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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套問出了陶瑛盧慧安分手的原因,薛蟠和小朱大眼瞪小眼。小朱幹脆又替和尚倒了盞茶:“這個我不會。”


  薛蟠苦笑道:“改變觀念實在太難了。”想了半日, “慧安, 我們還是翻回頭說你沒有回答的問題。假設王妃紅杏出牆, 且王妃是個專業人才。那麽王妃的專業價值, 猶如你的管理能力、竇工的技術能力, 是否能抵過她的私人錯誤。”他頓了頓, “與我而言, 你們在辦公室、實驗室的行為是公, 下班後交幾個男朋友,有沒有勾搭別人的丈夫或背著丈夫養小白臉, 都是私。我是不在乎的。同樣,皇帝也不在乎官員有多少小老婆、泡不泡窯子、跟男人還是有夫之婦鬼混。”


  小朱道:“尋常女人哪裏有什麽專業價值。有也沒人使。”


  薛蟠拍手:“沒錯, 所以‘顏麵’才要緊。一旦有了專業價值, 私德就不重要了。再往上便是社會地位。你看皇帝睡了官員的老婆、生了私生女。為了娶那個私生女,仇家可是鬧得楊家犧牲了親小姐。西江月若非運氣好, 一輩子頂多是個詩妓。連真相都無處得知,還提什麽報仇。”


  盧慧安皺眉:“這些我都知道。”


  “一個人是想做男人還是女人,喜歡同性還是異性,在他沒有價值和地位之時, 也都挺重要的。可當他有了價值和地位,就忽略不計了。”薛蟠攤手, “咱們再打個比方。如果皇帝喜歡男人, 你覺得各世家大族會不會挑選最好看的兒子往他身邊送, 會不會覺得沒麵子。還是一邊送兒子一邊沒麵子。被送出去的兒子又該怎麽辦。你們倆認真考慮下這種情形。小朱代入下自己, 慧安代入下你哥哥。”


  二人同時拍案。


  “再多考慮會子,告訴我你們的答案:怎麽辦。”


  小朱道:“不考慮,跑。我總有法子跑掉。”


  慧安也道:“我必能把哥哥送走。”


  “好,那我們性轉一下。把皇帝變成女皇,其他全部不變。小朱還跑麽?”


  小朱道:“廢話。”


  “女皇年輕貌美,恍若天仙。”


  慧安道:“要緊的不是男皇女皇、美不美貌,要緊的是自願。她就算賽過西施,我哥哥心裏有別人呢?”


  “啪!”薛蟠重重拍手,“沒錯,要緊的是自願。很抱歉提醒一聲,你母親嫁給你父親並不是自願的。”


  盧慧安啞然。


  “家族本來互相扶持,漸漸演變成宗族、就有了強迫犧牲。為了讓被犧牲者心甘情願,就得樹立權威。所以要設宗族規矩——雖然許多是維持秩序,可維持秩序不是官府的活計麽?這些規矩當然是以宗族整體利益為唯一宗旨。而繁衍血脈是宗族的基本需求。你覺得常規性取向更好的原因是——不論兩位舅舅還是靈蟾,都不肯為了繁衍血脈而違背本心。這和你從小受到的宗族教育不符。”


  “如果昀世子是親生的,那就表示明二舅被迫違背了他的本心,其性質跟強.奸沒有區別。腦補一下這種假設,陶瑛很心疼他義父。然而你說‘更好’。如果你是外人,他不會在乎。天下十幾億人,怎麽可能每個都站在他們家的立場考慮。可你是他女朋友。這就很讓他難過了。”


  盧慧安呆若木雞。沉默了足有一盞茶的工夫,她定定的說:“是我的不是。”


  薛蟠手往門外一指:“外書房。”


  慧安站起來走了,門簾子擺動兩下。


  小朱隔玻璃窗子望出去:“能合好麽?”


  “需要時間磨合。”薛蟠道,“膠澳半葫蘆島那邊,等過完年就讓陶瑛把粽子替回來。收服海盜期間寫寫情書、寫寫真心話,其實挺浪漫的。兩個人生長環境差異太大了。不像林大人和徽姨似的,價值觀基本一致,隨時可以成親。”


  小朱聳肩:“我睡覺去。”起身要走。


  “哎等會兒。”薛蟠招手,“今天我和二叔遇到了欽差仇都尉,應該是特意找去認識我們的。商量一下怎麽騙他。”


  “騙他用得著商量?”


  “報仇不應該本人上麽?”


