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紅樓之逆賊薛蟠>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薛蟠盤算著把陶遠威一家從遼東調來江南。夏婆婆喜不自禁。


  魏德遠卻糊塗了, 問道:“大丫頭,縱然王總兵與王子騰連了宗又如何。”


  “不知。”夏婆婆撇脫道, “問小和尚。”


  薛蟠也一懵:“哈?您老怎麽一副‘我知道你小子的計策, 做的不錯’的架勢?”


  “計策若成,便是給三爺弄來了實打實的大將。”夏婆婆笑道, “這個連世子都沒有。”


  “合著您老的反射弧繞地球三圈……”薛蟠撇嘴,“我說麽,那麽複雜的事兒您是怎麽猜出來的。”魏家伯侄倆一笑。薛蟠乃慢慢的道, “太上皇並不怕手下人有私心, 有點子私心反倒更好控製。王總兵與王家連宗,王子騰又是京中大員。托他幫忙升個職、或調個地方混資曆為升職做準備,是自然而然的。所以江南就有了個空缺。金陵總兵可是二品大員呢, 比陶老將軍調離京城前略升一級。”


  魏德遠道:“縱然江南有空缺且須調陶遠威離開遼東, 也未必會這麽調。”


  “那個就靠榮國府了。”薛蟠道, “貧僧覺得賈家還有點本事。畢竟陶遠威的外孫賈璉在揚州為官。”


  薛蟠自是另有打算。賈代善的兵馬朝廷至今收服不了, 賈赦王子騰卻是聯手給國庫送了一百萬兩白銀。聖人必是願意褒獎他們的。兵權緊緊握在老聖人手裏。老聖人才剛在忠順王府絕後事業上輸了個徹底, 肯定不服氣。而錦衣衛人手有限, 隻監察百官、對綠林什麽的沒有興趣。托他們的福,朝廷至今還沒發現蕭四虎與陶嘯是同一個人。陶嘯乃司徒律前真愛, 蕭四虎如今正與忠順王爺打得火熱。若想將陶家精準調到江南,就得讓陶四舅自己當自己的情敵、自己跟自己爭風吃醋鬧翻天。腦補一下還挺有趣。


  魏德遠本有些遲疑。看小和尚胸有成竹的模樣,還笑得賊兮兮的, 不覺信了幾分。


  回到薛家, 才剛跟小朱略說了說經過, 忽有人進來回報:“蟠大爺,六老太爺來了。”薛蟠一愣。這老頭是薛蟠曾祖父輩的,都七十多歲了,平素壓根不出門。今兒是怎麽了?忙親出去相迎,請入外書房。


  老頭兒神色嚴肅,兒子攙著他慢慢坐下,示意將下人悉數打發出去。乃鄭重其事道:“蟠兒,你老子外頭有個女兒,如今在我那兒呢。”


  薛蟠滿頭黑線。這不是明二舅的招數麽?沒有這樣明目張膽模仿作案的。欺負貧僧身在江南不知道京城新聞怎麽的?乃裝模作樣想了半日,問道:“她多大歲數,為何早不過來。”


  六老太爺道:“今年十五。早先她母親沒說過父親是誰。去年那女人染下風寒一病去了,臨終前說給她的。”


  薛蟠強忍住沒翻白眼。不知她們家可住大明湖?眼見老頭信得妥妥的,心想:現成的模板拿來套用就是。“老太爺,貧僧就不跟您老繞圈子了。我老子臨去前告訴過我,他在外頭還有二子一女。”六老太爺大驚!“三人是兩個母親,他自己悉數安置好了。兩個兄弟同母所生,皆有產業;妹子也訂了門不錯的親事。我老子沒告訴人家自己的真實身份,隻說是個在外頭行商的大商人。且那兩位姨娘都知道自己是外室,都沒告訴兄弟和妹子。他們三個以為各自母親是正經娘子,父親去世。生兩個兄弟的那位姨娘已改嫁——說是改嫁,其實是招了個男人進門。生妹子的那位姨娘還守著寡呢。”


  半晌,六老太爺道:“如此說來,這就是那個丫頭?”


  薛蟠擺手道:“不是,那個才十二歲。故此我覺得這位有點古怪。不過,既然我爹本有前科,倒也說的過去。這樣吧。她可有證物?”


