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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韓先生去準上海灘參觀旅遊的工夫,金陵這邊也沒閑著。


  仇都尉擔心綠林懸賞的事兒, 上畢得閑處細細打探。畢得閑的差事是監視官員、官員親戚和給官員行賄的大商賈, 並沒放太多精神去綠林。再說綠林中有薛蟠摻和一腳, 遇事會直接來通報。綠林懸賞本無定數, 略大點的碼頭都有自己的懸賞單。而悅來客棧這麽俗氣的客棧名, 光金陵城就有好幾家, 畢得閑也真沒工夫去查前幾天懸賞仇都尉的是哪家。


  正扯皮呢, 薛家來人了。那小廝道:“蟠大爺讓我告訴畢先生一聲。今年上元節, 揚州林海大人全家會來金陵賞燈。蘭亭小榭也有個大型遊園活動,猜謎寫詩做遊戲, 問畢先生去不。”


  每年元宵節正是官員商賈們勾結、拉攏、行賄最好的時機之一,也是錦衣衛最忙的時候。畢得閑一如既往的回說“不去”。


  仇都尉聞聽問道:“為何林大人要來金陵賞燈?”


  小廝隨口道:“每年都賞揚州的燈, 總得換換新鮮口味。林大人是江南第一詩才, 連我們蟠大爺都不敢跟他老人家相提並論。”


  畢得閑道:“說起來,不明和尚仿佛有日子不見寫詩。”


  “林小姐說他江郎才盡了。”


  畢得閑想想問道:“郡主呢?”


  “大抵會在某處偶遇林大人。”


  “我早說過胳膊擰不過大腿, 舊年還抵死不從。”


  “還有一件事。昨天西江月姑娘拿著一篇文章兩首詩求見了田敬庵老爺子,老頭大加讚賞。”仇都尉神色大變——殊不知正因為他那天一副生怕此二人碰麵的模樣,才有了安排。


  畢得閑自然不管這個。“還有麽?”


  “沒了。”


  偏這會子又有個青衣男人進來,眉頭微皺朝畢得閑搖了搖頭。畢得閑歎氣:“讓你們和尚來一趟, 我有事兒跟他商議。”


  “是。”


  仇都尉還惦記綠林懸賞呢。既如此,幹脆耗著不走。


  畢千戶麵子大, 沒過多久薛蟠便來了。畢得閑問了個奇怪的問題。“行商的女人, 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薛蟠呆了半日:“通常情況下, 年輕的女人喜歡英俊的男人, 年歲大些的喜歡沉穩且英俊的男人,再大些喜歡年輕且英俊的男人。哦,常年關在後院的小姐,因為比較幼稚也沒機會看外麵的世界,一般還喜歡會寫詩且英俊的男人。行商的女人沒什麽兩樣。”


  仆人大叔忍不住插話道:“女人挑男人,最要緊不是看家當麽?”


  “不啊,真心最要緊。”薛蟠齜牙道:“聽老畢這話就知道,他手下搞什麽女人不定。若用錢就能解決還用得著愁麽?幹你們這行又給不了人家真心。商場上爾虞我詐,女人絕對不會少吃虧,所以特別謹慎、不好騙。”


  青衣男人道:“那位沒吃什麽虧。”


  薛蟠假笑道:“人家吃了虧是不會昭告天下的。”


  畢得閑幹脆說:“就是你們石壩街口關氏綢緞行的關夫人。”


  薛蟠脫口而出:“原來那個討厭的土財主是你手下!”


  青衣男人一愣:“討厭的土財主?”


  仆人大叔忍不住偷笑。畢得閑也笑了:“和尚你是怎麽知道的?”


  薛蟠打量了這青衣男人半日。憑良心說確實長得不錯,眉清目秀的,且麵相挺老實。“關家的仆婦跟我們家夥計嚼舌頭,我們夥計跟法靜師叔嚼舌頭,師叔又八卦給貧僧聽。”


  青衣男人滿臉黑線。“我樣樣皆強似她先頭的男人……不明師父你什麽眼神!”


  薛蟠不斷向他輸出明晃晃的關愛智障眼神,看得人家說不下去了。“大哥,你在街上買了幾隻漂漂亮亮的橙子,拿回家切開一看裏頭是敗絮。明天你又看見另外一個攤販也賣橙子,你還會買麽?有那個閑錢為啥不去買點兒蘋果柚子石榴桃?”


