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手術
「在那邊再搭一個帳篷,多燒些熱水。」余飈檢查完畢,直起腰對張三毛命令道。
張三毛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安排。
「那邊是陣亡將士的遺體。」林存忠低聲在余飈耳旁說道。
二十幾具戰士的遺體整齊的排列在樹林里的空地上,一些士兵正在為袍澤擦去臉上的泥垢和血污,整理他們的遺物,場面靜悄悄的,瀰漫著肅穆哀傷的氣氛。
「都記錄清楚了嗎?」余飈默立了片刻,沉聲問道。
「是的,全部記錄清楚。」林存忠面無表情的說道。
「滿腔熱血消失之後,剩下的就只有悲傷和痛苦的回憶。而且,以後的日子裡,這種悲傷和痛苦將會不斷的出現。」余飈摘下軍帽,恭恭敬敬的鞠了三個躬。
「他們為抗日而死,為國家,為民族而犧牲,後人會記得他們。」林存忠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有十七名是您解救出來的,他們能死在戰場上,是他們的榮幸和光榮。」
余飈沉默了,他不太相信林存忠所說的話,但他要盡自己的能力讓這些普通得或許連名字都帶著狗兒貓兒的烈士們得到尊敬的崇仰。是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保衛著這片神聖的土地,保衛著中華五千年的傳承。中華有輝煌的歷史,有鐵一般的熱血男兒,更有著那種至死不悔的精神。所以這些,才使中國屢經磨難,卻始終屹立不倒。
「我要建一座忠烈祠,把每個為國捐軀烈士的骨灰都存放在裡面,還要附上他們的簡介,讓後人來瞻仰祭典。」余飈慢慢說道:「而且這對部隊也有激勵。」
「我同意。」林存忠戴好帽子,鄭重說道。
余飈又深深望了一眼,轉身向外面走去,卻發現張鳳肅立在不遠的地方,臉色凝重的望著。
「走吧!」余飈走到跟前,沉聲說道:「這就是戰爭,戰爭就要死人,你以後會經常見到的。」
張鳳沒有說話,默默的跟在余飈身後,半晌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或許哪一天我也會倒下,把血灑在祖國的土地上。」
余飈腳步頓了頓,繼續向前走去。
……………………
一塊浸了乙醚的白布輕輕地放在了傷員的口鼻上,不大一會兒,傷員便沉沉睡去。
「差不多了吧?」鄭淑香緊張的開口問道。
余飈拿起根針扎了扎傷員的足底,試了試反射,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了,麻醉還是很成功的。」
鄭淑香看到余飈這麼專業,信心大增,把布拿了下來,用欽佩的目光瞅了瞅余飈。沒辦法,這是余飈第一次給傷員做手術(醫療器械剛到),根本沒有什麼護士可以幫忙,只好先把她拉來了,起碼要比粗手大腳的男人強點吧!
手術前的消毒等程序,余飈搞得是一絲不苟,非常專業,他拿起手術刀,做了下深呼吸,穩穩的切了下去。
「止血鉗。」吳飈的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有些沉悶。
「紗布。」
「紗布。」
「止血鉗。」
…………
鄭淑香聽著命令,有些手忙腳亂的忙活著。
一隻白凈的小手伸過來,用毛巾擦去余飈額頭上的汗水。余飈沒有注意,張鳳也趕過來幫忙了。
接連不斷的手術一直持續了四個多小時,直到最後一名傷員縫完針,抹完葯,包紮妥當,疲憊不堪的余飈和鄭淑香才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
「真累呀!」鄭淑香捶著酸麻的雙腿,沖著余飈身後的張鳳感激地點了點頭。
余飈摘下口罩,轉身對張鳳笑道:「走吧,咱們吃飯去,我剛才都聽見你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叫了。」
「你,你這人,真是的。」張鳳臉一紅,氣惱的轉身就走,「哎喲!」一聲,差點跌倒,原來是腳站麻了。
夜深沉,晶瑩的星星在無際的天宇閃爍著動人的眼睛,營地里篝火旁疲憊的戰士們和勞工們終於可以放心的酣然入睡,傳來一陣陣的鼾聲。
余飈大口的吃著飯,聽著林存忠和張三毛的講述,不時點頭髮出「嗯,啊!」的聲音。
「目前與日本鬼子進行陣地戰,很明顯我軍並不會佔很大的便宜。」林存忠總結道:「當然,如果火力上能超過日本鬼子,那就兩說了。」
余飈放下飯碗,又喝了點水,抹著嘴巴說道:「小鬼子哪有那麼好打,算是埋伏或奇襲吧,打成這個結果算是很好了。這可能也是最後一次遠途作戰了,往後咱們得對付眼前的鬼子了。」
「明天把這些勞工都送往七里鋪或關口村吧!」林存忠建議道:「那裡消息不易走漏,等訓練完了,再補充進部隊或新組連隊。」
「嗯,可以。」余飈沉思了一下,點頭道:「先不要組新連隊,訓練完畢后把他們補充進部隊,以老帶新,這樣各連隊的戰鬥力比較平均,不會出現讓我們不放心的情況,而且新兵的進步也能更快些。」
「另外。」余飈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劉震,三天後恢復對獨水鎮的偵察吧,現在咱們的兵力足了,不怕鬼子。而且派出去的人要大模大樣的進鎮子,就以買東西或吃喝玩樂的名義去,偷偷摸摸的反倒會讓鬼子懷疑。」
「明白。」劉震點頭答應。
「這個醫療用品,看看還能不能再搞些,戰事一開,用起來的量會很大的。」余飈有些擔憂的說道:「我開個單子,先讓神咬看看,他能弄出來的讓他弄,剩下的就靠咱們自己了。」
「咱們可不可以沿著太行山,直接到北平去弄。」林存忠若有所思的說道:「可以慢慢探路,在山裡建立多個中轉點,雖然路不好走,也有些遠,但勝在安全。」
「這是長遠打算,我看可以。」劉震贊同道。
「好,就交給你去辦。」余飈打了個呵欠,有些睏倦。
眾人一見,知道他很辛苦,而且林存忠和張三毛也很累,便紛紛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