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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話說薛蟠司徒暄與一群細作逃到地牢門口, 發覺外頭有人牢牢把守。一位獄友求見李莊主。不多會子功夫,屠狗小姐便和許公公、大管事、主事嬤嬤同領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來了。薛蟠微微一笑:來得這麽快, 顯見方才就在隔壁偷聽呢。


  屠狗小姐蔑然道:“那階下囚, 你有什麽要招供的。”


  那人道:“各位請近前,此乃機密。”


  薛蟠忙說:“大家退後些、退遠些。”


  那人笑道:“你們不妨事。你們哪個不心中有數。”


  薛蟠道:“不, 還是退遠些好。”遂張羅著獄友們往下退。這種事兒,看熱鬧的都舍不得走,何況他們本是來探消息的細作?非但沒退後, 反倒上前了六七步。好在樓梯內極暗, 從外頭壓根看不出來。


  許公公道:“莊主,聽聽無礙。橫豎他們身上的兵刃皆繳了。”


  屠狗小姐點頭,走上前去。那三位跟著。


  待他們走到鐵門跟前, 那人指著許公公道:“穿絳紫的這位大嬸乃男扮女裝, 便是前幾日應天府懸賞緝拿的那位姓許的欽犯。他是太監, 你們隻管驗他的身。”


  獄友們皆聽清楚了。薛蟠急得直跳腳——方才趁著地牢黑暗人群亂, 他將許公公身份隨機透露給了一名細作, 顯見就是這位。萬萬沒想到他如此心急, 貧僧還指望這位老頭兒相救呢。


  外頭幾個人齊刷刷望向許公公。許公公哈哈大笑:“好小子,有點子眼力價兒。”


  屠狗小姐大驚:“你果真是個太監?”


  許公公點頭:“不錯。且是個欽犯。然這莊子上下數百人, 獨我肯幫你。大姑娘,若沒有我,不出三個月你便得讓他們二位給替了, 更不用提爭回你家的地位。你自己掂量著。”


  主事嬤嬤冷笑道:“大姑娘, 窩藏欽犯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許公公笑道:“雜家不是尋常欽犯。這世上的活人裏頭, 清楚那位祖宗性子的人,大約隻剩下兩個了。我二人比他自己還明白他,知道他遇上什麽事會怎麽想、怎麽做。另一位縱然你見著她也必不會幫你。”話音未落,寒光一閃。鐵門內那人本是趴在鐵柵欄上的,頭頸正好湊於空擋,許公公手中匕首幹淨利落刺入他的咽喉。那人喉嚨中發出幾個怪音,屍首撲通倒地。


  大管事哈哈兩聲:“許公公,這口子滅的可遲了些?當我們是聾子麽?”遂與主事嬤嬤齊聲大笑。


  笑聲忽啞,大管事隻覺心口驟涼。低頭一看,胸前插了把鋼刀,刀柄上握著他們大姑娘的手。他顫顫巍巍伸手指著屠狗小姐:“你……”


  主事嬤嬤愣了片刻,張口喊不出話,拔腿想跑。卻是來不及了。許公公的匕首直直刺來插在其小腹,主事嬤嬤懵然不動。屠狗小姐從大管事身上拔出佩刀,兩步走到主事嬤嬤跟前,抬手又是一刀,準準的捅在胸口。


  須臾間三人已死。許公公頷首而讚:“大姑娘好魄力好刀法。”


  屠狗小姐環顧四周,放聲而笑。


  那開鎖的就立在薛蟠身邊,低聲嗟歎道:“她若依阿寶公子所言悄然離去,還有一線生機。”


  另一個附和道:“可不是?有那兩位在還能製約一二。”


  便聽許公公在外頭喊:“還有人有話說麽?”


  薛蟠忙從人群中鑽上幾步喊道:“尿壺馬桶啊大叔——”


  許公公哼道:“這個卻沒有,你們自己隨意。”


  薛蟠還討價還價。“鬧了這麽一大通,圍城打援已不可能了。給幾個馬桶有什麽關係。回頭我們幫李莊主出幾個主意如何?”