  小朱想了想:“也行。幹脆先嚇唬他一波。”


  “阿彌陀佛。我就知道幹壞事你比貧僧在行。”


  不多時法靜溜達著回來。小朱問他倆方才可是在外書房打架。法靜合十:“我二人在講經說法。”薛蟠與小朱同時望天。


  在金陵,薛家是實實在在的地頭蛇,辦事比官府利索得多。仇都尉的住所沒多久便查到了。


  下午,老頭領著鄭將軍出門閑逛,來到秦淮河畔。正琢磨著去哪家花樓好,忽聽疾風驟響,身後有人偷襲。鄭將軍抬腿踢飛一把鋼刀,又揮拳打翻一個男人。仇都尉泰然自若,悠悠的轉過身。鄭將軍已抓住此人的後背衣襟拎到跟前,另一隻手撿起了刀——居然是把家常使的菜刀。


  仇都尉打量了幾眼,見他身高七尺滿臉橫肉,明晃晃不是個好東西,問道:“什麽人,為何要行刺老夫。”


  這男人半分不懼,歪著脖子道:“好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綠林中威名赫赫的立地成佛石三就是我!”


  此時旁邊已有好事者圍觀。他話音剛落,有人嗤道:“拉倒吧,什麽阿貓阿狗也敢假冒石三爺的名頭。”


  另一個道:“那位老爺,我見過石三爺,也沒他這麽廢、也沒他這麽窮。”眾人大笑。


  這偏又有人說:“哎,兄弟,你看這個老頭像不像悅來客棧新添的那個姓仇的?”


  “像啊!真像。”


  他們說話聲都不小,仇都尉聽了個滿耳——難不成有人跟自己同姓且模樣相似?乃朝說話之人望去。可巧那二人也在望他,且目光極其不善。見被逮個正著,二人一溜煙似的鑽出人群跑了。仇都尉微微皺眉。


  鄭將軍一把捏住刺客的脖子。那人啊啊了兩聲:“我說我說!我看你像是那個姓仇的!”


  “姓仇的是誰!”


  “是京城的大官!”


  仇都尉與鄭將軍齊刷刷倒吸了口冷氣。鄭將軍喝問:“為何要殺姓仇的!”


  “是懸賞!”這人道,“雖最不值錢,好歹也有五百兩銀子。”


  仇鄭二人互視一眼。鄭將軍見圍觀之人愈多,便招來輛馬車,先壓著刺客回客棧再說。


  此人飛快招供。他隻是個本地閑漢,因賭博輸得慘烈,在街上轉悠想找發財的機會。正趕上有幾個模樣不善之人行色匆匆,還提到“幾千兩銀子”,便悄悄跟在後頭、想伺機行竊。


  那些人靠著街角等了半日,終於等來另一個人,手裏拿著幅畫像道:“據可靠消息,此人已來金陵。大夥兒仔細著些!”眾人答應著,依序細看過畫像,四麵散開。聽其言語議論,畫像上之人姓仇,如今已上了綠林的懸賞冊。和他同時上冊子的還有五個,他最便宜、隻值五百兩。聽說最貴的是個女人,值二千兩。


  這閑漢也跟著看了看畫像。因想著,外地人來金陵自然得去秦淮河逛窯子!說不定自己運氣好呢?便回家揣上菜刀過來試試運氣。


  仇都尉了然。綠林懸賞,肯定是前兒媳婦西江月幹的唄!乃冷哼道:“老夫堂堂朝廷命官,才值五百兩?”


  鄭將軍道:“大人放心,不過是些螻蟻罷了。”


  仇都尉擺擺手:“有將軍在,老夫自然平安。隻怕他們打擾正經事。”斟酌片刻,愁起眉尖。


  這閑漢留著也沒用,遂放他走了。


  二人重新招呼了輛馬車,來到畢得閑住處。


  畢得閑今兒難得無事,正看閑書呢。他與仇都尉本是京中舊識,相見寒暄幾句。仇都尉遂打聽起金陵的綠林。


  畢得閑苦笑道:“看來金陵賊道的名聲響徹八方。”


  仇都尉道:“何至於如此放肆?”


  “官場昏黑,綠林興旺。早些年膽子還不大。”畢得閑搖頭道,“自打忠順王爺過來,用了個匪首當管家,明著庇護綠林賊寇。如今四處聽見嚷嚷替天行道。”仆人大叔送上茶來,二人吃了兩口,畢得閑問道,“仇大人不是在山東麽?”


