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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把泉州的消息與金陵之狀況捏到一處, 真相便昭然若揭了。大量義忠親王餘部子弟假冒了樊家村遺孤, 混到正當戶籍。介於永嘉郡主的人生目標是安然無事, 而假樊家子弟又是考科舉、又是混入淩波水舫、又去司徒暄跟前冒頭, 他們必屬鷹派。這樊老爺要麽是個極好騙的糊塗蛋, 要麽就與他們是一夥的。雇樊舅舅教書之前,顧四何忠等人少不得摸清楚他的底細。老實人落到高手跟前,弄個酒後傷心便能將其腹中秘密悉數套出。


  徽姨看著薛蟠與小朱二人眼波交流半日, 吃了口茶款款的道:“這些日子你們倆想是已查出了不少?倒一個字沒提。”


  薛蟠眨眨眼:“啊?我幫畢得閑對付淩波水舫的賭局去了。”


  “顧芝雋擅易容你是怎麽知道的?”


  “額……”還以為您老沒留意呢。薛蟠摸摸光頭,“這個就不要追究了吧……要是來路正貧僧也不會不敢說啊。”眾人啞然失笑。


  陶嘯解圍道:“泉州如何?”


  “至少分了兩派。”薛蟠趕緊匯報,“基本推測兩派的首領顧芝雋和永嘉郡主是長期姘頭關係,還有部分中立。”


  這信息量有點大,幾位長輩齊刷刷皺眉。徽姨問道:“怎麽推測的?”


  “從心態上推測的。顧芝雋六年前就敢背著永嘉弄出一個泉州樊家來替自己鋪路。若非他二人是這層關係、顧芝雋自覺有點子夫權, 他也不敢吧。畢竟他一直在被永嘉包養保護。”


  “泉州樊家與顧芝雋何幹?”


  薛蟠哂笑兩聲,看了眼小朱。小朱遂說出他前幾日替司徒暄查看酒樓偶遇的人才“樊先生”,發覺他本該姓劉之事。“不明和尚說,淩波水舫還有個姓樊的。”


  薛蟠趕忙舉手:“因賣隊友計劃被朱大爺識破,永嘉手下一個愣頭青氣得把他宰了。”又解釋了顧四的計策, 隻隱去姚阿柱此人。


  眾人聽罷,竟是忠順王爺率先說:“顧芝雋野心也大膽子也大,如今又招惹了錦衣衛,若牽連永嘉被京中察覺就麻煩了。”薛蟠齜牙, 心想您老嘴裏說不管事, 還是會照顧大侄女。


  徽姨想了半日, 問道:“顧四與郝家、蔣家什麽瓜葛?”


  “額, 眼下也沒有證據,隻是憑空猜測。”薛蟠組織了一下語言。“淩波水舫的那位‘樊先生’,據說進去也就三四年,死時已經混到很高的位置了。所以他肯定立過什麽大功。直至郝家倒台之前淩波水舫都歸他們管。當年盧慧安與陶瑛在一起的消息是從金陵傳出去的,郝家立馬就得開始調查。樊舅舅應該是那時候被‘樊先生’獻出、換升遷的。隻不過後來郝家自身難保、不得空對付,直拖延到蔣家接手。”頓了頓,“站在顧四的角度,賣了樊舅舅換‘樊先生’飛速高升算是嚐到了甜頭。這次的賭局他便如法炮製,想替自己也飛升一次,順便賣了永嘉的心腹、好讓他自己在泉州集團內部做事更容易些。哎,永嘉郡主以為自己養了條小狼狗,誰知竟是條白眼狼。”


  小朱道:“樊家之事還是快些告訴永嘉郡主的好。便宜她做些防備,莫被顧芝雋給坑死。”


  “順便告訴她郝氏的事兒。”薛蟠瞧了眼徽姨,“您老前夫那個二房的大侄女,如今做了顧四的姘頭。”


  徽姨淡然道:“那家子已成喪家犬,不用管了。”


  薛蟠正色道:“我知道他們沒有根基爬不起來的。問題是好像還沒殺掉吧。那說明有利用價值。蔣家遇到棘手的差事可能會去問他們。”


  忠順王爺嗤道:“蔣家哪有能做事之人。”


  “所以他們不得不依靠郝家留下的團隊維持。”


  忠順擺手:“不中用。讓蔣家做機密事,猶如讓蕭四虎去彈琴,彈不成調的。”陶嘯伸出雙手看了幾眼,沒敢吭聲。“強行彈奏半首曲子,看官忍幾下便忍不得了。”


  “如果有人教導他們呢?”


