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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真假梁廷瑞從長安往京城趕路時, 江南又出了幾樁大案。都是富戶家中庫房失竊,都查不出賊人蹤跡。這些富戶個個京中有後台, 且後台都姓國姓。不論畢得閑、賈雨村還是其餘各位官老爺, 個個頭疼欲裂。


  好巧不巧的那個桑皮紙包鵝卵石又來了。挨個兒告訴各位王爺大員家的暗樁,當年的泰興李家莊便是李太後娘家替朝廷培養女細作的, 如今地址已搬遷去了溧陽某處。區區數日功夫,莊子裏光天化日滿天飛賊好不熱鬧。


  薛蟠家自然也收了一枚,他徑直派個小廝送去了老孫客棧。畢得閑捏著這玩意怔怔的出神。半晌, 告訴那小廝:“回去問問你們和尚, 他隔壁姓王的家裏可會收到這個?”


  一時小廝回來道:“我們大爺說,旁人家都有,沒道理他家沒有。隻是那位爺不會搭理。人家又不稀罕女人。”


  畢得閑挑眉:“說的也是。”


  而後王忠順大爺府門口便時常有各色美少年路過, 潦倒不堪的、賣身葬母的、染病求醫的。


  薛蟠忍無可忍, 親自跑去找畢得閑。“隔壁街那些搔首弄姿的男孩子是你派去的不是?”


  “我提了一句。”畢得閑翻了一頁書, “手下人做的。”


  薛蟠翻給他兩隻死魚眼睛:“老畢, 你不是說找什麽奸細找不出來嗎?貧僧覺得應該沒有。”


  “何以見得?”


  “你手下人太蠢, 做不了奸細。”薛蟠頓了頓, “完全不考慮客戶需求,隻依照自己的經驗辦事。因為自己喜歡吃紅燒肉就給和尚送紅燒肉, 連和尚不吃葷這種基本常識都沒有。”


  “說人話!”畢得閑不覺撂下書,“你不就吃肉麽。”


  “貧僧是超脫了清規戒律的高僧好吧!”薛蟠鄙視了他一眼,“忠順王爺以美貌享譽京師。你們弄來的雖不是歪瓜裂棗, 模樣兒竟連他自己都比不上。看美人本是為了享受視覺美感, 人家還不如照鏡子。而且蕭四虎是個審美特別奇葩的綠林飛賊。那位主子喜歡哪類的男人不是明擺著?”


  “嘶——”畢得閑抽了口氣。“師父言之有理。”


  薛蟠嗬嗬兩聲, 轉身拿起腳便走。


  畢得閑覺得有點兒丟臉,仆人大叔咧嘴偷笑。畢得閑嘀咕:“早先他那麽些年他喜歡的都是美人,誰曾想說變就變。”乃正色道,“我覺得這些日子的盜案便是他們家下人做的。”


  薛蟠正好走到門口,眼角一跳!萬分慶幸自己是背朝屋內的,若正臉對他們恐怕被看出端倪。“哈?”轉身道,“他老人家素日以財大氣粗著稱。你的意思是,都這麽來的?”


  畢得閑道:“他家的錢來曆倒正。自打他到金陵之後,毫無蹤跡的盜案大增。蕭大俠是綠林中人。他家那個姓石的管家早先也是飛賊。我疑心有蕭四虎的綠林舊交投靠過去,既得庇護便肆無忌憚。”


  我就知道十三大哥會玩脫!薛蟠好懸沒忍住翻白眼。摸摸下巴:“他是王爺。你惹得起他不?”


  “惹不起。”


  “那還玩什麽?”薛蟠假笑,“古人曾雲,正義隻在弓.弩射程內,律法唯獨平民百姓知。”


  “這是哪個古人雲的?”


  “我。”


  畢得閑橫了他一眼。


  “喂,貧僧認真的。”薛蟠義正言辭道,“古往今來家天下,他動不了你後台還動不了你麽?縱然死後封你個土地城隍受香火,有狗屁用。”


  畢得閑神色微動欲言又止,終什麽也沒說。


  另一頭,林皖來到榮國府見諸位長輩,說自己欲啟程回江南預備考試和明年大婚。賈赦賈政等人自然歡喜不必說。元春本早已不自己動手做衣裳的,竟也替他預備了兩身行頭。腰帶內側繡了隻鮮紅印章圖樣,內有四個篆字:賈元春印。林皖看那腰帶兩麵其實差不多,幹脆把內側翻外栓在腰上。次日他往各處辭行,頭一家去的是馮府。馮紫英一眼看出他腰帶上的字,頓時笑岔了氣伏案不起。


