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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薛蟠推測有人布下陷阱, 欲借機給單純的田大力洗腦、然後讓忠順王爺救走。不敢跟吳遜等人沒提王爺, 矛頭直指裘家八卦小姐。


  裘老大人臉兒黑得跟生鐵似的。許久看著侄孫道:“家裏有什麽人欺負你麽?”


  裘少爺霎時慌張、還沒來得及張口,薛蟠先說了:“老大人何苦逼他。你家終究是你家,不可能變成他家。你再喜歡這孩子, 也沒法子逼其他人喜歡他。因為喜歡他而對他好, 和因為您老的命令讓他衣食無憂, 是兩回事。他是個人,不是物件。他有感覺, 知道冷暖饑飽、知道真心和被迫之別。他都這麽大了,難道不該自立門戶麽?”


  裘老大人愣了。半晌拍案吼道:“他們待你虛情假意?”


  “廢話!”薛蟠望天, “俗話說, 一代親、二代表, 三代四代認不到。這些本為人之常情。既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親兄弟的孩子, 他性子還不招人喜歡。人家從哪兒變出真情實感來?縱然您把闔府上上下下的奴才悉數打發了, 整個兒換一批新的進來,能有什麽兩樣。”


  吳遜賈璉都是七竅玲瓏心,聽罷紛紛勸道:“不明師父言之有理。”“老大人, 還是讓令侄孫自立門戶的好。”


  老裘看向小裘。小裘雙目通紅, 撲通跪下了。老裘也紅了眼:“我如何對得起你祖父。”


  薛蟠在旁撇嘴:“對得起他祖父又不是非得把孩子圈在身邊。搬出去也不是就不照看他了。來日惹禍還不是得您老幫忙收拾。”


  小裘忙說:“伯祖父!我再不惹禍了。”


  “嗬嗬, 你自己信麽。”


  “我真的再不惹禍了!真的。”


  老裘已明白了, 孩子確實不想再在自家住著, 仰天長歎。吳遜賈璉忙勸慰幾句。老裘扶起侄孫歎道:“隻是你身子太弱, 住在外頭我不放心。”


  薛蟠嗬嗬兩聲:“老大人若真心為了他身子好, 就把他送去廟裏。讓他既沾不著酒也沾不著色, 不吃難以消化的大魚大肉,除了誦經還得去地裏種菜除草。過兩年絕對比他這樣一頓吃藥一頓吃酒強。施主們,你們真以為補藥是好東西?那個不見得強似青菜蘿卜。”


  老裘神色一動,仿佛在考慮。裘少爺急得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賈璉忍不住笑出了聲。老裘想了半日,還是搖頭:“不可,太清苦、他吃不消。”裘少爺這才鬆了口氣。


  “行吧。”薛蟠聳肩,“貧僧盡力了。”


  幾個人胡亂猜測會子,去田家的人回來了。田大太太果真是受人攛掇、才把田大力寫過的紙拿去廚房引火的。早兩個月她去廟裏進香,遇見了個小姑娘十分投緣,奈何後來再沒見過。吳遜命將此女畫影圖形捉拿。


  薛家來了位夥計,給薛蟠送個東西。薛蟠隨手交給裘少爺:“喏,疊疊高。改明兒跟你的好朋友一道玩兒。”


  裘少爺笑道:“哎呀師父客氣,你還真送啊。”


  “那可不?出家人不打誑語。”


  “這個怎麽玩兒?”


  吳遜笑道:“你們年輕人不是都愛玩這個麽?我兒子也有。”


  裘少爺直接拆開包裝把東西取出來。賈璉頗喜歡玩這個,隻是當了知府老爺後不得空,當即擼起袖子教他;薛蟠也在旁幫腔。老裘拈著胡須微笑點頭。小裘學會玩玩具後,眾人便告辭了。


  回到裘府,裘老頭直奔客院去找那位八卦美人;小裘在自己院子打個馬虎眼,提著疊疊高出了門。


  薛蟠拿扇子回去找眾人看,大夥兒都說沒看過這般筆法。薛蟠不甘心,又拿去熊貓會。


  徐大爺一眼看見落款,奇道:“四當家也有他的畫兒?”


  “這個解憂什麽人物?”


  “閑暇時我想過查出他的來曆,也沒認真去查。”


  “劃重點,閑暇時。純屬好奇去查他,其實並沒有需求?”


