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詩荷身穿一襲深綠色長裙,站在窗前。窗戶開著,她靜靜地注視著窗戶對面的房子,一隻手放在腹部,輕輕地撫著。
她頭上並沒有什麼髮飾,一頭垂直在背後的頭髮,沒有一絲亂意,只用一條灰綠色的帶子綁著。與唐琳一比,她們的不同點就是,一個喜歡放著頭髮,一個喜歡綁高。
她站在裡間的窗前,裡間與外間,隔著一層透明帘子。
小小的開門聲,詩荷聽到了,她側頭望向外間,只見有一抹熟悉的白影,正向裡間靠近。她看清楚后,眼眶倏然熱了熱,「玉書,是你?」
假傅玉書怔住,沒想到自己扮傅玉書這麼成功,人還沒有完全見到就被認出來了。他在外面淺淡的應了聲,「嗯,我回來了。」
詩荷微微托著腹部往帘子走過來,然後輕輕掀開,正好對上假傅玉書的眼睛。
「小……」看到詩荷的臉的剎那,假傅玉書差點就驚訝的喊出一個人的名字。原來詩荷和唐琳長得還真是一模一樣。
詩荷見到他臉色有些蒼白,關心道:「玉書,你怎麼了?」
如今,她臉上的傷疤不見了,經過九子尋回來的神醫幫忙救治,短短几天內,傷疤完成消失。一張精緻完美的臉蛋,與唐琳一模一樣,出現在了假傅玉書面前。
只是,在她臉上,沒有唐琳一向的樂觀,反而多了份憂鬱與成熟。
假傅玉書緩過神來,搖搖頭,「沒事,可能太想見到你了,一時不知說什麼為好。」他走過來,扶過她,走到桌邊坐下,「我離開的這段日子,還好嗎?」
她看著他的臉,柔柔笑道:「嗯,都好。我和孩子,都好。」
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夾雜著好奇之意。真是一張絕世的容顏,可這世間就只有兩張,傅玉書和御聖君都那麼輕易的……得到了。
她輕輕抓住他的手,放到腿上擱著,「這次去塞外辦事,你說要個半月才能回來。」正好是大內侍衛選拔賽結束的日子。「怎麼提前回來了?」
假傅玉書說:「這次辦事畢竟迅速,所以能回來早點。對了,」他把籃子提起來放桌上,把酸梅湯端出來輕輕放在桌上,「方才在外面見到李娘了,因為有些事情需要她辦,這幾天她就不伺候你這位大小姐買酸梅湯了,一切就交給了我傅玉書來辦。」
殊不知,他這番話,令詩荷頓時五味陳釀,「如果我當初沒有被選為皇后,該有多好,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過日子了。」
他拿過調羹,勺了一勺送到她唇邊,「慢點吃。」她慢慢打開嘴巴,他把勺子擱在了她唇上,一邊說:「這些事情,你不用掛心,有我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詩荷喝了一勺后,憂心道:「可皇帝派出宮抓我們的侍衛,還在四處活動。」
假傅玉書溫然笑笑,「四處活動,不代表他們就能找到咱們。放心吧,有我在,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保證給你們一個平平安安的將來。」
詩荷化憂為喜,「嗯,我會耐心等著。」
一會喝完酸梅湯,假傅玉書把詩荷扶回了床上躺著,他輕輕的說:「你懷著身孕,不宜經常走動,要多休息。」
詩荷點頭輕應,「我知道了。」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說:「對了玉書,九子找你,說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需要你來拿主意。」
九子……對於這號人物,假傅玉書一點都不熟悉,但明著問詩荷,她肯定會懷疑他。「那他……此刻在哪?」
詩荷說:「每晚他都在風月樓保護我,以防大內侍衛發現。」
「是哦,這是我當初吩咐他做的事。」如此一來,要找到九子,並不是很難。
——
一個下午,轉眼就過去了。
又是夕陽無限好的傍晚時分。
一個下午,唐琳都在房間里呆著,偶爾睡睡覺,偶爾和雲姍、杜元元聊天,聊些她們對明日的比賽有何看法的話題。
晚飯上桌后,唐琳拖著發軟的身子從床上下來,挪到桌子邊坐下,有氣無力道:「一事無成又過了一天,我覺得自己都快要廢了。」
「呵,」杜元元坐下后,笑道:「才一個下午不忙比賽你就這樣子了?可想而知你平時都過怎樣的日子。」
唐琳挑挑眉,「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杜元元說:「如果你平時不是一直在訓練,怎麼會一閑下來就覺得慌?」意綠窗色。
唐琳垂垂頭,悶道:「說的也是。」