  畢得閑歎氣:“蘋果柚子石榴桃都試過了。”


  “咦?那些都是你派去的?”薛蟠忍了忍沒忍住,哈哈大笑。“你從哪兒找來那麽一群二貨!哎呦貧僧想起來了,早兩年你還派過嬌滴滴俏生生的小戲子去偶遇忠順王爺哈哈哈哈……明知道人家喜歡八尺大漢哈哈哈哈……”


  畢得閑氣得直磨牙:“笑夠了沒!我何嚐會管那種小事。”


  “笑夠了笑夠了。”薛蟠揉揉肚子,“貧僧建議你別去勾搭關東家,受過心傷的女人短期內是很難再次心動的。”


  青衣男人不解道:“她不是放鞭炮從良了麽?如何受心傷?”


  “那是她手裏捏了把柄、要男人幫她辦的。”薛蟠斂起笑意道,“她以為那誰真心實意喜歡她、娶老婆是父母之命不可違。誰知人家還養著別的粉頭……哎,這位大哥,你這表情說明你絕對勾搭不到關東家。是不是覺得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看青衣男人臉色可知說中了。“凡事無絕對。婊.子有無情的,也有癡情的;戲子有無義的,也有重義的。俗話說做戲做全套。你勾搭人家都不入戲,能成功才怪。”


  畢得閑道:“她手上有個要緊東西,我非拿到不可。”


  薛蟠想了想:“特別著急麽?有時間限製麽?”


  “倒沒有。”


  “我個人的建議。想打動人家的心,不一定非要男情女愛。可以去查一下她的來曆。”


  青衣男人道:“她本是千香閣養的清倌人……”


  薛蟠擺手:“這個盡人皆知。查她墮入風塵前的來曆。誰賣的、怎麽賣的,有沒有冤情。”說著看了角落裏的仇都尉一眼。仇都尉臉色有點難看。“若是因家貧賣女兒,縣令有沒有橫征暴斂;若是遭了天災,可有人貪墨賑災糧款,水災上河道有沒有錯誤。哪個粉頭天生就是粉頭?誰把田間地頭蹦蹦跳跳的小女娃弄到那裏頭去的,少不得能找出罪魁禍首來。”


  畢得閑沉思片刻道:“也是一條路。”薛蟠聳肩。“對了,賈璉要修什麽博物館,他哪裏弄來那麽些古董?”


  薛蟠嘴角抽了抽:“喂喂,沒有這樣明知故問的。”


  仇都尉聞言立時道:“老夫也聽說了此事。賈大人當真預備將諸多古董陳列給百姓瞧?賈赦大人肯麽?”


  薛蟠指著自己的鼻子:“東西由貧僧負責給他。”


  仇都尉眼中閃過精光:“師父家富庶至此?”畢得閑、仆人大叔和青衣男人三個同時笑出了聲。仇都尉還想追問,見薛蟠拉著嘴角瞧著畢得閑等人,滿臉寫著你們這幾個混蛋,便猜有什麽事自己不知情。乃以目相詢。


  畢得閑望著薛蟠抬下巴示意:“這位是整個江南做假古董的祖宗,件件亂真,也不知哄騙了外地客商多少錢。”……原來是假的。仇都尉霎時失望。


  畢得閑幹脆讓薛蟠幫著去查悅來客棧;薛蟠聽罷因果,看仇都尉就像看個事兒媽。仇都尉遂打探綠林懸賞是怎麽回事。薛蟠拉他去隔壁科普,別打擾老畢做正經事。聽完江湖大講堂,仇都尉整個人都不好了:無法無天四個字如何形容得盡!好在此時仇都尉已能篤定,假海盜必不與和尚相幹——此僧眼裏,惡事之根源多半因朝廷治官不嚴或執法不公而起,且做了許多惠民之舉。


  話題少不得扯到西江月頭上,仇都尉又怒又怕。薛蟠滿臉好奇,趁機打聽道:“哎哎老仇,天子的私生女哎,您老是怎麽知道的?”


  仇都尉不留神道:“戴公公說的。”坐實了透露消息的是皇帝自己。


  “嘖嘖……”薛蟠興致盎然,“老戴平素裝得跟個機敏人似的,合著也這麽八卦。哎,公主漂亮不?比西江月如何?”


  “模樣子倒是公主強幾分。隻性子不好。”


  “又不是娶個花瓶兒。你們家換這個兒媳婦,真虧大發了。後悔不?”


  “……悔之晚矣。”因看和尚爽利,且畢大人一副當他自己人的架勢,仇都尉幹脆問道,“不明師父,山東膠澳那個半葫蘆島……”


  薛蟠眼睛都圓了!好懸蹦起來:“哇擦!您老什麽人物兒?居然知道這個?”