  仇都尉正思忖著怎麽說呢,外頭有人叩打門環。仆人大叔出去開門,是薛蝌來了。


  各色新奇物件畢得閑頗感興趣,薛蝌便時常拿來給他瞧,順帶試用一陣子、問問用戶體驗。今兒這套工具卻是給仆人大叔的,分兩個部件。一個把魚卡在案板上,另一個刮魚鱗!可巧後頭缸裏還養著幾條魚呢,仆人大叔當即挽起袖子與薛蝌同去廚房試用。


  仇都尉看著那東西有些好笑。因想起早先就是江南錦衣衛報入朝廷,說薛蟠之弟乃魯班再世。今兒見了此物,再看看畢得閑坐的輪椅,倒當得起這四個字。


  畢得閑看出他想什麽,笑道:“這小子做的新奇玩意兒豈止這個。”乃挪動案頭一個模樣古怪的大壺,將杯子推到正對壺嘴,扳了下手柄,水便從壺嘴流淌出來。


  仇都尉詫異道:“這是怎麽弄的?”


  “使的是壓井的法子,縮到壺中亦可。如此便不用費力氣把壺端起來了。”


  “壺也不重,不用做這麽大的。”


  “壺小水容易冷。尋常百姓家沒有那麽些炭時時刻刻燒開水。”畢得閑道,“若以舊被褥裹著、獨留壺嘴和手柄在外頭,能保暖很長時間。”


  “原來如此。”仇都尉連連點頭。“倒是巧思。”


  “巧思歸巧思,就是不實用。”畢得閑道,“這東西做起來極麻煩,故此價錢也不便宜。窮得燒不起炭的人家哪裏買得起。”


  仇都尉啞然失笑。遂說起方才遇刺之事。


  畢得閑不禁頭疼。“西江月我聽說過。”當然是聽不明和尚說的。“起先做事還悄無聲息。自打把北靜世子送給綁匪後,囂張了許多。”


  仇都尉頹然歎道:“姓楊的害我不淺!若非他誠心以親女替嫁,何至於此。”


  畢得閑淡然道:“這女人才貌雙全,貴府娶了她也不虧,何不將錯就錯?娶那位又不是聖人下旨。”


  仇都尉頓時不痛快。“我出萬金買千裏馬,賣家送來一匹駑馬,難道不該換貨?”


  畢得閑沒事人般給他倒了盞茶:“大人莫急。”仇都尉接過茶吃了一口。“下官隻是覺得,西江月分明是千裏馬;而貴府如今那位倒是駑馬。”


  仇都尉臉色愈發難看。


  畢得閑正色道:“懸賞殺人不像西江月素日行事。也保不齊是旁人為了討好她所為。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怕仇大人需去見見她。”


  仇都尉皺眉:“見她能說什麽,沒的尷尬。”


  “此事歸根結底是她家弄出來的。”畢得閑道,“她母親早早便得知養女之父是皇帝。”


  仇都尉大驚:“她知道?”


  “楊二太太和那位的母親私交甚篤。聞聽閨蜜竟與道士私通,楊二太太還曾劃地絕交。彼時今上尚是康王,使人暗示了她,遂和好。”畢得閑悠然道,“養女在楊家,日子過得勝過親小姐三分。但凡姐妹倆有個磕磕碰碰,楊二太太皆護著那位,西江月自己清楚。她落到如今之境,還不是她母親把公主驕縱得太過之故?”


  仇都尉思忖道:“如此說來,親家太太自己知道養女是公主,卻不曾告訴丈夫?”


  “楊家毫不知情。楊二太太娘家沒什麽勢力,又沒生下男丁,大約想留張底牌。”


  仇都尉嗐聲跌足。


  偏這會子門環又響了,仆人兩手魚腥味樂嗬嗬趕去開門。來的是薛蟠跟前一個心腹小廝,說大爺有要緊事告訴畢先生。


  那小子順溜跑進書房,一眼看家仇許二人。一麵上前打千兒,一麵使勁兒朝畢得閑使眼色。畢得閑遂煩勞客人稍避會子。仇許上隔壁耳房暫坐。


  這小廝才說:“畢先生,我們大爺剛剛得到消息,揚州一個叫西江月的女人來了金陵。”


  畢得閑皺眉:“她來作甚?”


  “聽說有樁特別大的生意。還有,她身邊如今跟著位易容高手,能把她扮成男人、鬼都認不出來。暴富會使人變得不踏實。她上回賣了北靜世子,賺的錢比早先幾年都多,嚐到了甜頭。故此我們大爺想跟您老打聽打聽,金陵如今可有什麽大人物沒有?特別值錢的那種。”


  畢得閑不覺望了眼耳房方向:“依我看,最值錢的便是不明和尚自己。”


  “那第二值錢的呢?”


  “不知。讓他自己查去。”


  打發走小廝,畢得閑將此事告訴了仇都尉。仇都尉麵黑如鐵,莫名疑心“特別值錢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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