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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腸 除奸之前需示好(上)

  正月裏依舊天寒地凍,但凡步入室外,便感覺那冷冽冬風故意的直往人衣領裏鑽,萬千毛孔無不寒冷刺痛,教人恨不能時刻都躲在暖和無風的房間內。


  □□凡胎,我自然也是怕冷的,但豆盧寧相邀,我不願推辭,便帶上兩個女兒前往王宮。不想,豆盧寧竟在宮門處親自等候,仿佛毫不懼寒。一行人快步進了後堂,香暖的熱風忽一襲來,頓覺溫暖無比。


  我替豆盧寧揉搓已是通紅的手,心疼道:“寧姐難道不怕冷?跟沒了心智似的,還隻顧笑!”


  被我責備,豆盧寧卻笑的更加愉快:“王宮將有大喜之事,我歡喜的都快把四書五經忘了呢!”


  二人入座,知確實是有好事發生,我打趣她:“嘖嘖,寧姐的學問同婉姐姐可是不相上下的,哪裏是說忘便能忘了的?未知是何大喜之事?”


  豆盧寧把早已備好的一樣東西放在了我麵前,隻見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墨字。小部分是旭輪筆體,剩下的大概是她的筆體。


  “謔,怎都是朝臣名諱與官職。。。呃。。。寧姐?這究竟是?”


  豆盧寧把那張紙又向我推近一些,她開門見山道:“孩子們均近適婚之年,也該為他們選一選啦,不好耽擱人生大事!八郎一向不喜結交權貴,又雅好文學,他可是苦思冥想許久,才挑出了這些家人,讓我幫著定一定。可,我久居王宮,也不知這些人家哪一個最好,心想,你多少還是了解的,這才敢請你來此。”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哎呀,如此要事,真的是該好好甄選啊。”


  話音剛落,那一道將後堂正廳與偏廳分隔開的卷簾門後發出了竊竊私語,我與豆盧寧對視一眼,知是那些小女兒們正在偷聽。


  “我看啊,”,豆盧寧故意抬高聲音:“敬顏年已二六,不如,你先替她選一選吧!”


  忍住笑,我也一唱一和:“寧姐說的甚是在理!長姐婚事已定,又該為她操心了!”


  果然,敬顏性子偏急,一向都沉不住氣,立刻紅著一張俏臉從卷簾門後轉出,不許我為她選丈夫。


  “為何不能?”


  敬顏一頭紮進我懷裏,瞪著我氣呼呼道:“我若嫁人,必要嫁這天下最優秀的男子!與我兄長不相上下的男子!旁人怎能與我匹配?”


  豆盧寧被她這兩句話逗的大笑不止,我雖也被逗笑,但心底卻莫名的多了兩分擔憂。


  “好啦!”,豆盧寧衝敬顏揮了揮手,“你阿姐將嫁人,你阿娘以後更舍不得你了,定是要多留你兩年在身邊的。我們今日隻為你表姊妹和表兄弟們挑選佳人,你便放下心來!同姊妹們別處玩鬧去吧。”


  敬顏點頭:“我信得過娘娘。”


  她這才又轉回簾後,聽她招呼著大家都走了。豆盧寧不放心,命婢女去簾後查看,知確實空無一人。


  豆盧寧對我說:“顏兒不似說笑。畢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看來,你以後可要仔細留意啊,她想嫁的男子可不一般。”


  我道:“我心中有數。寧姐的堂弟無論家世還是德行那都是極好的,惠香得遇良人,我十分欣慰,也斷不會薄待小女兒。”


  豆盧寧問:“那,依你的意思,顏兒的夫婿也要從皇親中選?”


  我笑:“既是皇親,也要她喜歡。”


  “自然是要她滿意的,”,她道:“對了,我許久未見崇敏,仍在監中學習?”