  仇都尉自打認識他,要麽被無視要麽被涮,見這表情不覺有點小歡喜。乃把胖臉一沉:“怎麽回事。”


  “額,那上頭本來有夥海盜,將來大抵能改行。”薛蟠擠擠眼,“我們家和忠順王府合夥把他們給攪迷瞪了。”


  仇都尉拍案:“此話怎講。”


  “嗯……他們的兩個頭目內訌你知道不?”


  “知道。”


  “一個把另一個趕走了。然後他自己太高興,喝酒喝死了。”


  仇都尉大驚:“喝死了?晁老刀死了?”


  “嗯。”薛蟠點頭。“群龍無首。忠順王府派去了一個特別能掰扯的風水先生,說人家島上風水不好。如今正忙著基建呢。”


  “忙著什麽?”


  “基建。基礎建設。修碼頭、修道路、修庫房。這些東西修下來,沒個大半年打不住。”薛蟠笑眯眯伸出兩根手指頭,“他們內部分成兩派,彼此水火不容。一派在等頭目回島,一派選不出新頭目,所以根本沒辦法做打劫之類的事。隻要他們女寨主一直不回島,另一派又一直選不出新頭目,就得巴巴兒幹耗著。直耗到明年,那股勁兒基本就廢了。”


  “嘶……”仇都尉捋了捋胡須。“這是誰的主意。”


  “不是誰的主意,自然形成。那個晁老刀真是喝酒醉死的,太突然了。”


  “海盜不打劫,吃什麽?”


  “哎呦您放心,他們早先存了好多錢,養個兩年還養得起。”薛蟠晃晃腦袋,“等基建做好,那地方就徹底變成物流中心。打劫是要玩命的,海盜娶不上媳婦。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誰願意玩命?這就叫溫水煮青蛙。”


  話也確實有道理。仇都尉點頭:“托聖上洪福。若真能如此,倒替山東除去一大害。”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兩人各自把功勞歸給自家上頭。


  回到客棧,仇都尉立時寫了封密折。本想返回山東查案子,又擔心西江月弄什麽事出來。斟酌再三,決定等到元宵燈節後若無事便走。乃分別給長子和西江月的祖父楊侍郎寫了封信,和奏折同時送去京城。送信的長隨在出城當晚便睡迷了。信中可知,他極憂心田敬庵看重西江月之才,將此事推去文壇。


  既然知道他怕什麽就好辦了。向文人墨客做宣傳,薛家還真有經驗。年後便是會試,各地舉子早已聚集都城。沒過多久,西江月的經曆、外加幾首詩詞和幾篇擬科舉文章,便出現在了京城的客棧和妓館。自然,沒有明言私生女之父是誰,隻說“極貴的貴人”。西江月有真才實學,能考取舉人的都有些眼光;其經曆又坎坷冤屈、惹人唏噓。小冊子短短數日在舉子中傳遍,須臾傳入了太學和翰林院。待朝廷回過神來,滿朝文武和本科舉子早已無人不知,連皇帝自己都來不及攔阻。此為後話。


  那封奏折也頗安天子之心。


  正月十二,林海領著全家浩浩蕩蕩的來到金陵,還捎帶上了賈寶玉。能跟林妹妹同遊,寶玉本來興奮不已;結果一到薛家林黛玉就上後頭找小閨蜜去了。元春領人在客院安置,寶玉問林妹妹住哪間屋子。元春道:“阿玉素來跟茵娘住。”寶玉霎時失望。


  薛蟠、小朱跟林海商議朝局,元春兩口子要去忠順王府,暫時把寶玉寄給法靜照看。法靜便領著他出去閑逛。


  才剛出門,正撞見盧慧安從馬車中出來,形容妍麗氣度端莊,賈寶玉看直了眼。慧安跟法靜打個招呼,徑直進府。


  寶玉一把拽住法靜的衣襟:“師父!這是誰?”


  “這是盧掌櫃。”法靜道,“不明師侄麾下的大掌櫃,每日手中不知經過多少銀兩。”


  寶玉登時皺眉:“好好的女孩子,惹了滿身銅臭味。”


  “阿彌陀佛……”


  法靜當即想帶他去貧民窟半日遊。轉念一想,到時候這小哥兒肯定有許多問題要問,貧僧的解釋他不見得能聽懂。要不還是算了,明兒讓師侄自己帶去。遂隻領寶玉逛了逛文廟了事。


  回府後法靜跟薛蟠提了議。薛蟠正跟林皖元春議事,聞言扭頭:“元丫頭——”


  “薛表哥處置極妥當。”元春飛快脫身。


  林皖接著說:“明兒我跟十三他們有點差事要辦。”


  “且!”薛蟠橫了他倆一眼,“明兒小朋友們一起去。寶玉現在沒那麽嬌氣了吧。”


  元春道:“送給你了,愛如何如何。”


  “貧僧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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