  老頭忙說:“有,我帶來了。”乃喊他兒子。他兒子從懷內取出一個小布包,裏頭包著些書信、環佩之類的。


  薛蟠一瞧,字跡居然當真和薛老爹逼似。既已見識了十六的本事,這個也就不奇怪了。裝模做樣看了許久,道:“瞧著像是真的。”


  六老太爺點頭:“我瞧也是。”


  薛蟠正色道:“我老子的意思極清楚,外室子女不得入族。不然,那兩位兄弟早就進門了。故此這個妹子我不會許她認祖歸宗的。”


  六老太爺思忖道:“就依著你老子吧。我瞧這孩子極好,改日你見見。”


  薛蟠道:“見自然是要見的,近日卻不成。我還沒想好怎麽見呢。老太爺看這樣行麽。既是我爹的骨肉,我先派人接來、安置好宅院。日後挑個好人家嫁了。嗯,陪嫁我會給,但不會給太多,就意思意思。”


  六老太爺一歎,道:“也好。”又說,“你老子看著憨厚,原來也做這些事。在外頭撒了種,收進來何妨。”


  薛蟠道:“我老子跟我說過。當年他與我外祖家結親時議好了,妾室通房隨便他納,隻不能有子。若有,須得抱來我母親跟前。”六老太爺一想,依著王家的勢力定下這條件說的過去,點點頭。薛蟠接著說,“隻是此事萬萬不可讓我母親知道,也不可泄漏給王家……額,不可泄漏出去。金陵人民傳小道消息的本事太強了。”


  六老太爺登時答應。乃議定過會子薛蟠就派車馬上他們家去,證物薛蟠留著。


  才剛送老頭出門,薛蟠笑嘻嘻命人去請薛二叔回來。乃召集薛家全家,連三個小朋友一道,悉數聚到薛太太堂屋中。


  薛蟠拍手道:“有個新鮮的笑話跟大夥兒說,煩勞各位務必保密、不說出去。若有誰覺得自己捂不住嘴,現在就可以出門左拐上隔壁玩兒。”


  薛寶琴忙搶著說:“我能!”寶釵薛蝌都繃著臉說自己必嚴守機密。


  薛二叔道:“你小子又搗什麽鬼,快說。”


  薛蟠說:“昨兒我才剛收到了舅舅的消息,京裏頭出了樁笑話。”遂將有人模仿忠順王府的瑛小爺,拿著一大堆假證物去宗人府冒稱老忠順王爺遺珠說了。


  薛太太又驚又笑:“竟有這等傻子,以為宗親是好冒充的麽?那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薛蟠道:“母親別笑人家。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京裏頭這個才出了多久?就有依樣畫葫蘆的了。”便將方才六老太爺來的事兒掰扯一頓。


  眾人皆驚。


  不待她們多想,薛蟠搶先說:“要說這騙子做事還挺上心的,那假書信的字跡委實跟我老子有八分相似。可她們就沒想過,我老子行文質樸,日常寫東西皆直白,沒有那麽些之乎者也哉、也沒有華麗堆砌辭藻。真真隻畫了皮沒畫出骨。”


  薛家幾個長輩皆暗暗鬆了口氣。薛太太笑道:“阿彌陀佛,你老子何嚐會寫什麽辭藻,連睡夢裏都算著賬呢。”


  薛二叔也搖頭:“有此本事如何不好生做個買賣,竟當騙子。”


  “可六老太爺被她哄得穩穩當當。我想著,老頭都那麽大歲數了,若知道自己讓個小姑娘騙了,萬一心情不好、給氣病了呢?俗話說,家有一老猶如一寶,他老人家活著於我薛家整個皆好。故此我沒跟他說實話,隻扮作被假書信蒙過去的模樣。回頭打發人將那騙子接出來,安置到郊外小宅子。”


  寶釵問道:“既然明知道是騙子,為何不報官?”


  “因為她不可能自己做出那麽些假物證來。”薛蟠道,“咱們可以等她同夥上門好一網打盡。”


  薛二叔和兩位太太紛紛讚成:“極妥當。”“就這麽辦吧。”


  “她的同夥也可能會設法傳閑話到在座各位家人的耳邊。若有人跟你們嘀咕這事兒趕緊告訴我,好順藤摸瓜。”闔家皆點頭。薛蟠笑道,“其實冒認兒女騙錢財的事兒挺多。咱們家這般富庶,我還以為早就會有呢。居然到這會子才有。可知天底下的騙子也不是都很靈光。”


  薛太太嗔道:“胡言亂語。兒女哪有那麽容易冒認,咱們家是好騙的麽?”話雖如此,自持兒子聰明,不免得意洋洋。


  家裏已說完了,薛蟠打發人上六老太爺家接了那姑娘,悄悄送到郊外一處僻靜宅子。派了幾個老仆婦服侍照看,並送去五六條大狗。那姑娘還帶了個小丫鬟。安頓好之後,姑娘想打發丫鬟出去買東西。


