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同騎
「我當然理解,父親還是很挂念我的。」劉震輕輕嘆了口氣。
「以後能不麻煩老爺子就不要再去了。」余飈拍了拍劉震的肩膀,「我給你的那份名單不也有保定的店鋪嗎,以後就改跟那裡聯繫吧,都是余家的老人,實在不行咱們自己換人去經營。」
「回來了,回來了。」一個通信兵大聲喊叫著跑了進來,差點撞到余飈身上。
「大呼小叫的幹什麼?」余飈伸手按住了他,略帶不滿的問道。
「參謀長,參謀長他們回來了,還救回來一大批人。」通信兵來不及喘氣,便急著說道。
「啊,在哪呢?」余飈和劉震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在五裡外的南山谷,留守部隊已經放了警戒。」沒等通信兵說完,余飈和劉震已經急吼吼的跑了出去。
「馬,馬在山下。」出了門,劉震才想起鄭淑香和張鳳已經把馬借出去騎了。
余飈一跺腳,只留下一句話「我先去了,叫人把老孟頭從村裡找來。」便飛也似的向山下跑去。
山下,鄭淑香和張鳳騎在馬上在勤務兵和馬夫的幫助下,正慢慢的遛著,鄭淑香騎了一會兒余飈的馬,看著馬夫戰戰兢兢,手一直沒離開韁繩,還沒人走得快,覺得很沒勁,便又騎上了劉震的馬。遛了一會兒,她不再讓人牽著,自己騎著馬一圈一圈的小跑起來。
「這匹馬很烈嗎?嘿嘿,有意思。」張鳳隨口問著馬夫,伸手去摸馬頭,烏雲蓋雪卻一偏頭躲開了。
「這馬性子很烈的,當初三爺還被它摔過呢!」馬夫很自豪的撫摸著馬的鬃毛,說道:「你看它的眼神,多傲氣。要不是我牽著,它早趵蹶子了。」
「呵呵,它長得真高大,肯定跑得很快吧?」張鳳有一句沒一句的隨便聊著。
「嗯,不僅跑得快,還通人性呢!」馬夫說道:「上回三爺被日本人打傷,還是它馱著三爺跑回來的。咦,這,這是三爺嗎?跑得怎麼這麼快。」馬夫突然伸手一指。
烏雲蓋雪一見主人飛步跑來,歡叫一聲,一甩大腦袋,掙脫馬夫,撒開蹄子就跑起來,奔著余飈迎了上來。
張鳳嚇得驚叫一聲,身子一趴,兩手緊抱住馬脖子不放。
余飈奔到近前,見張鳳閉著眼睛,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叫了兩聲還沒反應過來。他一時心急難耐,飛身跳上馬背,一夾馬肚子,直奔谷口而去。
張鳳感覺到異樣,睜開眼睛,余飈抓著韁繩,寬大的臂膀正把她環在當中,樹木和岩石象奇迹般的在她眼前分裂,飛快地又在她身後複合。
「喂,你幹什麼?」張鳳用手捶打余飈的手臂,「快停下,快停下。」
「亂動什麼?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摔死。」余飈惡狠狠的威脅道:「誰讓你騎我的馬呢,給我老實點,我著急辦事,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否則,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嘿嘿,你自己可想清楚了。」
「你,你這個混蛋。」張鳳恨恨的罵著,停止了捶打,騎在飛奔的馬上又有些害怕,縮起了身子。
不是在秀美的景色面前,不會進入意境,有神怡的感覺;不是看見一派夕陽紅,不會有廣博,感悟浩瀚的情懷;不是縱馬賓士,不會盡情奔放,感覺因環境而生的暢快。
慢慢的,張鳳已經適應了剛開始的那種恐懼感,坐在馬背上飛奔可以讓人心理上產生一種快樂的刺激,她在飛馳的駿馬上體驗到了風的激情,馬的躍動,生命的活力。
「爽吧,爽就吼兩嗓子。」余飈覺察到張鳳的變化,在她身後說道。
「哼!」張鳳故意用鼻子來表示自己的不滿,烏黑的秀髮迎風飄揚,弄得余飈左右擺頭,還是被弄得打了個噴嚏,全噴到了張鳳后脖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你的頭髮。」余飈連忙道歉,耳朵里似乎能聽見張鳳咬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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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是三爺,還有個女人。」林存忠舉著望遠鏡,望著遠方,他一直在外面練兵,並不認識張鳳。
不大一會兒,余飈便來到了跟前,雙手一托張鳳的腰,將她放下地,自己甩蹬下巴,將韁繩甩給一個戰士,大步向林存忠走去。
「隊長,我們回來了。」林存忠一個立正,標準的敬了個軍禮。
「好,好啊!」來之前一肚子話要問,一見面余飈的嘴裡只蹦出「好」字來,抓著林存忠的手,余飈看林存忠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不好的表情,略微放下了心,開口問道:「怎麼樣?弟兄們損失大不大?」
「陣亡了二十一個,受傷的有三十四個。」林存忠低沉的說道。
余飈拍了拍林存忠,安慰道:「呆會兒再說詳細的,走,咱們先去看看弟兄們。」
「這個混蛋,把我劫持到這裡,丟下我不管了。」張鳳愣愣的站了一會兒,一咬牙,跟著向谷口走去。
進了谷口,眼前豁然開朗,寬闊的空谷里足有五百多人,都疲憊不堪的東一堆,西一堆的或坐或躺在地上,中間是穿著破爛的勞工,外圍則是神飈隊的隊員,燃燒的火堆上吊著飯盒、鐵鍋等,一陣陣米香味迎風飄來。
余飈不時向站立而起向自己敬禮打招呼的戰士們點頭示意,在林存忠的引領下,徑直來到了傷員休息的地方,開始一一檢查他們的傷勢。
「三爺,我的腿還能好嗎?」一個土匪出身的戰士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嘶啞的說道。
余飈仔細檢查著,安慰道:「中了兩顆子彈,等會兒我給你取出來,過不了幾天,你就又歡蹦亂跳了。」
「那我呢!隊長。」另一個重傷員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臉上不帶一絲血色,眼窩深陷,毛髮象一篷亂草。
余飈半晌沒有說話,小腹中彈,在現在這種條件下,治好的幾率不高,很可能就死在手術當中。不過現在是不能說這種喪氣話,還得靠他一股氣頂著呢!
「肚子中彈,沒什麼大不了的。」余飈裝模作樣的又看了一遍,裝出不在乎的樣子,說道:「我是誰呀,那是老神仙的挂名弟子,一會兒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這個勞工出身的傷員咧開嘴勉強笑了笑,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