  林皖離京那日,京城澳門賭坊出了件閑事。


  有個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漢子,手裏拎了個大包袱走入賭坊,操著滿口的天津腔徑直挑釁杜萱。杜萱吃幹淨手中的茶方款款站起迎戰。不曾想那哥們賭技差得沒眼看,直接被秒殺。漢子拍拍包袱道:“杜爺名不虛傳,好本事。此物就輸給杜爺。”言罷轉身就走。


  杜萱和賭坊夥計看他是故意將東西留下,都沒攔阻。乃拎包袱到旁邊的淨室,四皇子也跟著湊熱鬧。夥計打開包袱一看,裏頭是副鎧甲。抓起來掂了掂,皺眉道:“四爺,杜爺,好輕啊。”


  四皇子的護衛忙上前仔細查看,立時回道:“此甲是軍中之物,做工過於拙劣。都薄成鐵皮了,若兵士穿上這個去打仗,半招便得被人戳穿。”


  四皇子拔出寶劍隨手一揮,那鎧甲頓時如開如菜瓜。四皇子麵黑如生鐵,怒道:“去把方才那人找回來,問他這是哪兒的東西?”


  掌櫃的道:“他將天津話說得那麽大聲,必是天津那頭的。”


  掌櫃的思忖道:“莫非那位客人是想借杜爺之手轉告杜老大人,兵部或工部有人以次充好、貪墨銀子?”


  杜萱嗤道:“這叫次?連渣都算不上。”乃看著四皇子,“四爺管不管?”


  “我拿去見父皇。”


  “好,交給你了。我不想見祖父。”


  半個時辰之後這東西便擱到了大明宮聖人案頭。


  兵部可巧是端王家的大本營。抓到這般短處,聖人豈能不高興?立命即刻嚴查不貸。


  誰知查來查去,並非兵部的錯。乃是有人將兵部的好東西私賣回了供貨商處,並另購鐵皮鎧甲給兵士使,當中拿著大筆的差價銀子。主事的乃天津總兵。而他竟是太上皇的人。殺是不能殺的,隻能革職反省,並拎兩個副將當替罪羊。


  天津總兵之職便空了出來。天津就在京城門口,還是海港,比別處要緊得多。朝中暗流洶湧,各路人馬都想謀此空缺,金陵王總兵便是其中之一。他前兩年與王子騰連了宗,少不得又是送禮又是拜托,求王子騰幫忙。王子騰知道他身後也必有後台,渾然扮作不知,竭力相助。


  眾將謀津那陣子,紫禁城內短短三日之內死了五個太監嬤嬤。來曆各異、死因不明。


  早年,宮中曾連續死了王全忠、夏守忠、胡進忠三位大太監。前兩位皆是錦衣衛收買的忠順王府人手,死法相同;從金陵綠林酒樓中得知後一位死於民間懸賞。如今死的這五位也都是泄露了忠順王府消息之人。事到如今已清清楚楚。再加上那府裏的兩位乳母和三位側妃庶妃,自打郡主司徒明徽把心思移回娘家之後,太上皇的兩路細作皆損失慘重。


  偏江南畢得閑又快馬傳來親筆折子,他疑心忠順王爺包庇綠林賊寇,縱容他們大肆劫掠富戶錢財。而那邊的富戶皆是替各路神仙斂財之人。


  太上皇、皇帝爺倆正商議怎麽對付這姐弟呢,忽又聽說明徽郡主身子不適、要去郊外莊子靜養。皇後忙請了忠順王妃來打探。楊王妃道:“皇後娘娘神算,那盧香蘭果真不願意換掉她自己的身份。瑛兒隻由著她,王爺也不管。王姐著急,親身快馬過去勸說了。”乃哂笑兩聲,“看來他們一家子大抵要在江南團聚些日子。”皇後眉頭一挑:甚好。有事便有紕漏,有紕漏便可下手。


  不多時錦衣衛便得到消息,趕忙提醒畢得閑多加留意。畢得閑聽聞明徽郡主也要來金陵,莫名有種奇怪之感——未免過於小題大做。


  這日薛蟠送來一張箋子。原來是他家在昆明池畔新開了個酒樓取名“蘭亭小榭”,其實地方特別大,內設曲水流觴好不雅致。開業之日欲拉些金陵城中的文人雅士捧場子,問畢得閑去不。畢得閑哪有那個閑工夫,直告訴送信的小子“不去”。


  過了會子,那小子又來了,笑嘻嘻打了個千兒。“我們家大爺說,送畢先生一張貴賓卡,消費打八八折。說不定哪天您想去吃酒,獨自小酌也可、與美人花前月下獨處也可、邀請三五佳朋也可、宴請賓客也可。蘭亭小榭有不同特色的包房小院,能滿足客人各色需求。”


  畢得閑接了貴賓卡道:“聽你這套詞兒便知道必然不便宜。我不得那許多閑錢。”