  許公公含笑低聲道:“此人有趣,與別個不同,回頭大姑娘得空不妨聽聽他的主意。眼下還是留他們在地牢的好。”


  屠狗小姐點點頭,轉身走了。許公公留下指揮下人搬走屍首、將細作們重新趕回牢房。莊子局勢已大變。


  後來幾個兵士當真給每間牢房送來兩個尿壺兩個馬桶。薛蟠忙拍馬屁:“原來李莊主是刀子嘴豆腐心。不過咱們這裏頭有幾位大嫂大姐,是不是應當將女人另置件屋子?”不多時兵士們果然回來,另開了間牢房關女子。


  牢中無光,又關著一群謹言慎行的細作,故此大夥兒都不大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滿地牢的肚子都咕咕叫了,終於盼到送飯的來,順便還將尿壺馬桶倒了。吃過兩頓飯之後又是一片漆黑。薛蟠悵然道:“牢中無甲子,花落不知春。現在也不知過了幾日、什麽時辰了。”


  有個人說:“這會子大約是戌時正。”


  “呦,您的時間感覺這麽好。”薛蟠道,“那就是已經到晚上了?各位的同夥會不會來救人?”


  矮子道:“我沒有同夥,隻盼旁人的同夥順帶救我出去。”


  薛蟠歎道:“我們也沒有同夥。我們原是來使美男計的。三爺啊你對付女人的本事還不夠。”


  司徒暄哼道:“有本事你上。”


  “我要是長著你的臉我就上了。哪個王八蛋說的顏值即正義。”薛蟠嘀咕著,“三爺,吟詩不?獄中不是最該吟詩的?”


  “沒心情。你想吟自己吟。”


  後世的獄中詩很多,薛蟠最喜歡惲代英先生的那首。雖說於今日之境不合,橫豎貧僧早晚必翻天覆地、不許再有外邦侵華,想來二百年後本時空的惲先生也用不著坐牢的。假意斟酌片刻,薛蟠站起身沉聲吟誦:“浪跡江湖憶舊遊,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擯憂患尋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


  吟罷登時有人撫掌:“好詩!”


  司徒暄也說:“你於詩詞一道上本事極佳,卻不知何故寫不好文章?”


  “不是寫不好文章。”薛蟠道,“是寫不快。若科舉能考他兩個月,三爺就沒有狗頭軍師了。”


  司徒暄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得了便宜。”


  “嗯呐。”薛蟠重新靠著牆坐下,百無聊賴,“悶了整整一日,咱們玩點子什麽吧。”


  矮子也笑了:“二位公子終究年輕。”


  薛蟠道:“大家輪流講個笑話如何?”


  矮子道:“這裏頭怕是許多人不會講笑話。”


  “那我先講一個。”薛蟠想了想道,“有個縣令沒事總想找點事兒。一查縣誌發覺今年正是立縣百年,遂命百姓敲鑼放炮載歌載舞的慶賀。路過的長安客商看得直搖頭,批說勞民傷財。縣令的師爺聽見了問他,你們老家立城百年不曾慶賀?客商想了半日,你們猜他說什麽?”


  那個會開鎖的這回關在隔壁,接茬道:“說什麽?”


  “我們老家立城六百年時,仿佛弄過一個烽火戲諸侯。”


  地牢中哄然大笑。


  矮子歎道:“雖是笑話,別有意味。”


  忽然,外頭的啪嗒咕嚕一陣聲響,薛蟠驚呼:“投石問路。哥們,幫忙開個門!”


  開鎖的那位登時動了起來。雖四麵漆黑,他竟能辨出方位、極快的替各間牢房都開了鎖。眾人依序出來,如昨日般摸索著出去。期間外頭又投了兩塊小石子。拐入樓梯,二十幾個人悄無聲息貼壁而上。薛蟠照例走在最前頭。一推外頭那扇鐵門,“吱呀”開了。眾人快速溜了出來。


  月光下,昨日藏官兵處冒出幾個黑衣人,齊聲低呼:“快走!”


  薛蟠也低呼:“分散走!”


  話音剛落,不遠處有大嗓門喊道:“怎麽回事!賊人跑了!”


  薛蟠幹脆也大喊:“朋友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一麵說一麵朝樹叢走去。


  司徒暄不知他要做什麽,跟了過來。隻見樹叢中橫倒了大片官兵,皆被人打暈。一個護衛道:“屬下猜,大約是幾方來救人的聯了手。一個磨磨蹭蹭的投石問路,這些人皆盯著他去了。其餘幾個趁其不備繞到後頭動手。”


  司徒暄點頭:“想是如此。”


  另一個護衛道:“三爺,旁人都跑沒影兒了。”


  薛蟠道:“咱們是借宿的,又不是當探子的,犯不著……咦?”


  四麵火光驟起,有人高聲斷喝“哪裏跑!”回頭一望,先頭逃跑的獄友們陸續回來,連那幾個黑衣人一道。看意思又被人家甕中捉鱉了。


  司徒暄低聲問:“你是不是知道?”


