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去何從
重靈站在房門口正不知道該往哪走。
一抬頭看到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此刻在不遠處的路邊上等著他的白無常。
仍舊是白衣白發，一身清冷如雪，眉眼如刀。
仿佛和冥墨老頭的那一場惡戰竟不曾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重靈體內的封印解除後感知變得更加敏銳的原因，
他能感受到白無常的氣息和之前相比，變得更加飄忽和虛弱。
“休息好了？”
白無常開口問道，看著重靈點點頭然後朝這邊走來，
“那隨我一起去見主上吧，”
完便轉身往前頭帶路。
兩人直奔閻羅殿。
不同於幽冥殿的陰森冰冷，整座閻羅殿給重靈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好似帶著無限的生機，讓人覺得很舒服。
大殿中那高處的龍椅上，身著黑袍龍冠的閻王憑空出現。
有了之前第一次與這位女閻王照麵的心理準備（雖然反應大了點），重靈此次已心靜如水不動聲色，他隨白無常彎腰行禮之後，向閻王鄭重地朗聲道，
“此番重靈遭遇橫禍死裏逃生，多謝閻王殿下出手相救，”隨即轉過頭，“無常兄弟，也多謝你拚死相護，”
白無常輕輕點了點頭，
“無妨，”閻王背著手起身，泛著紫芒的眼睛帶著審視的意味往重靈身上掃了掃，“你的麻煩怕是不止這一些，”
欲言又止，她索性轉向了白無常，語氣裏也帶了些火氣，
“白，你這次做的魯莽了，萬一本王晚到一步，你可知後果會如何？”
“屬下知錯，”白無常抱拳道，“隻是當時冥墨半路劫殺，那番情形下，已是不得不戰。”
閻王聽完，無奈的搖搖頭，
“冥墨長老曆來跋扈狠厲，惡名在外，也罷！但你的傷勢不輕，雖沒有性命之憂，卻也不能馬虎！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白無常無聲告退。
“哼，冥墨，待本王也到達魔神境界，必去尋你再戰一回，屆時，定要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看著白無常步履虛浮地慢慢走遠，她忍不住惡狠狠的低聲嘀咕道，
轉過身，忽而對上重靈的目光，她掩飾般輕咳了兩聲，隨即又恢複了嚴肅的表情。
看著這位年輕的女閻王努力維持威嚴形象的樣子，重靈的嘴角也忍不住地揚了揚。
“重靈子，你可知自己為何身死？冥墨又為何要殺你？”
閻王未覺，隻顧袖袍一揮，問到。
本體為妖的事情，一定得想辦法蒙混過去，重靈暗暗思量。
於是片刻後，他答道，
“閻王殿下，此前在幽冥殿的輪回鏡中，我曾看到自己是突遭車禍而死的。”
“而冥墨長老口口聲聲要取我身上的靈力和殺了我，則是因為當時在鏡中，還看到了五年前一名乞丐莫名其妙暴起傷我的畫麵。”
“我想，這一切，想必都是因為那件事而起。至於這體內帶有靈力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卻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是何故。”
一番話滴水不漏。
閻王不覺有異，點點頭道，
“本王查探過，你的陽壽在人間確實被某個神族中人以禁術所奪，至於靈力，”她似乎也不太確定，
“奪你陽壽的禁術在你體內潛伏許多年，魂體內被沾染上一絲靈力也未可知。
“冥墨老頭徘徊魔神境界太久，修煉一事又過於癡迷外力，且此前不知你是因人以禁術奪去陽壽而死，故而才會以為你是身負傳承靈力，起了毀你魂體奪你靈力的心思，”
“本王趕到後，雖氣不過和他先打了一架，卻也沒有討到好處。最終還是以此為由，才能將你與白兩人一並從他手中救回。”
“重靈，我閻羅殿負責守護孱弱的人世生魂輪回已有千萬載，此間的因果輪回自有道，非人力可改。因職責所在，故而我不能讓你無辜被害。
但你此番遭遇已是逆，不論你是否真的有傳承靈力在身，往後都不可能再回到人世生活。接下去，你自己可有什麽打算？”
重靈想了想，抬頭問道，
“魔界之內，可有學習如何修煉的學院？我……我想要變強！”
閻王聽聞錯愕了一瞬，隨即附和的點點頭，
“你如今體內夾雜靈力，已經無法正常輪回轉世，因此隻能留在魔界了。在這裏，你能想到要努力修煉來保護自己，也算有幾分誌氣，但能否具備修煉的資格，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既如此，你先回去準備吧。”