  我道:“明日便是上元日,故此今日並未入監讀書。神皇新開武舉,有數十外州男子至長安參選。敏兒聽人說了,心中好奇難解,總想去看,已求了他父親好久。駙馬實在是沒法子了,遂賣了老臉,與兵部負責此次武選的侍郎商量,讓敏兒換了衣物,充當牽馬侍童,好教他能在校場上一飽眼福。”


  豆盧寧輕笑:“不過是小事一樁,我看倒是你有些多慮了!”


  “畢竟都是些暗地裏的勾當,不好教外人知曉。”


  “這倒是。”


  過了約半個時辰,我正在謄寫婚嫁人選,奴仆來報旭輪回府,不一會兒,他人已來到廊下,隱隱約約見奴仆正為他撣去衣帽上的風塵,奴仆升起竹簾,他邁步進來,表情凝重。


  看他這般模樣,我和豆盧寧都不提人選之事,我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壞事。


  “突厥昨夜進犯北境,軍民傷亡慘重。”


  武後長安二年正月,突厥寇鹽州。


  二月,突厥寇夏州。


  三月,突厥破石嶺關。


  四月,突厥寇並州。


  因邊境戰事頻發,因此相王宮的兩場婚禮未曾大肆操辦,又因婚娶對象的家世並不顯赫,顯得尤為低調。


  六月末,因長安城連日酷暑,武媚竟不幸中暑,本就年事已高,如今忽暈厥不醒,眾人都擔憂非常,此時均跪在還周殿的正殿內恭候聖安。


  禦醫們都在內室忙著,上官婉兒也在,我們等了許久,她終慢步出來。李顯急忙起身,他迎上去詢問武媚現狀,我見她麵帶微笑,便知武媚定然無恙。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殿外有宮人請上官婉兒出去說話,她於是外出片刻,再回來經過我身邊時,她匆匆的小聲道:“那二人想要麵聖,已被我婉拒。”


  我心裏很清楚’那二人’指的正是張易之兄弟,這種時刻,若由他們伴在武媚身邊,恐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因身份之故,李顯旭輪等人跪在前排,我與攸暨等隻可跪在後排,崇敏嘀咕說還周殿裏的光線晦暗,總有陰森瘮人之感。


  “不得胡言!”,我低聲叱責:“高宗皇帝每幸西京必以此為寢宮。”


  側頭遠眺,透過一扇未關閉的窗,見宮牆處猶有未敗的木槿。


  ‘十八歲,多好的年紀啊。月晚,我知道這很無情,但阿耶希望你能牢記我對你的要求。如果有那麽一天,當你無需為了這身份而困鎖的時候,你再去追求你真心所求,要勇敢的、堅定的去追求,阿耶會祝福你。我的小女兒,你這臉頰上的胭脂。。。好看。。。真好看,像是還周殿裏每年初春都會冒寒而開的木槿花。’


  我用力咬緊牙關,眯起眼睛,防止任何一滴眼淚邁出眼眶。


  這曾是李治在駕崩之前最後留給我的話,他希望我能幸福,卻更怕我與旭輪的這段感情會為天下所詬病,怕我遺臭史書,就此萬劫不複。


  最終被允許進入內室的隻有李顯、旭輪與我三人,這多少令韋妙兒這位大周朝的皇太子妃心生不快。


  武媚的臉色十分難看,一絲神采都無,見我們進來了,她明顯開心了許多。


  “月晚,近前來教阿娘看看你。。。唔,蒼白素顏,怎未施妝容?”


  我語氣淒楚:“聞聽阿娘中暑不醒,女兒哪裏還有心思上妝入宮?”


  武媚不滿:“為著你,阿娘也要再活數十載!來人,拿來我的唇脂。”


  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很不理解武媚為何會在這種時刻親自為我點唇。


  仔細的為我塗抹紅唇,武媚的語氣忽哽咽低沉:“暈厥中,似聽見了你阿耶的聲音,他對我說,媚娘啊,切莫著急來見我,咱們的女兒還需你來保護。我不能不聽你阿耶的話,便快快的醒來了。”


  我十分感動,知她的心裏始終記掛著我。


  “婉兒,”,武媚問道:“可有緊要軍政?不許隱瞞,我已無事。”