  “猜的。”薛蟠也低聲說,“許公公那歲數的人什麽沒經曆過。”四個人遂回到地牢前混入獄友中。


  果然,屠狗小姐意氣風發領人走了過來;許公公已換了男裝,在旁小心陪著。


  薛蟠幹脆上前拱手:“李莊主,其實反複玩這遊戲也沒什麽意思,問題總要解決,對吧。”


  屠狗小姐挑眉才要說話,許公公在她耳邊飛快說了兩句話。她遂似笑非笑道:“阿寶公子有主意?”


  薛蟠道:“貴莊不但大,而且樹木房屋都多。不論李莊主將我們這群人困住多少回,都不妨礙明天繼續有新人進來探路,甚至大家的主子還會另派人再來。莊主昨兒的那招不可能誘捕住了全部人,也不可能日日都使。”


  許公公笑眯眯從後頭上前半步:“那依你的主意呢?”


  薛蟠伸手指頭劃拉個圈兒:“開飯館。”


  “開飯館?”


  “告訴來探路的,李家莊有藏寶圖的事兒本是莊主為了吸引食客故意放出去的消息。然後這飯館特別貴特別坑。至少開兩年,讓各路好奇寶貝都吃過飯、被坑過錢,自然而然就不來了。這兩年應該能賺不少錢。”


  許公公啞然失笑。“不合適。”


  “嗯……”薛蟠歪腦袋想了想,“開個銷金窟?妓館賭坊酒樓一條龍。”


  “更不行。”


  薛蟠幹脆說:“那就隻能搬家了。”


  “原來公子沒什麽好主意啊。”


  “十個男人七個好色九個貪財,此乃人性。不讓全天下知道此處並沒有金錢美女,冒險者永遠不會停。”


  他倆鬥嘴皮子的功夫,忽有人進來急報:“外頭來了許多官兵,黑壓壓的一片已經把咱們莊子包圍了!”


  眾人大驚。許公公忙問:“哪裏來的!”


  報信的道:“應天府尹賈大人和金陵總兵王將軍。”


  屠狗小姐道:“他們與我們有何幹係!為何兵圍咱們莊子。”


  薛蟠撇嘴道:“有什麽奇怪的。官匪官匪,有官必有匪。你以為府尹總兵不缺錢麽?”


  許公公急忙同屠狗小姐說了幾句話,那姑娘神色大變。許公公又說了半日,最末竟抹了兩把眼淚。良久,屠狗小姐咬了咬牙,吩咐道:“你們都暫聽許公公調派,前往莊外迎敵。”


  話音剛落,許公公臉上肉眼可見的僵硬了,顯見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薛蟠忙說:“許公公還是通緝犯呢,這會子讓他出去不是送羊入虎口麽?”許公公眼神一喜。


  屠狗小姐道:“我們亦有不少人馬。有個東西我要獨自去取,取了立時出去。”


  薛蟠道:“那許公公是不是先暫時扮作老太太?”


  屠狗小姐立時點頭:“可。”乃招了她身後四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許公公鬆了口氣,含笑瞧了薛蟠一眼,將人手分派下去。乃指著薛蟠:“你小子過來。”又指那群獄友,“這些先關回地牢。”官兵們遂手持弓箭刀槍將司徒暄在內那群人重新關回地牢。


  薛蟠走到許公公跟前。賈雨村和金陵總兵既來,可知四皇子改了主意,不想等探子探明李家莊深淺便發了兵。許公公裝模作樣看了看他:“你小子機靈,來幫我換衣裳。”轉身便走。


  “哦~~”薛蟠緊跟上去,低聲說,“您老人家扮的老太太可真像!”


  許公公歎道:“瞞過你頂什麽用,這些人都賊亮的眼。”走了會子他說,“我方才哄那小姑娘說,必是她昨兒殺了主事嬤嬤和大管事,他們的心腹調來了官兵。”


  “哈?她信了?”


  “有什麽不信的,她不過是個孩子。”許公公再歎,“本想讓她取了要緊的文書快些逃走。”


  “額……人家這個莊子乃是官府所開,她家姑祖母還是皇太後,哪兒就落到了要逃跑的境地。說不定藏著金牌、聖旨之類的物件。”


  “不錯,是我失算了。”


  說是幫忙,薛蟠這粗手笨腳的哪裏幫得上化妝的工作?隻守在屋外,許公公自己收拾。折騰了許久他出來,又是之前那個老太太。


  才剛要誇讚兩句,有個丫鬟闖進來喊道:“許公公!飛雲樓著火了!”


  “什麽!”


  丫鬟已掉下淚來:“我們大姑娘就站在樓上!”


  許公公怔了怔,忽然“哎呦”一聲跌倒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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