  管事婆子道:“姑娘要什麽列出單子來,我們打發人買去。”


  丫鬟道:“你不知道,我自己買去。”


  婆子道:“金陵城這麽大,姑娘不熟悉道路,留神走迷了。”


  丫鬟笑道:“不妨事,我記性好著呢。”


  婆子遂讓她出去了。


  這丫鬟倒沒去別處,當真隻在左近買了些針線便欲回去。半道上被薛家的人一輛馬車截走了。也不審問,隻關去另一處小宅。橫豎薛家產業多。


  姑娘見丫鬟天黑了還不回去,難免著急。婆子假惺惺派人四處尋找,都說找不見。無礙,不過一個小丫頭。明兒讓東家派個人來服侍姑娘。這姑娘登時明白了:薛家這是畫地為牢,那丫鬟回不來了。


  斟酌良久,她道:“我想見見大哥哥。”


  管事婆子笑道:“姑娘隻安心住著,大爺想見姑娘的時候自然會見。”


  “敢問大哥哥何時會想見我。”


  “那可不好說。”婆子道,“也許三年五載,也許十年八載。橫豎這輩子吧。”笑嘻嘻走了。姑娘臉色煞白。誰知婆子又轉了回去,道,“順帶告訴姑娘,大爺說他最多再過半年就會告訴六老太爺,把你嫁到長安一個大戶讀書人家去了,嫁妝豐厚。”


  姑娘呆若木雞。


  次日,姑娘問婆子要來文房四寶寫了封信,道:“煩勞交給大哥哥。”


  婆子答應著。隨即命人取茶爐子來,當著她的麵燒個幹淨。乃皮笑肉不笑道:“大爺說了,不許姑娘有半點消息傳出去,不論傳給誰。”姑娘雙腳已立不穩了。


  過了兩日,外頭來了位畫師給這姑娘畫像,婆子並沒看著。姑娘看這畫師年約五十,神色和藹,畫的人像與自己極似,悄聲問道:“先生,回頭可能替我傳個信兒?”


  畫師噓了一聲。姑娘忙端坐不動。不多時畫完了,畫師收拾好東西告訴姑娘道:“我今兒給姑娘畫像,是為了去尋與姑娘模樣相類之人。若尋到了,假扮成姑娘上花轎,姑娘就可以死了。”


  姑娘失聲哭道:“我竟沒有活路了麽?”


  老畫師道:“下輩子投個好胎吧。”轉身腳不沾地走了。


  再過兩日,姑娘終是沒撐住。乃招管事婆子正色道:“我要見薛蟠。”


  婆子道:“大爺想見姑娘時自會來見。”


  “我不是他妹子。”


  婆子假笑道:“姑娘的書信我們大爺看得清清楚楚,老爺親筆所寫不會有錯的。”


  姑娘苦笑:“那個是仿造的,便是我自己所仿。不信我這就另寫一封給他瞧。”婆子半信半疑。


  姑娘遂當真走到案頭,拿起筆以薛老爺的筆跡寫了幾首詩。“這個總可以送去給薛大爺吧。”


  婆子拿起來吹幹,折好收入懷內。“姑娘等著,我親自送去。”乃笑道,“下回做騙子莫要這麽莽撞,什麽人家都往裏跑。”


  姑娘搖頭道:“我竟不明白,添了個妹子又不是添了個兄弟。你們大爺何苦如此。”


  婆子隨口道:“實不相瞞,我們大爺並沒全信姑娘,隻是他也懶得費力氣去辨認真假。縱然是假的、隻當真的也無礙。”又道,“我們大爺是出家人,沒預備殺了姑娘,隻想把你遠遠的送走這輩子不用回來。”姑娘啼笑皆非。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薛蟠領著畫師和管事婆子,揣著騙子姑娘寫的那幾首詩去了六老太爺家。乃笑道:“老太爺別惱,您被人哄了。那騙子真不經嚇。我本以為怎麽也得嚇唬她個小半年,誰知這才幾天功夫她就嚇蒙了。”


  遂送上詩稿。六老太爺登時一愣:“這是?”


  管事婆子上前欠身道:“奴才親眼看見她寫的。”


  薛蟠笑嘻嘻說了自己嚇唬騙子姑娘的經過。六老太爺又氣又笑。看看詩稿看看薛蟠,竟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他兒子率先大笑,屋中頓時笑作一片。


  六老太爺乃問:“蟠小子,你預備如何?”


  “人家小小年紀,遭了這麽一場驚嚇,也夠她吸取教訓了。”薛蟠合十誦佛,慈眉善目道,“放她走吧。”終究是錦衣衛的新人,不能隨便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