  徐大爺點頭:“委實沒什麽異樣。”


  正經論起容貌來,在揚州城中、這位解憂公子並不算最出挑。怪隻怪在他氣度閑適、不卑不亢,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通常男子落到那種地方,要麽墮落要麽絕望,沒有人一麵賣身一麵還過得自在。徐大爺因好奇去見過他幾次,他一眼就看出這位客官不會留下來過夜,連床鋪都沒整理。以熊貓會主事的段位,居然半點他的個人信息都沒試探出來,老徐也有點兒憋屈。有一回徐大爺幹脆把話說得很紮心,解憂隻笑道:“既來之則安之。”


  薛蟠思忖道:“此人藏著很深的痛苦,假扮出隨遇而安來遮掩。小裘寄人籬下、也很痛苦,遂成日借酒色遮掩。他二人同病相憐,難怪小裘能接近他幾分真實。基本信息你沒套出來?”


  “十二歲時賣進去的。”徐大爺道,“籍貫不肯說。”


  有位兄弟道:“老鴇子前些日子提過一句,他是洪雅縣人氏。”


  薛蟠正吃茶呢,登時嗆著了,咳嗽半日。徐大爺挑眉。半晌薛蟠才止咳,罵了聲髒話。“咱們二當家蕭四虎,江湖人都說他是重慶府人氏。舊年年底去了趟膠州,在那邊偶然遇到他小師叔郭鏢頭。順帶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蕭四虎的來曆。其父名蕭白雄,蜀山人氏,拜了郭鏢頭之父為師、學得連珠箭。”


  徐大爺沒明白:“所以?”


  薛蟠哼道:“蜀山位於洪雅縣境內。”


  徐大爺恍然:“解憂是二當家同鄉?”


  “沒錯。”解憂是蕭四虎同鄉,又是小裘的知己。田大力男扮女裝多年,古人眼中妥妥的龍陽人物。不明和尚喜歡替人平冤,賈惜春可以友情提供線索。讓忠順王爺關注此事還真不難,左手落空右手接上。薛蟠當即站起身。“虧的大當家還沒走。”


  “作甚?”


  薛蟠打了個響指:“咱們熊貓會最大的長處就是效率奇高。”


  遂直奔新龍門客棧。


  客棧裏頭正忙著呢。忠順王爺也不知想起那本書裏的記載,把茶葉用小紗袋裝了、趁荷花晚上合攏前擱在裏頭、明兒早上花兒打開再取出來。得花香熏了一夜的茶葉以清泉烹煮,最甘美清甜不過。客棧的蓮池中可巧開了些早蓮。他老人家幾句話,夥計們齊刷刷忙活開。


  薛蟠湊在旁邊瞄了幾眼:“哎,明二舅,忙不?”不待王爺答話,他自己先說了。“都是人家忙,您老又不忙,對吧。”


  忠順王爺靠上椅背闔了眼:“本王忙的緊。”


  “啊?”薛蟠可憐兮兮看了看陶嘯。


  陶嘯抱著胳膊眼望荷花池:“說吧什麽事。”


  “想托忠順王爺幫忙去買個人。”


  “嗯?”


  “揚州城南的著名南風館東籬院,後台是慶王府。裏頭有位小倌來曆很不尋常,且婉太嬪正在盤算著利用他來利用明二舅一把。然而此人擅畫,畫兒能賣出高價,二十四五歲了老鴇子還不肯賣他。”薛蟠舉起手中的扇子,“這扇麵就是他所畫。我想托明二舅以此為借口,幫忙把他快點強買出來。因為今天我們已經驚動了他的線索人物。萬一婉太嬪這次應變足夠快、立時動手藏起他,後續會有點麻煩。”


  兩位舅舅聞言都微微皺眉。忠順王爺結接過扇子看了看:“是畫的不錯。”


  薛蟠沉聲道:“我疑心他的親戚或師兄弟之類,是我熟人。”遂解釋了自己看此畫風眼熟。


  陶嘯腦袋湊在忠順王爺頭邊看,讚道:“別的不說,不論人和馬皆畫得實在。不像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畫師,全然不知發力時是個什麽模樣。此人怕是懂得行伍。哎呀……”他有些惻然,“習武之人,淪落南風館也太可惜了。”


  “這話說的。”薛蟠翻了個白眼,“沒習武之人難道就不可惜了?”


  “跟你們和尚沒法說話。”陶嘯又看了幾眼,又讚,“畫得實在。”


  “如此說來,此人多半文武雙全?”


  忠順王爺閑閑的道:“少見多怪。張飛還會畫美人呢。”


  薛蟠腦中閃過一道光——他想起來了。早幾年他曾親見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描出美人像來,正是畢得閑跟前那位仆人大叔,畫風跟這個三英戰呂布大抵相同。解憂和仆人大叔要麽師出同門,要麽有血緣關係。老畢自己是江南錦衣衛千戶,伯父是太上皇心腹大太監畢安。若有人捏住仆人大叔的命門,天知道能弄出什麽事來!