  上官婉兒道:“婢子不敢。北疆戰事依舊呈拉鋸之勢,一時難分難解。群臣各司其職,朝中平靜。隻方才,呃,司仆卿與麟台監前來向神皇請安,司仆卿奏請神皇入玉華宮避暑,待西京暑消,再起駕回鑾。”


  武媚沉默,狀似在考慮張昌宗的請求。


  為避免武媚與他二人獨處,我必須阻撓。故作惱怒,我抓起盛放唇脂的銀匣大力的摔去一旁,嫣紅的膏脂四溢流出,染紅了秋色的地毯,武媚等人無不驚詫。


  “司仆卿好不知事啊!阿娘此時仍在病中,去甚麽玉華宮!鳳凰穀距長安足有三百裏,舟車勞頓不說,山間又多野獸異類,他就不怕衝撞聖駕令阿娘難愈麽!更有,北疆戰事正酣,最需阿娘坐鎮宮中,方可安我中華臣民之心!”


  旭輪立時心下了然,我稍稍側目,二人默契的對視一眼,我知他懂我之所慮。


  經我這一鬧,武媚馬上做出了決定:“便依公主所言!去告訴六郎,我在宮中修養也是一樣的,不必去往玉華宮。多調些窖冰,還有,再多調來一台水車!”


  “是。”


  李顯小心翼翼道:“連日來暑氣頗重,臣竊以為,神皇宜更換寢宮。蓬萊、含涼二殿北臨太液池,夏季涼爽無比。”


  我暗道不好,含涼殿曾是旭輪寢宮,最重要的是,武媚當年正是在此宮為李治產下第八子。果然,武媚作色,又不願讓人生疑,便借口道自己周身乏累,命我們退下。


  待與李顯夫婦話別後,攸暨等落後一步,我趁機悄聲對旭輪道:“太子無意揭了神皇舊痛,實在太不走運。”


  “的確,但也無可奈何,他畢竟不知內情。府中都已備好?”


  我點頭:“萬事均已妥當。明日日暮之時,豆盧家便來接親。”


  攸暨正趕上來聽到我最後幾個字,他對旭輪笑道:“相王可是不知,眾人都為香兒成婚高興,獨她常避過人抹淚。”


  旭輪笑笑:“女兒即將嫁入別家,當娘的如何舍得?”


  七月,突厥寇代州。


  某夜暴雨過後,次日暑氣竟全消,太平府內人人欣喜。我正與新婚近月的惠香夫婦閑談家事,宮人至府,道今日神皇欲觀擊鞠,請百餘王宮貴族至梨園毬場伴駕觀賞。


  我道:“天氣晴朗且十分涼爽,正是擊毬好時節。左右無可為樂,入宮觀毬倒也能打發漫漫時辰。”


  讓人喚來敬顏,又詢問了惠香夫婦的意思,都道願隨我一同入宮。


  我問宮人:“我之女、婿可在賜請之列?”


  宮人陪笑:“公主何用多問?不過是添三張錦席,小事,小事。”


  “如此甚好。”


  自唐初,’馬球’或稱’擊毬’這項昂貴又極其危險的運動便被崇尚武力與戰功的男人津津樂道,皇宮中更是盛行。據後代考證,唐代22帝,18位都是擊毬的愛好者。直到一千年後的明代,擊毬運動正式告離中華。


  恢弘的大明宮中坐落有數座毬場,這其中尤以位於太液池東岸的梨園毬場最好,因此處的地麵平滑堅實,適合馳騁與擊打。景色更為絕美,毬場三麵為萬裏梨園圍繞,另一麵便是碧波蕩漾的太液池。春日在此玩耍,近可觀綿延無窮的雪白梨花,若萬千冰肌雪骨般的絕色美人,還可遠眺蓬萊、方丈與瀛洲三座仙山,無不令人心曠神怡。除此之外,毬場上那些高大健壯的貴族男子,一匹匹價值萬金的西域駿馬,靈活舞動的毬杆,更能吸引人們眼球。


