,這會子已時近中午。“你們東家說下午回來?”


  “是。”小夥計道,“我早已熟悉鋪子裏的章程,有事兒您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領路的想了想:“你們左近可有什麽吃飯的地方?”


  小夥計道:“隔壁過去兩家便是劉大嬸麵館,又飽又好吃。”


  領路的點頭,出來跟同伴商議。三人已瞧見了劉大嬸麵館,一個不大的小鋪麵,看樣子是這條街上的老字號。遂將馬留在老王鴿舍門口,拜托小夥計稍加照看,三人步行到隔壁吃麵。


  這麵館生意火爆,小小的鋪子已坐滿了人。東家劉大嬸招呼夥計從裏頭搬出張桌子來添在空處。


  這破舊之處居然還有位食客身穿錦衣,抱怨道:“讓他們等等不行麽?一會子工夫已添了第二張桌子。本來地方小就悶熱。”


  另一位圓臉食客道:“劉大嬸的麵好吃,不怪大夥兒都過來。”


  說話間夥計已爽利的擺好桌椅招呼客人坐下;劉大嬸含笑勸了錦衣食客幾句,那人也不再嘀咕。


  不多時,一位模樣和藹的胖夥計端出三大碗麵。雞湯銀絲麵裏頭有蝦仁火腿和肉絲,委實鮮美。三人一路風塵辛苦,不免放鬆了幾分,甩開腮幫子吃起來。


  吃完麵剛要結賬,三人當中一個白瘦子忽覺眼暈,晃悠幾下栽倒在地。那胖夥計飛快上前:“怎麽了這是?”


  客人們紛紛扭頭觀望。錦衣食客大聲嚷嚷:“我方才說什麽來著?就不該加這麽些桌子!人多悶熱,顯見是中暑。”話音剛落,其餘兩人也相繼倒地。錦衣食客愈發來勁兒,“這麽熱的天兒,這麽擠的地方,能不中暑麽?”


  在座的多半是麵館老食客,與劉大嬸熟識,都滿臉不高興。方才那圓臉食客道:“這幾個人一看就是趕了遠路的。分明是他們自己路上沒抗住風塵,累倒了,與麵館什麽相幹。”眾人齊刷刷附和,都說三人是累趴下的,不與麵館相幹。


  有個在三人後頭進來的食客道:“方才我看見這三個人進了隔壁的老王鴿舍,馬也拴在他們家門口,還叮囑小夥計照看。想來是他們的要緊客人。要不問問?”


  胖夥計忙說:“我去我去!”刮風一般跑出去。


  片刻工夫他便將老王鴿舍的小夥計領了來。小夥計道:“這是我們家的客人,有大生意,正等東家呢。不耽擱諸位吃麵,送去我們那兒吧。”劉大嬸連聲道謝。


  別看小夥計年紀不大,力氣倒不小,率先撐起那個領路的;胖夥計撐起白瘦子。圓臉食客已經吃完了。看麵館的另一個夥計準備上前,笑道:“你們這兒正忙著呢。橫豎我也沒事做,我來吧。”大步走過去搬起最後一個。


  那錦衣食客見旁人看他皆眼神不大友好,訕訕的道:“劉大嬸人緣真好。”眾人登時一通誇讚,把個劉大嬸笑得春花燦爛。


  有位食客道:“你們小胖子倒勤快,早先沒見過。”


  劉大嬸道:“這是小三兒的親戚。小三兒家裏出了點事,要請個把月的假,介紹他來頂一頂。我瞧他手腳利落、也知道說話,有心留下來。”數位食客皆恭喜劉大嬸得了個好夥計。


  忙完中午這陣子,劉大嬸不大放心,上隔壁問了問。老王鴿舍的小夥計道:“我還沒來得及請大夫,他們三位便醒了。隻是疲倦得緊,這會子都在後頭睡著呢。哦,我給忘了,他們吩咐我幫忙送麵錢的。”劉大嬸連聲說“不礙事”,收下錢安生回去。


  未時左右,鴿舍東家回來了。又過了會子,小夥計出來將三匹馬拉進後院。那三位外地來的客官此時還睡著呢。


  斜對麵禽鳥集市深處還藏著另一家老王鴿舍,鋪麵既小且舊。有好事者跟那王東家說:“中午那會子,幾位外地來的客人說找老王鴿舍,誰知讓兩個愛搶生意的新來的給指到對麵去了!老哥,你說你這鋪子都開了十幾年了,他那鋪子才幾天?人家客人明擺著是衝你來的!沒眼色的東西,竟指那家。”


  王東家笑道:“不礙事。我這鋪子開了十幾年也才這麽點兒大,人家一開張就是大鋪麵,咱們哪兒比得了?”


  “我隻抱打不平罷了。”


  此事遂過去了。


  眼看紅日西墜,歸鳥尋巢,集市裏的商鋪陸續打烊。大鋪麵的老王鴿舍也開始關門,東家親自趕出一輛大馬車。


  直至二更天,那三位遠客才悠然醒轉。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和夥伴躺在同一張大床上,案頭點著燭台,屋內的陳設還算奢華。遂紛紛爬起,互視良久麵色烏青。


  還沒來得及說話,耳聽門外有個小姑娘的聲音:“徐大爺,裏屋好像有動靜,是不是那三個人醒了?”