  “你當滿朝有幾個侯爺?教導也要蔣侯肯聽才行。”


  “也是。”薛蟠思忖著,“十三大哥說,當日在長安蔣子寧就不大肯聽行家的話。楊王妃還坑了他們一道。所以蔣家這差事做不長久。不知下一個會換……臥槽!”小和尚拍案而起,“顧芝雋該不會想要這差事吧。”


  “胡扯。”忠順橫了他一眼,“太上皇手裏再窮也不至於去使兒媳婦的幕僚。”


  薛蟠假笑了兩下:“我又沒說顧芝雋本尊親自上,他明顯是想做幕後大魔王的。蔣家還能維持一段時日。別忘了,泉州那群人能從朝廷密如羅網的追捕下存活,人精率百分之百。樊家可都是由他們組成的。專業如十三大哥,愣是沒找出漏洞來。落在太上皇眼裏儼然又是一個郝家。”


  耳聽“砰”的一聲,竟是小朱蹬翻了腳踏子。慍怒道:“他是個什麽東西!敢把太子的人往險境送。”


  薛蟠在旁涼涼的說:“安生日子過久了,忘記死裏逃生是什麽滋味了唄~~”


  屋中安靜了會子。徽姨道:“讓十三摸清楚樊家主事的是誰,務必嚇唬住不得縱容他亂來。”說著瞧了薛蟠一眼,發覺薛蟠正看著自己使了個眼色。“該告訴永嘉的都告訴她。”


  小朱也想了半日,向貓著旁聽的陶瑛道:“阿瑛幫我個忙。”


  “啊?”陶瑛一愣。


  “去見見那個姓劉的樊先生,讓他知道忠順王府有他的底細。”


  盧慧安道:“派個沒名頭的假扮成不知來曆者不是更合適?未知才可怕。”


  “也對。”小朱點頭,“最好是有本事的,順帶驚嚇一回。十六大哥要不你去?我幫你易容。”


  徽姨不覺好笑。近日小朱對易容興趣倍增。“也好。”又吃了口茶,“你們散了吧,小和尚留下。”


  “……哦。”薛蟠癟嘴。小朱拍拍他的肩膀走了。陶瑛也拍拍他的肩膀。十六走前也來拍了拍。


  陶嘯走到門口回頭道:“大姐,前些日子阿律使人去告訴我爹,說金陵有些亂子,讓他尋個借口路上耽擱些時日。我娘正裝病呢。如今淩波水舫的事兒已完,可以動身了吧。”


  徽姨想了想。“可。”


  陶嘯抱拳:“多謝大姐。”笑嘻嘻走了。


  須臾功夫屋內隻剩下徽姨、老仆和薛蟠三個。小和尚摸摸額頭,徑直道:“我已經可以肯定永嘉郡主的兒子祥哥兒是顧芝雋的種了。”


  徽姨皺眉:“證據?”


  “沒有證據,隻有推論。”薛蟠正色道,“欲成大事,至少需要兩樣東西:錢和人才。顧芝雋借樊老爺悄悄洗白了一批人才備用。但他若沒有錢,諸事無從談起。永嘉有錢、而且很有錢。若非他覺得永嘉的錢可以是他的,早就應該把部分心力投入弄錢上。比如給樊老爺出幾個賺大錢的主意。永嘉是他的女人,祥哥兒是他的兒子,故他使永嘉的錢使得理直氣壯。”


  徽姨沉思良久問道:“還有麽?”


  “有。前些日子我悄悄見了永嘉的心腹,借皇孫的名義跟她要一半義忠親王的錢財,要東西不要金銀。”薛蟠諂笑道,“拿到之後去南嶽衡山找個合適的位置挖坑埋起來。再煩勞十六大哥幫忙做一張古舊的前朝藏寶圖,就說是大明桂王朱由楥留下的。好賴我們三當家姓朱嘛,是吧。朱家已沒了男丁,算過繼給他們家。”


  小朱明麵上的外祖父朱太傅乃朱由楥後人。徽姨忍俊不禁。連老仆都忍不住笑道:“不明師父端的周全。”


  “行麽?”薛蟠眼巴巴的說,“分走了這麽多錢財之後,顧芝雋的財力大大受損,底氣也會減少。”


  徽姨淡然道:“本是永嘉的錢,與他什麽相幹。”乃命老仆,“取筆墨和輕帛。”


  薛蟠知道這是要給十三寫信,忙不跌道:“我來研墨我來研墨!”


