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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活著就行

  景澈的手抵著他的胸膛在他們之間隔開一點兒距離,而下半身都被他鉗制著而動彈不得。她有些緊張,嘴上拉開一個底氣不足輕浮的笑,道:「百里劍聖說笑了,這種拙劣的把戲,不都是那些十幾歲的小姑娘才用的么?」 

  她是在自嘲。只有十幾歲的小姑娘,才會因為拉不下面子欲迎還拒,才會做出故意身入險境等著他來救的蠢事,才會賭氣跑到復**軍營里待了兩個月,還巴巴等著他接她回去。 

  「你想怎麼樣?」他的語氣一貫波瀾不驚,此刻隱隱含了幾分氣急敗壞。 

  「要麼你現在就殺了我,要麼我們就在此地分開,以後互不相干。」 

  這個太像了的聲音讓百里風間心生煩躁。無論是紅衣還是曾經的景澈,都會在冷不防的時候就就逃出了他的控制。 

  正如此刻,紅衣莫名其妙說不合作就要離開,他幾乎尋思不出一點頭緒。理說他們好容易從風雪中走出來,他昨晚又救了她,關係也該比從前緩和一點才是。 

  百里風間居高臨下地看著紅衣,她小巧的下巴高高揚著,目光越過他的肩膀不知道看著哪裡,努力避開和他的肌膚接觸。而越是這樣,百里風間越是升起一股佔有慾。 

  ……幾乎要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狠狠揉碎了才好,才能將對尋徒不成一直被吊著胃口的惱怒宣洩出來,才能狠狠地宣布這個女人是他的手下敗將…… 

  而身體早已比理智先一步動手,他一把扯開她身上覆著的被子。 

  景澈心知不妙,立刻抬手劈上他手臂。百里風間倒是沒有料到她在提不起真氣的情況下還有那麼大力,下意識側身一躲。 

  在修羅場的時候,景澈學到最多的便是與人近身肉搏,拳腳上的功夫早已硬朗。而這時動作卻不似慣常利落,帶著點慌不擇路的意味,下床時被糾纏的被子一拌,人栽倒回去,後腦勺重重撞上牆壁,眼前一麻。 

  腰上被雙大手順手強硬一攬,摔回柔軟床榻間,上下顛倒。 

  他眸里浮出點冷笑:「所以你的把戲,就是投懷送抱?」 

  景澈抿嘴一言不發,而身子在戰慄。 

  她不想用任何把戲,此刻她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個該是她師父的男人。 

  她不能跟他發生什麼……雖然曾經的她那麼愛他,可也只是磊落的愛,她從未敢想過這些男歡女愛的事情。縱然如今她是帝都修羅女紅衣,他是迦凰山劍聖百里風間,她可以在面具后肆無忌憚地隱藏自己,挑戰他的底線,可是她無比清楚地知曉,他們是師徒,這層關係如天塹一般不能逾越。 

  「呵,難怪都說你風騷,你在每個男人身下,都裝得跟未經人事的少女一樣么?」百里風間扯唇惡毒譏諷,一邊手掌摩挲過她光潔下顎,遊離往下,滑過玉頸,從裡衣領口探入。 

  生了繭的指腹帶著點粗糲觸感,故意緩緩來回摩挲著她嬌嫩的皮膚,刻意羞辱著似的,她越是戰慄,他遊走的手就越是囂張。 

  「百里風間,你別碰我。」景澈強自鎮定,字正腔圓,而聲線里壓著顫,好似猛撥過後戛然而止的琴弦。 

  他手指微挑,絲綢衣帶依次滑開,雪白如瓷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汗毛頓時豎立:「你哪裡來的自信命令我?」 

  胸膛微喘,手肘抵他肩窩上,隔開最後的分寸,景澈假意笑得嫵媚,道:「我告訴你有關她的事,你放開我。」 

  **燃燒的眸子驀然寂靜下來,百里風間停下了動作,看了她冰冷不變的面具,神情沒有頭緒。半晌他道:「你中了赤溟蠱,遲早會說,我何必現在放你痛快。」 

  「你昨晚沒有逼問我,說明你還在乎我們的合作關係,而且我知道,你更不屑這種取之不武的手段。」 

  他逼視著她面具下的眼眸,咄咄逼人:「赤溟蠱就是我下的,我何須什麼光明的手段?」 

  「因為現在,我不是你的階下囚。」面具擋去了大半張臉,僵硬的笑半掩下乍看好似從容。 

  因為他自負,所以永遠不會選擇取之不武的法子贏人。她了解他,才會如此說,可是她卻並非底氣十足。時隔八年,人心隔肚皮,從前他們都未嘗真正懂過對方,更遑說今夕流年。他如今的舉止已經跳出她的意料,明明是極度自製的人,可為什麼每每會對紅衣這個身份的人做出擦槍走火的舉止。 

  而這一次,百里風間徐徐抽身,臉上滲人的寒意舒成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紅衣啊,你把我的兩個軟肋捏得牢牢的,我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我猜你遲早會殺了我,不過不是如今,」景澈攏回衣服,眼眸一眯,方才露出的慌亂情緒被很快掩好:「問吧——除了她的下落,其他我都能告訴你。」 

  百里風間在外頭木椅上坐下,眼前炭盆裊裊而上的白煙橫亘在眼前模模糊糊。窗檐下的冰柱長短不一地垂下來,剔透的形狀折射日光落在眼底,有些刺目。 

  好似突然喪失了說話的功能,他動了動嘴角,卻摸起腰間酒葫蘆,狠狠地灌了一口。 

  這八年以來,他有太多想知道的,而如今到了嘴邊,卻又一句也問不出來,片刻后他扯扯唇角,轉身離開紅衣的目光,留下不咸不淡一句:「沒什麼想問的,知道活著就行了。」 

  房門一掩,人已經晃了出去。 

  景澈怔了怔,卻是面無表情,連笑容都懶於維持,兀自走過去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送到嘴邊的時候手一抖,水如數傾倒炭盆上。 

  「呲」的一聲,白煙頓時囂張了地往外溢。 

  他一句輕描淡寫的活著,卻是她八年的苦苦掙扎煎熬。 

  她以為他如此急切尋她,是他不忘他們的師徒情分,而她終於被逼著看清,一直以來,他是有多涼薄的人。 

  她從未忘記恨急他時的歇斯底里,活下來,只是為了活著站到他面前,為了將他要守護的一切毀滅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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