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九華九華
“師父···”一群搗蛋的孩子痛哭流涕的放下了手中的劍,麵對想要取自己性命的、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們,這位師父依舊在說教,依舊在給予他們愛。麵對這個無時無刻不再為自己考慮的人,他們實在是無法痛下殺手。隻有一個人,雖然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但是,手中的劍,依舊是緊握著的。
“師父···師父···你到現在還這麽對我,真是個老好人。你都說了這些話,讓我們怎麽對你下手···”陳世傑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是仍然沒有放下手中的劍,而是離陳澤宇越來越近。
終於,陳世傑走到了陳澤宇的麵前。
“以後出門在外,一定要記住一點,就是要收住殺氣,像你現在發出來的殺氣,隔老遠都能感覺得清清楚楚,誰還會傻了吧唧的站在原地給你殺?對了,我的房間裏麵的那個櫃子裏還有幾件給你們新做的衣服,記得到時候帶上。以後出去了,吃飯不能挑食,不然怎麽練好功···”
“夠了!!!”陳世傑大吼一聲,“夠了!!!!!!”
“唉···到最後還是不願意聽我嘮叨麽···”
“別怪我!!!”陳世傑舉起了劍。
“不要!!!”梁逸斐察覺到陳世傑是真的要殺了陳澤宇,大吼著想要衝上去阻止他,但是被陳怡如點了穴,動不了,“為···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陳怡如將梁逸斐摟在懷裏,流著眼淚連聲的道歉。
“對了,那個如果沒有發生的事是什麽?能告訴我麽?”
劍,穿過了陳澤宇的身體,鮮紅的鮮血噴灑在了地上,陳澤宇倒了下去。
“我的真名,叫做朱慶元。”陳世傑,不,朱慶元望著倒在地上的陳澤宇,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原來如此···哈哈哈···”陳澤宇回想起了當年在九華山上死在自己手上的歸夜教教主朱孝天,那就沒問題了,畢竟殺父之仇,陳澤宇到死都沒有後悔,他到死都沒有後悔自己當初救下來的幾個孩子,能把他們撫養長大是自己這輩子幹過的最有意義的事,這段時光是最開心的時光。到死他都是帶著笑容。
既然決定踏上這條路,那就把整個武林攪他個天翻地覆,這才是他陳澤宇養大的孩子!這是有一點可惜了,就是不能繼續陪伴這幫孩子了,他還想看著這些孩子一個一個成家立業,然後帶著自己的孩子回來看望自己,幻想著自己可以兒孫滿堂,共享天倫之樂。可惜,這些都實現不了了。帶著最後的微笑,陳澤宇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著倒在地上的自己的殺父仇人,自己的養父,愛護了自己二十年的人,看著浸染了自己這輩子最痛恨也是最敬愛的人的鮮血的劍,朱慶元知道自己踏出了自己複仇道路中最難踏出的第一步,並且再也無法回頭了。
朱慶元回頭望了望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院子,這裏承載了自己無數的回憶,有悲傷,有歡樂,最重要的,是有陳澤宇這個老人。
“如果他當初知道我輸朱孝天的兒子還會救我麽···哼···愚蠢的問題。”
“教主,接下來我們怎麽辦?”一直跪在地上的一個黑衣教眾問。
“呼···”朱慶元長舒了一口氣,“把這個地方燒了,咱們就走吧,先奪回九華山,然後接下來的,就按照我跟你們說的走。”
燒了,朱慶元思考了很久,決定燒了這個地方,這個自己唯一的歸宿,他想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讓自己隻能不斷地前行。其實,是因為自己實在是無法在麵對這個地方,他害怕自己再次麵對這個地方的時候,好不容易狠下來的心,會變軟。
在房子被燒之前,陳怡如拿出了陳澤宇給他們幾人準備的新衣服,結果出了陳怡如和梁逸斐以外,其他人都將衣服扔進了火堆,從此不會再有任何牽掛,陳怡如舍不得。
“師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臨走前,朱慶元走到了梁逸斐的身邊,這個當年被自己從山中救回來的師弟,讓朱慶元有一點舍不得,“如果願意的話,就眨眨眼睛。”
梁逸斐死死的盯住了朱慶元,現在的他,對朱慶元的所有愛意和敬意都化作了無盡的恨意,要不是現在自己被點了穴,肯定衝上去,和這個毀了自己一切的男人拚個你死我活。
“這樣呀···兩個時辰之後,你的穴位就會自己解開,如果想通了,就來九華山找我,我們這裏永遠歡迎你。”到底,朱慶元還是舍不得殺了自己的這個師弟。說完,朱慶元帶著眾人離開了。
“你真的記不起來你原來的名字了麽?”朱慶元問陳怡如。
“嗯,當年被師父撿回來的時候我還太小了,而且,我挺喜歡陳怡如這個名字的。”
這是梁逸斐聽到的最後一段對話。
大火,燒盡了房子,燒盡了回憶,燒盡了師兄弟之間的情誼。梁逸斐坐在放一棵樹下,看著充滿無數回憶、自己這輩子最珍貴的地方被大火燒盡,看著自己師父的屍體被火焰吞噬,自己卻無能為力。又一次,自己珍惜的一切,毀在了自己的眼前,還是和十年前一樣,麵對這一切的發生,自己毫無能力去反擊,去守護,自己還是和十年前一樣,沒有任何作為,還是和十年前一樣,是一個廢物。
梁逸斐無聲的痛苦,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的痛。
十年!!!十年!!!自己沒有任何長進!!!