  小子拍手道:“我們爺猜到您說不定會嫌貴。他讓奴才提醒畢先生,有冤大頭可宰時煩勞多惦記他幾分。”


  畢得閑啞然失笑。


  七天後,蘭亭小榭開張大吉好不熱鬧。剪彩嘉賓請的是應天府尹賈雨村和孫家老太爺,並有一眾金陵名流捧場,可謂一炮而紅。


  當晚,薛府四座庫房大門被人撬開,裏頭的東西沒動;而隔壁街鄰居家卻失了竊。薛家同時派出兩個管事,一個去衙門報案、一個去老孫客棧通知畢得閑。畢得閑聞訊急忙趕了過來。隻見賈雨村已經到了,正與薛蟠立在庫房門口。忠順王府的石管家也在。仆人大叔推著四輪車上前。


  三人互相打過招呼後,薛蟠開口介紹。“最靠南邊這庫房的鎖完好無損,賊人一家夥將鎖搭子砍斷。穩準狠,力氣極大。這名賊人必武藝很高。鎖搭子斷口處整齊如豆腐,可知他的兵器必是寶刃。”


  石管家道:“是刀。”


  薛蟠點頭。“第二、三把鎖皆是被人撬開的,且撬得極妙,沒破壞裏麵的鎖簧。我們鑰匙放進去依然能開。”


  石管家笑道:“你們這種鎖,能開的人多了去了。”


  “最北邊那扇也是被撬開的,卻損了鎖芯,鎖眼處有兩道金屬劃痕。這個賊人開鎖技術比較差。所以他們至少有三個人。”


  畢得閑問道:“你這裏頭放著什麽?”


  薛蟠道:“粗笨家具、藥材、衣料子、日常用品之類的。”


  畢得閑示意仆人大叔推他進去。隻見靠南第二間庫房裏頭齊齊整整的排著貨架子,上頭擺著瓷器、木器等等物什,都寫著簽子、簽子上的字兒還挺大。西頭靠攏立著一架架的屏風,有玻璃的、有玳瑁的、有刺繡的、有楠木描金。又看隔壁幾間,物什皆整齊清楚,就是沒有金銀和古董。


  從裏頭出來,畢得閑問道:“隔壁街丟了什麽?”


  賈雨村道:“丟了七萬多銀子、四十多件古董和名家字畫。”


  石管家道:“人家本來是想偷薛家的,臨時改去了隔壁。”


  薛蟠道:“不識貨!別的不說,那些屏風件件值錢。”


  石管家道:“縱然值錢,不好搬。”


  “銀箱子難道好搬?”


  “比屏風好搬,且屏風賣起來極麻煩,偷得不劃算。不明師父,你們家不留銀箱子的?”


  薛蟠得意道:“這個叫做經濟。銀子隻有流通起來才是貨幣,擱在箱子裏頭叫做塊狀金屬,與死物無異。那些在家裏囤銀箱子的都是不懂經濟學的土財主。”


  薛家沒什麽可看的了。賈雨村領手下衙役捕快去隔壁,石管家借口說回府做事走了。


  畢得閑看著薛蟠似笑非笑道:“你家當真沒有銀箱子?”


  “怎麽可能!風險資本總要留的。 ”薛蟠擠擠眼道,“內什麽,我家應該不會再遭賊了吧。”


  畢得閑哼道:“大概是吧。”


  薛蟠攤手:“然而你依然不能肯定他是知情者,也拿他沒辦法。”


  畢得閑猶豫了會子,低聲道:“忠順王爺的姐姐要來金陵了。”


  薛蟠眼睛一亮:“真的?哇——郡主是個大美人!”


  畢得閑翻翻眼皮子。“這位郡主比王爺靠譜得多,也頗愛詩文。”


  薛蟠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她來了貧僧請她到蘭亭小榭吃飯!”畢得閑微微抬頭瞥著他,狀似斟酌良久不言。薛蟠眼角一跳:“喂喂,什麽眼神!你不會是暗戀我吧。我鋼鐵直男啊告訴你!”


  畢得閑懶得搭理他。“你那個蘭亭小榭我聽說不錯,改明兒去瞧瞧。”


  “打的什麽主意?”


  “沒什麽。”


  “鬼才信呢!”


  畢得閑連隔壁都沒去,徑直告辭。


  是年十一月,朝廷發出邸報。原金陵總兵王重調任天津總兵,原遼東右衛昭武將軍陶遠威升調金陵總兵。


  金陵眾人聞報頓時歡聲雷動!為了這事兒策劃行動了一兩年,可算沒出什麽岔子。薛蟠笑眯眯道:“這叫強迫選擇法,魔術裏常用。貧僧早就知道萬無一失。”


  小朱回了他兩個字: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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