雲姍給唐琳盛了一碗飯,再放到她面前,一邊說:「老大,跟我們說說唄,你對明天的第八輪比賽有什麼想法?」
唐琳咬著一口的青菜,隨意道:「什麼想法也沒有,人家要我比什麼我就比什麼,懶得去猜。」
雲姍說:「不提前做好準備,很可能會輸。」
唐琳隨口道:「輸就輸唄,有什麼大不了的。這裡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可你是娘們。」雲姍好笑的補充。
唐琳眯起眼睛,笑眯眯道:「我就覺得我挺爺們的。娘?讓我討好一位大老總而不得不把自己打扮成三-陪小姐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娘,可惜那樣的日子不多。」
雲姍和杜元元都聽不懂她的話。
唐琳也不解釋,一邊嚼著飯菜,一邊掃了桌上的飯菜一眼,心裡嘀咕,「怎麼今晚的飯菜不是子塵和萼雲做的?」
——
入夜,砰然一聲,茶碗碎的聲音從南宮廚房後院某一廂房傳出來。
「萼雲!萼雲!你怎麼了?」鳳蝶舞的聲音充滿焦急的在廂房內響起。
不一會,鳳蝶舞衝出房門,衝出了後院,往隔壁的廚房衝進去,跑到正在炒菜的御子塵的跟前,顧不上喘息就拽住他的手臂往外拖,「王爺,出事了,萼雲出事了!」
鳳蝶舞一告知情況,御子塵比她還急,比她跑得還快,甩下她的手就往後院跑。
鳳蝶舞的腳步越來越慢,直到走到後院門口,看到御子塵沖入廂房的時候,她的腳步停下來,嘴角揚起了一個顛倒眾生卻又極為詭異的笑容。
「雲兒!」御子塵跑到床邊,立馬把捲縮在床邊地上的官萼雲給抱起,放到床上躺著,再握緊她的手,眼中滿是無比的擔憂與心疼,「雲兒,不要嚇我,不要……」
官萼雲的臉色非常蒼白,氣若遊絲。她半眯著疲憊的眸看著自己的丈夫,看了一會,極為虛弱的搖搖頭,「子塵,我,我恐怕……不行了。」
正巧,官萼雲走到了門口,聽到這句話,得意一笑。收住笑容后,馬上奔入房中,往床邊跑過去,「萼雲,你怎樣了?」
「不,你不會有事的!」御子塵緊握著妻子的手,紅著眼眶說。
官萼雲努力擠出一絲苦笑,卻看似那麼蒼白無力,「我的身體,我最清楚不過了。子塵……」她用儘力氣抓緊他的手,這會說話很費勁,「我死後,幫,幫我,報仇,好嗎?我……我不想就這樣……死了,我恨,恨御聖君……拆散了……我們。」
「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希望這樣能給妻子帶來生機。「就算你什麼事也沒有,我也會替你報仇的!」
官萼雲虛弱一笑,「謝謝你……子塵。」慢慢的,她柔弱無力的目光轉向了旁邊的鳳蝶舞身上,朝鳳蝶舞輕輕笑了笑,「蝶舞,能,能請你,幫個忙嗎?」
鳳蝶舞走近幾步,「萼雲,你說,什麼忙我都可以幫的。你現在又毒發,不宜多說話,等醒了我們再說好嗎?」
「不,」官萼雲搖頭拒絕,「我的時間……不,不多了。我怕,怕以後沒有機會……說。」
鳳蝶舞哽咽道:「萼雲,你要對我說什麼?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是那麼要好的姐妹,可不能輕易的分開。所以,要振作起來!」
官萼雲吸吸鼻子,「我也想振作,可是……我不行了。」
鳳蝶舞搖頭哭道:「不,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要聽你說這樣的話。」。
「你答不答應我?」突然,官萼雲的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鳳蝶舞的手,努力的把體力集中到說話上,「答應幫我一個忙……行不行?我求你了!」
鳳蝶舞見她那麼痛苦,馬上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你別激動,我答應就是了。只是……要我答應你什麼?」
慢慢的,官萼雲的視線落到御子塵的臉上,看著這張俊臉,眼淚不由得滑下,「……子塵。」
御子塵點點頭,哽咽道:「我在。」
官萼雲虛弱的笑了笑,她說:「我知道你喜歡……蝶舞。」
鳳蝶舞和御子塵同時一愣,二人很默契的相視一眼,然後又很快的移開視線落到官萼雲臉上。鳳蝶舞急道:「萼雲,你、你說什麼呀。」卻難以掩飾話語中的慌張與心虛。
官萼雲繼續道:「我沒有胡亂說,我是真的……想成全……你們。」她努力的把二人的手搭在一起,「蝶舞,我死後,幫我愛……子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