  過了芳林門,我們一路慢行,我同惠香等人說起幼時與李顯、李多祚二人在此練習馬術與擊毬的舊事,他們聽了很覺新鮮。


  人越來越多,少不得要停步敘話。我將豆盧光祚介紹給眾人,人們或恭維或稱讚,我均麵帶微笑聽著,視線卻到處搜尋著旭輪的身影。


  很快,武媚一行人步入毬場,我們跪地迎拜,待武媚在正北的講武榭中坐定,今日參賽的隊員依次牽馬入場,他們分列兩隊站好,個個短衣打扮,以襆頭裹發,灑脫自得。


  “看來舅父今日定是要拔頭籌的!他眉眼裏都寫著一個’勝’字呢!”


  出乎意料,隊伍中竟有李顯與旭輪二人身影。不過,敬顏口中的舅父隻是旭輪而非李顯。


  惠香顰眉:“太子身份何其貴重,如何親身入場冒險?”


  我道:“是啊,太子理應愛惜己身,還有你舅父,年已過不惑,總是比不得那些後生啊。”


  豆盧光祚道:“《孝子傳》中曾記,昔楚國有隱士名喚’老萊子’者,孝養二親,隱士年已七十,竟仿嬰兒,著斑斕彩衣,臥地啼哭,隻為博二親歡顏。小婿竊以為,太子與相王,嗬,此乃他兄弟二人效彩衣娛親,是為孝舉。當為我輩之楷模。”


  惠香望他淺笑,神情頗為自豪。我對這個女婿也更加看重。讀過書不算什麽,讀過、記住並能學習書中的優點精髓才是真本事。


  一騎忽馳騁入場,人群中頓時迸發激烈討論,均指著那人指指點點,講武榭中的武媚也分外好奇。


  “兄長!”


  看清那人,敬顏歡呼,惠香也是驚喜不已。崇簡騎於高頭駿馬之上,輕扯韁繩,馬兒徐停,他翻身下馬,動作似一氣嗬成,利落極了。他跪地告罪,武媚隻笑,並不責怪。


  惠香對我說:“禦前失序卻不為神皇所怪罪,滿朝想也隻我阿兄一人。阿娘,神皇緣何竟如此喜愛阿兄?”


  我無法以實相告,局促一笑,道:“聖意不可測。”


  不遠處,裹兒正癡癡地凝望崇簡,絲毫不顧忌自己周圍的上百耳目。萬幸,崇訓今日也在場上,大家或許認為她是在看自己的丈夫。


  崇簡與武三思第三子崇謙交談兩句,很快,崇謙耷拉著腦袋牽馬下場。武崇訓並沒有因弟弟的離場而阻止崇簡加入,他衝崇簡揮動毬杆,是為無言挑釁。崇簡用自己的毬杆輕擊崇訓毬杆,意為應戰。


  我很為旭輪擔憂,從來這毬場都不輸戰場,兩方人馬拚打起來,都是顧不得什麽斯文禮儀的,若有人不意跌落,輕則四肢摔傷,重則頸斷斃命,或被其他騎手的坐騎踐踏,致殘致死,均時有發生。旭輪不比李顯,他甚少練習。


  卻見旭輪動作從容,並不因即將開賽而膽怯,他有條不紊的整理自己的襆頭與衣物,又伸展雙臂活動筋骨,倒真如敬顏先前所說,似是對勝利誌在必得。


  武三思正同武承嗣的弟弟陳王武承業說笑,武承業遙指隆基:“梁哥,我看臨淄王的坐騎似是尚未馴服啊,恐怕稍後擊毬時,嗬嗬,會誤主啊。”


  武三思不屑道:“從來馴馬便如征服女子,務必用非常手段,才可使她聽話,用時方能得心應手。相王與臨淄王乃骨肉父子,相王一向疏遠女色,還曾聽聞,哈哈哈,他床/第之間常力不從心,哼,父既不通,又如何能教導兒子?臨淄王不懂女人,自然也難以馭馬!依我說,他父子二人均綿軟無力,此賽毫無懸念,太子一隊必輸!”