  一個男人答道:“是麽?我去看看。”


  遠客們登時聽出來了,這是中午劉大嬸麵館裏的那位錦衣食客的聲音。


  正想著,門簾子掀起,果是其人。此人含笑拱手道:“三位醒了?抱歉得緊,我這就解釋。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徐。”


  三人紛紛從床上下來,抱拳還禮:“徐大爺。”


  徐大爺請他們到外頭窗邊長幾旁坐下,喊小姑娘送茶點。乃再次起身朝他們作揖道:“事兒大概出乎諸位的意料。我們也不過是得人錢財幫人做事。待會兒還請稍安勿躁。”


  那白瘦子道:“徐大爺隻管說。”


  這會子茶點上來了。徐大爺吃了兩口茶,思忖片刻微微犯愁道:“從何處說起呢?我先聲明,我們這些綠林人做事都是各幹各的,一樁生意和另一樁生意毫不相幹,還望三位不要遷怒。”


  白瘦子和藹道:“我們皆不是沒出過門的,明白道上的規矩。無礙。”


  徐大爺點頭。“事兒要從你們在鎮江那位開布行的兄弟說起。”三人神色大變。徐大爺忙說,“我們知道諸位的身份。放心放心,我們與朝廷本是官賊不兩立。不然,你們已經在揚州府衙大牢裏了。”


  白瘦子眼中霎時轉過數種神情,終含笑拱手:“如此多謝包庇。”


  “不是包庇,是不相幹。”徐大爺又吃了口茶道,“那位布行兄弟,額,長得不錯,人也很好。總之就是,有位極闊的寡婦看上他了。”


  三人麵麵相覷。“那又如何?”


  “他的身份,哪裏方便娶媳婦?”徐大爺攤手,“寡婦還是有些手段的,套出了實情。”


  三人大驚失色。領路的拍案而起:“他被一個寡婦套了話?”


  徐大爺“嗯”了一聲:“寡婦哪裏管什麽義忠親王不義忠親王?人家隻想要那個男人。故此她做了兩件事。其一就是——”他躊躇片刻,“要不我們幹脆先說其二吧。其二就是雇傭了我們。”


  白瘦子道:“老王鴿舍。”


  “不錯。”徐大爺道,“你們兄弟開的老王鴿舍是個極破舊的小鋪子,我們那鋪子一看就是新開的。禽鳥集市入口那一男一女也是我們的人。三位從泉州遠道而來,不論何時抵達、肯定饑腸轆轆。既然兄弟不在,少不得先打個尖。劉大嬸麵館的那位胖夥計是我們設法臨時安插進去的,負責給你們下迷藥。跟我抬杠的那位圓臉食客也是我們的人。”他微笑道,“我們別的沒有,就是人多。今兒這出戲唱的!非但你們不會起疑,劉大嬸、旁的食客、路過的閑人,沒誰會起疑。三位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到我們手裏。”


  白瘦子冷笑兩聲:“徐大爺好本事。請問尊駕意欲何為。”


  徐大爺笑若彌勒佛:“明天我們會派人送三位到別處莊子住著,好吃好喝好睡,得閑還能養養花喂喂魚。等寡婦哄騙嚇唬布行東家改名換姓離開鎮江,不論成不成親,都立時送你們回泉州。不然,鎮江那架勢,泉州得讓朝廷連鍋端。”


  三人皆愣。


  徐大爺重申道:“我們是寡婦雇的。人家隻想要那個男人。”


  半晌,白瘦子沉聲道:“這是第二件事。第一件呢?”


  徐大爺看了他們三人好幾眼:“第一件事實在跟我們沒有一文錢的關係。請勿遷怒。”


  “請說。”


  “布行東家身上背著差事……前些日子,寡婦雇了位職業殺手,把你們主子的乳母嬤嬤殺了。”


  三人登時懵了。半晌道:“她老人家病重是?”


  “病重是真的。正因為病重,才給你們送鴿信。你們從外地來不知道,那嬤嬤家裏早就被各種王爺貴人所派的細作團團圍住,更別提朝廷的人。老太太本來還有三個月陽壽。寡婦怕生出禍端來波及到她情郎……不如早點送她老人家歸西,大家安全。如今四七都過了。”


  白瘦子和領路的同時嚎啕大哭。


  半晌徐大爺接著說:“到了莊子裏,諸位隻管設靈堂點香火燒紙錢祭拜。若想上墳便真的是找死了。”


  白瘦子咬牙喊道:“我將那賤人千刀萬剮!”


  “那個我們就管不著了。”遂拱手出去。


  至此,因熊貓會在禽鳥集市設下埋伏,看見可疑之人便早早攔截,成功阻止了泉州來人跟真的老王鴿舍接上頭。布行東家已知道乳母嬤嬤的心腹改投官府,再沒跟揚州聯絡。


  轉眼乳母嬤嬤七七已過,喪事辦完,家中子弟閉門守孝。和春樓東家接回老婆孩子,修改菜單,去掉關公戰秦瓊等三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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