  看忠順王爺還是興趣缺缺,薛蟠幹脆祭出法寶:“這個解憂是四川洪雅縣人氏,陶四舅師父蕭白雄老爺子也是那兒人吧。”


  陶嘯扭回頭:“不錯!”


  “每回外人打主意都是衝著明二舅來的,這回人家應該是衝著陶四舅你來的。”薛蟠擠擠眼。


  忠順王爺果然中計,合攏扇子站了起來:“走,去看看那個解憂公子。”


  “多謝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薛蟠滿臉堆笑,右手藏在袖子裏比了個“V”。


  幾個人當即更衣出門,大大方方直奔東籬院。


  忠順王爺從來不認得低調二字,幹脆穿著秋香色蟒袍,唯恐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東籬院的老鴇子連滾帶爬從樓上下來,磕頭叩拜。


  忠順王爺打了個手勢。長史官遞出那把扇子,皮笑肉不笑道:“老鴇子,下官打聽一聲,聽說這扇子是你們裏頭一個小哥畫的?”


  “正是。”老鴇子戰戰兢兢不知是福是禍。“老婦這就喊他下來。”


  “不必。”忠順王爺道,“前頭帶路,本王去看看。”


  “可……他屋裏還有客人。”


  “有就有唄。”


  老鴇子怔了怔。


  忠順王爺沉下臉。長史官喝到:“還愣著作甚?”


  老鴇子無奈,隻得爬起來,強堆笑容領路。


  來到解憂屋門前,老鴇子剛要開口喊,十三從後頭上來一腳踢開房門。眾人簇著王爺蜂擁而入。本以為能抓到人白日宣淫,眾人都帶了點兒看熱鬧之心。繞過屏風一看,愣了。


  一個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兩邊坐著兩個人,正琢磨這桌上一個小木頭堆子。當中一位穿錦衣的抬起頭來,嚷嚷道:“哎,做什麽做什麽?”


  此人正是裘少爺。他先望著忠順王爺的臉愣了半日。旋即發現旁邊那個穿僧袍的正是不久前送自己疊疊高之人,眼神一亮。最後才看見王爺穿著蟒袍,狂喜得蹦了起來。


  另一位自然便是解憂公子。身穿素袍,紮著頭巾。渾然沒聽見響動似的,仔細觀察疊疊高,許久才小心翼翼抽出一根小木條。捏了木條在手,緩緩轉回身打量眾人幾眼。霎時臉色微變,跪倒在地:“叩見忠順王爺。”


  薛蟠看他長得不像仆人大叔,暗暗放下心中大石,搶先說:“你就不怕他是別的王爺?”


  解憂垂頭道:“旁人不及王爺風姿。”


  薛蟠吹了聲口哨:“這馬屁拍的,都快趕上貧僧了。”


  忠順王爺道:“小和尚你閉嘴。”


  “是!”薛蟠做出往嘴上貼膏藥之狀。


  解憂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王爺瞧了他幾眼。長史官打開扇子:“這是你畫的?”裘少爺咧嘴而笑。


  解憂抬目瞧了一眼又垂下:“正是。”


  王爺點頭:“畫的不錯。”


  長史官問老鴇子:“這個孩子多少錢?我們王爺買了。”


  老鴇子大驚;解憂驚愕了一瞬,眼睛掃過裘少爺,猜出八.九分,臉上卻紋絲不動。


  半晌老鴇子硬著頭皮道:“這事兒,老婦得問問他自己願不願意。”


  長史官抬起下巴:“王爺在此,哪裏輪得到旁人願不願意。快些把他的身契拿來。天色不早了,我們王爺還得回去吃晚飯呢。”


  裘少爺沒忍住喊了一嗓子:“這位大人說的對!王爺跟前,哪有旁人說話的份。”


  老鴇子還能如何?強忍肉疼,低聲說了句“王爺少候”退出去。王爺等人到窗邊長幾旁落座,解憂跪在地上麵無表情。


  小裘急忙拉了薛蟠一把,低聲道:“這麽快?”


  “王爺心情好。”薛蟠指自己的鼻子尖兒,“論起拍馬屁的手藝,貧僧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裘少爺豎起大拇指:“師父好本事。”又說,“可否讓解憂先起來?在地下跪好久了。”


  “王爺發話了麽?”


  “沒啊!”


  “就是嘍~~”


  折騰半日,老鴇子終於把解憂的身契取了來,交給長史官。王爺一眼都沒看,起身道:“走吧。”拂袖而去。陶嘯、十三等人緊跟著。長史官留下來給銀子。薛蟠朝裘少爺使個眼色;這哥們拉起解憂、跟上王爺的人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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