  我不好罵武三思,心裏大翻白眼,什麽狗屁理論!馴馬時用的是狠戾法子,否則難消寶馬那與生具來的野性與倔性,難道他武三思征服女人時也要一副猙獰麵目不成?再者說了,他憑什麽說旭輪在床/第之間力不從心,他又未曾親眼目睹!

  正巧旭輪看向我們的位置,武三思堂兄弟倆說了別人壞話,自然是心虛的,急急別過腦袋。


  冷哼一聲,我起身過去,提前預祝李顯與旭輪能以全勝結局,武媚笑眯眯的看著我們兄妹三人。


  “還有,”,最後,我悄聲叮囑旭輪:“武三思他道你四肢不壯,不能贏毬。你好好打,教他以後不敢小視你。”


  旭輪苦笑:“隻是一場擊毬,為博神皇一笑罷。。。”


  “不行!就是不許他看輕你!你。。。拿出你要我身子時的氣力!用心打!”


  我立即快步回去,半路悄悄的回頭看他,目瞪口呆,滿臉通紅。李顯好奇詢問,他的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真是被我的話嚇到。我忍不住低頭淺笑,十根手指因緊張而止不住的顫抖。


  心中自嘲,什麽年紀了,還要玩這種惡作劇。


  都教練使將毬放在了場地中間,然後退下,兩方隊員瞬時間催動各自坐騎奔向鞠毬,塵土輕揚,比賽開始。


  李顯不讓人後,第一個搶到了毬,並將毬牢牢的控於自己杆下。


  旭輪緊隨在李顯的右後側護毬,二兄弟同時猛擊坐騎,隻見二駿快如疾風過陣,輕鬆便將追趕他們的楊慎交與建昌王武攸寧的長子文瑛撇在了身後。


  裹兒笑問美萱:“長姐,觀國公的馬術比之阿耶如何?你可知?”


  美萱道:“他在府中倒是常頑的,我也曾見過,應是極好,今日。。。許是他不敢與阿耶還有相叔爭鋒吧。”


  裹兒不信:“毬場上何曾分過長幼尊卑?我看啊,觀國公怕就是不如阿耶!”


  她話音才落,似是聽到了小姨子對自己的輕視,楊慎交已追上李顯二人。他來勢凶猛非常,眼看馬頭就要撞上旭輪,李顯忙左扯韁繩避開。楊慎交瞬時便立於二人之間,他長杆一鏟,鞠毬輕鬆到手。


  武崇訓歡呼不止,觀眾席裏也有人拍手稱讚,實在讓李顯和旭輪顏麵掃地。


  武承業樂道:“二婿風頭更盛太子,這場比賽頗有樂趣!梁哥所言不假,相王馭馬的本事果然平平。”