  不多時老仆取了東西過來。薛蟠一壁研墨一壁絮叨:“永嘉肯定很喜歡顧芝雋啊,不然顧芝雋不會那麽自信。長得帥占便宜。可他還不知睡過多少女人,我就不信永嘉不在乎。”


  徽姨道:“在乎必在乎,隻看多在乎。終究不是夫妻。”斟酌半日,拿起筆。


  薛蟠明目張膽在旁窺視,口裏說:“可以讓十三大哥順帶匿名提一下二舅和四舅。錯過將近二十年,居然全都沒有別的情人。這才叫相愛。”徽姨低哼了一聲。“哦對了,我還哄騙永嘉手下說皇孫被我主子送去了西洋遊學。”徽姨瞪他。小和尚諂笑。


  不多時鴿信寫完,十三的差事便是各種戳破窗戶紙。薛蟠不擅寫小字,拿起筆在旁邊的紙上寫了幾句話。徽姨看罷點點頭,續在後頭。乃將這封帛書放到一旁,又寫了一封進京給楊王妃,讓她通知太子妃杜氏、淩波水舫的郝氏乃顧念祖姘頭。


  當天晚上,司徒暄剛認識的人才“樊先生”入夢不久,忽覺眼前光亮,飛快的醒了。乃大驚。床帳掛起、窗戶大開。屋中燈燭明亮,有個黑衣人好整以暇端坐桌前,並未遮掩麵容。“樊先生”緩緩坐起。


  黑衣人淡然道:“劉公子好睡。”“樊先生”霎時嚇得麵如土色。黑衣人接著說,“欽犯就該有欽犯的模樣。莫以為你們安然無事這十來年乃朝廷眼瞎,不過是有人暗中護佑罷了。若不老實,我主隻需收起手,連孫謙也得滿門抄斬。”


  “樊先生”整個人僵若活屍。


  黑衣人站了起來:“讓顧芝雋把他伸到各府的爪子收回去,不然我主便幫他剁了。”拿起腳走到窗邊。


  “樊先生”忽然喊道:“忠順王府本不該管這些事!當年怎麽不管康王?”


  黑衣人皺眉,回過身道:“你主子姓什麽?”


  “樊先生”從床上跳下,連鞋也不穿,襪子踏在地上站得筆直:“姓司徒。”


  “這是永嘉郡主的意思?”


  “樊先生”遲疑片刻道:“我等正在尋找皇孫。”


  黑衣人道:“皇孫察覺顧芝雋瞞天過海、驢蒙虎皮後,已使人去見永嘉郡主了。”


  “樊先生”懵了。黑衣人徑直翻身跳出窗外。許久,“樊先生”喃喃道:“瞞天過海……驢蒙虎皮……”又過了半晌,穿上鞋出門,敲響了隔壁屋他叔父的房門。


  次日天剛蒙蒙亮,樊家叔侄喊醒客棧的夥計結賬,說有急事返回福建老家。


  另一頭,十三收到消息後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樊家的頭目他早已知道,並非樊老爺,而是從樊家村來的老莊稼漢樊大樹。不知可是沾惹了金陵那群人的惰性,十三也懶得查樊大樹究竟真名是什麽,光天化日翻入樊家院牆。


  樊大樹年約五十來歲。樊家後院有片稻田,此時他正拿著把鋤頭除草。十三袖著手大大方方朝他走去。樊大樹停了手。


  “先跟樊先生打聲招呼。”十三道,“顧家四爺做的事,我今兒就預備告訴郡主。”


  樊大樹冷笑兩聲:“告訴又如何。”


  “不如何。皇孫之前懶得管,如今欲插手了。”


  樊大樹大驚,鋤頭把從手中滑落:“皇孫?”


  十三悠然道:“主子才是能做主之人。若非顧芝雋已打著皇孫的名頭害死了好幾個自己人,皇孫還不想搭理他。”


  樊大樹愈發驚愕:“皇孫知道?”


  “鬧成這樣,想不知道都難。”看樊大樹眼珠子都瞪圓了,十三好心提醒,“各府忽然冒出泉州樊家子弟做人幕僚,誰會不查?你當錦衣衛是死的、還是當蔣家是死的、還是當諸位王爺是死的?皇孫人在海船上得的信兒,氣得當場摔了一整套威尼斯玻璃茶杯,說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本來不想這麽快回國,如今已欲回來了。”


  樊大樹瞬間呆若木雞。十三冷笑兩聲撤身離去。


  到了晚上,十三頂著一頭的月光從正前門翻入永嘉郡主之住處,當即有人察覺。十三亮出腰牌:“忠順王府侍衛求見郡主。”


  門子大驚,半晌才行禮道:“請尊駕稍後。”疾奔入內回報。


  不多時,兩個丫鬟出來相迎,說郡主有請。十三來到書房等了片刻,永嘉郡主便扶著個眉目機靈的丫鬟來了。十三一眼認出這丫鬟長得與先太子跟前一位心腹大臣的夫人逼似。


  遂依著明徽郡主的意思點破顧芝雋種種行事,最末道:“我家主子的意思是,祥哥兒隨便姓什麽,姓孫也可、跟你母親姓也可,隻不姓顧。壓壓那位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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