待重靈從閻羅殿回到住處後。
“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來魔界屁股還沒坐熱就想要去考玄幽學院？你腦袋壞掉了，主上腦袋也壞掉了？”
黑無常一聽重靈居然打算去考這所學院，驚得一嗓子差點把屋頂掀翻，
“黑，不可胡言！”白無常皺著眉嗬斥道，黑無常隨即縮了縮脖子，隻好閉了嘴坐在一邊，
白無常又轉向重靈，
“你確定你要去考？”
“嗯，”重靈苦笑著摸了摸鼻子，“我知道這似乎沒什麽希望，但我還是想試試，我……”
頓了頓，他對著白無常鄭重的道，
“我不想一直當一個別人眼中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螻蟻。若要在這裏生存下去，上次那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了。”
白無常沉默了片刻，便緩緩坐在了重靈的對麵，開口了有史以來最多的一番話：
“這片地對於人間來，是一片異時空大陸，人類死後正常的輪回轉世，是無意識的，並無法感知這個世界的存在。
而你，是一個異數。
“但你既已來到這裏，要生存下去，想變得強大，首先也該對這片地有一些基本的認知，”
“白老師，重靈洗耳恭聽！”不知何時自動厚臉皮的改了稱呼，白無常瞪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重靈，繼續道，
“這片大陸在地混沌初開之際，世間生靈便擁有著上古血脈之力，具備吸納地靈氣以強身健體、易經洗髓甚至延年益壽的能力，
但因地脈環境的不同，加上萬千生靈吸納靈氣的方法也不同，這種不同和分化，最終由三位大神通者將其融匯貫通，最後創建了仙、靈、魔三大流派，也因各自迥異的修煉功法，因地製宜占據了最適合修煉的地域，分別稱之為仙界、靈界和魔界。
而三位老祖遺留的血脈更是成為這片地間最強悍的一批人，他們被稱為三大神族。如今的三大界皆由三大神族各自統領。”
所以，在這片大陸上強者為尊，血脈等級也極為森嚴。”
“那沒有這種血脈之力的人就不能修煉了嗎？比如我這種？”聽到這裏，重靈皺著眉問道，
白無常搖搖頭解釋道，
“隨著時間推移，如今的後世已經出現了許多廢棄的血脈。
擁有血脈之力的人在修煉的速度上會比普通人快很多倍。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老祖宗留下來的一些最頂級的修煉功法，隻有覺醒血脈之力才能修習，所以他們才能成為魔界的頂級強者。
而沒有血脈之力的普通裔民裏，若非有賦絕頂之人誕生，否則很難再出現頂尖強者。”
到此處，黑無常趁機緊接過話茬，
“玄幽學院作為魔界擁有最高權威和聲望的學院，他們的招生標準隻有兩條：
第一條便是血脈之力覺醒。
若無血脈之力，就憑第二條，魔齡十二歲之前達到魔者境界者，每屆擇優錄取若幹。
你明顯兩條都達不到，更何況還需擇優錄取。這次招生考核隻剩下一年左右，你你拿什麽去考？難不成去鬧笑話嗎？”
黑無常的話雖有些刻薄，但白無常此刻也沉默了下來，他無法反駁。
魔界中流傳著一句話，魔界當世千萬載，此間強者出玄幽。
絕對的權威就意味著絕對嚴苛的入門考核，魔界第一的學院，又豈是隨便能進的？
重靈撓了撓頭，再難他也已經決定要試試，便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問道，
“白兄弟，這魔者是什麽修煉等級？”
“修煉最初階段是能夠凝聚靈之氣旋，凝聚九段氣旋後方才可衝擊進階，化氣為實成為魔者。”
頓了頓，白無常無奈的提醒重靈，
“你目前的基礎為零，你的人間年齡按照魔界時間換算也已到十一歲，一年內要升到氣旋九段，整個巨峰城有此賦之人恐怕也不會超過三個，況且你還需進階到魔者，”
“也罷，這是記錄我魔族聚氣法門的卷軸，”白無常完搖搖頭從袖袍裏拋出一個通體漆黑的卷軸，
“玄幽你就先別想了，先把此聚氣之法練熟吧。”
重靈接過卷軸，看著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瞬間遠盾而去，苦著臉嘀咕道，
“今年十一歲，我這是越活越回去了嗎？還有閻王這廝，挑了三個學院讓我選，可為什麽我隨便一選就是最難考的學校啊。這不是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