  控製著毬,楊慎交已開始反向奔馳。旭輪的表情開始變的認真起來,他大力的右扯韁繩,迅速調轉了馬頭,連擊馬兒,努力追趕楊慎交。


  楊慎交自然知道背後對方隊員追來,但他並不分心,隻專心的護毬。武崇訓跑在他的前方,試圖等楊慎交傳毬過去,自己好最後擊毬入門。


  很快,旭輪追上了楊慎交,甚至快了他數步。緊接著,旭輪做出一個讓眾人大驚的舉動,他將馬身突然橫過,下一秒就會與楊慎交相撞,楊慎交速度飛快,那後果不堪設想。


  楊慎交慌了手腳,竟忘了該把毬先傳出去,他竟立刻勒馬不前。旭輪終於等到時機,伸杆去撈,毬乖乖的滾到他馬腹之下,他於是帶毬回去。


  隆基催馬迎上,父子二人隔的尚遠,旭輪將毬擊高,至自己的馬頭附近,再狠狠一擊,毬在半空中直直的飛向了隆基。


  隆基不慌不忙的舉杆等著,順利的攔毬落地,再護毬向前。那匹野性未消的白馬若出籠猛獸般,直撲對方毬門。崇簡跟隨在後,他忽左忽右,阻撓武崇訓搶毬。


  進毬。


  口中味道腥甜,伸指去摸,下唇已被自己咬破。敬顏大呼精彩,武三思對旭輪的表現也大感意外。那邊講武榭裏傳出話,進毬立頭功者當屬旭輪。


  第二場毬賽依舊激烈萬分,這在馬毬場上再正常不過,隻有最勇敢且聰明的人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崇簡身形靈動,不停的穿梭在對手之間,尋找一切可以奪毬的機會。他是場上最耀眼的明星,亦是場下所有人尤其是女人們的關注對象,甚至包括了我。


  飛揚的塵土裏,那揮汗如雨的騎手不是薛崇簡,而是李賢,太子賢。李弘做太子時,有人道他將成為一代仁君。李賢做太子時,有人道他將成為一代明君。仁君,自是仁愛萬民,固守江山;而明君,卻可開疆擴土,建立霸業。


  由於崇簡與隆基二人配合默契,李顯一隊將要再次取勝,忽然,李顯的速度慢了許多,旭輪未曾料到,便越過了自己本該護衛的位置,整個越到了李顯的前方。


  接下來便是混亂。


  欲將毬傳給李顯的隆基發現了李顯的不對頭,但他自己也迷糊了,不知是該傳還是由自己帶毬繼續向前,可他的前方立著楊慎交與崇訓二人。


  崇簡催馬趕上,他停在隆基的旁邊,二人一時間無法突破楊慎交和崇訓。


  武承業次子鹹安郡王武延祚未料到崇簡會暫停,他右手本握著毬杆不停揮動,試圖等待完美的搶毬瞬間,這下子,下一瞬便要抽到崇簡的臉上了。


  裹兒看不下去,想要起身,卻被長姐美萱牢牢的按住。


  無可奈何,延祚立刻鬆開手,但毬杆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垂直落地,由於圓周慣性,毬杆呈一道完美弧線飛了出去。


  眾目睽睽之下,毬杆竟直朝李顯的後背而去,延祚嚇的臉色煞白,武承業一看兒子將闖大禍,也是坐不住了。


  電光火石之間,馬上的旭輪站起身,他長臂一伸,硬生生的替李顯擋了毬杆,毬杆於是被彈開,落在了一旁地上。


  武承業軟在座上,連連笑說:“萬幸!萬幸砸的是相王。”


  如此一來,比賽隻能中斷。我隨著人群入場,想知道旭輪的胳膊是否有事。


  李顯才回過神來,他親自扶旭輪下馬。


  “如何?!可有折斷損傷?!”


  旭輪的眼睛看著我,淡漠一笑:“謝太子關懷,弟安然無恙。”


  我扭頭望向講武榭,上官婉兒正快步過來,想是武媚令她前來詢問。除張昌宗是隨武媚一同到場,張易之是剛剛來到梨園的。


  心裏清楚,張易之正是那個令李顯分神的唯一原因。


  旭輪握住李顯的手,他話裏有話道:“太子,欲速則不達!你我若要取勝,還需妙計對付!”


  李顯情緒過於激動,他使勁閉眼,眉頭皺的厲害,腮部肌肉尤其突出。我想他恐怕能把自己的牙咬碎。


  看過無事,上官婉兒方回去複命,不久又再回來。


  “陛下乏累,不再觀看,太子與相王有心。鹹安王不必過分自責,毬場上的傷亡從來都不作數。”


  很快,武媚等離開梨園。我想與旭輪單獨敘話卻苦無機會,崇簡向我問候請安,我故作未聞,轉身離開。


  片刻後,我被人請到東宮,邀請人自然是李顯。他借口旭輪是為自己才受驚受傷,若不親眼看過,無法放心。


  我們三人坐在麗正殿的偏廳內,韋妙兒坐在正殿裏以防有人偷聽。


  “我要殺了張易之!我一定要殺了他!”


  旭輪勸李顯冷靜下來,我反駁李顯:“你不能殺張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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