接下來的兩年,朱慶元重新奪回九華山頂,再次成立歸夜教。他並沒有立刻向整個武林發起挑戰,而是利用現在武林各個門派之間的明爭暗鬥,采用遠交近攻的手段,一點一點的瓦解整個武林。
而武林中的各個門派也是一盤散沙,早已沒有了行俠仗義的心思,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如何撈錢上麵,所以隻要朱慶元給出一點點好處,就會想都不想的和歸夜教結盟,一起除掉其他教派,就這樣,隻用了兩年時間,武林就成為了歸夜教的天下,其他教派逃的逃,散的散。
計劃如同朱慶元想象的一樣,順利的進行著,他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可以撼動整個武林的強大力量,這股威懾力讓整個武林每天都惶惶過日,沒有人敢隨意觸碰歸夜教,也就是朱慶元的規定。但是,也如同陳澤宇當初說的那樣,強大的力量也是有代價的,那就是會腐蝕人的心靈。力量越來越強大的朱慶元,早就已經不能滿足於稱霸武林,他的目標變了,變成了控製朝廷,他的人也變了,變得暴躁,變得獨斷專行。終於,歸夜教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邪教。
而就在武林發生巨變的兩年,梁逸斐卻一直消聲滅跡,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幾乎沒有人見過他,沒有人知道他在哪,沒有人知道他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
現在歸夜教還四處抓壯丁上九華山,好像是要修建什麽東西,有時候一抓就是一個村子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一個不留。可即便歸夜教已經過分到這個程度了,江湖上的各路豪傑依舊是敢怒不敢言,畢竟當初就是自己的無能,才造成了現在的結果,怨不得別人。
“你是不是名叫梁逸斐?”銅官山中,隱居兩年的梁逸斐,在原先被朱慶元燒毀的地方上重新蓋了一個茅草屋,沒事就種種田,偶爾下山買買酒,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每日除了種田,就是躺在當時唯一一個沒有被燒壞的家具——自己最喜歡的躺椅上喝酒。那日的打擊讓梁逸斐一蹶不振,讓他從心底裏覺得自己是個什麽都保護不了的廢物,與其出去再被傷害,不如在這裏過著清閑的日子,還可以給陳澤宇守守靈,好不快活。
而今天的這個女孩,是兩年之內,第一個找到這裏,並且喊出梁逸斐名字的人。之前下山買酒還是因為恰巧碰到有山賊洗劫村莊,梁逸斐順手就給收拾了,結果村子的人都把梁逸斐視作大英雄,因為這些山賊已經侵擾村子多時了。之後梁逸斐去那個村子買酒都不要錢,雖然如此,梁逸斐還是會時不時的帶一些野味作為交換。即便如此,村子中的所有人沒有一個知道梁逸斐名字的,也沒有一個人知道梁逸斐住在哪的。
“姑娘認錯人了,這裏沒有什麽梁逸斐,隻有我這個名叫陳小六的農民,”雖然梁逸斐有點吃驚這個女孩是從什麽地方打聽到自己消息的,但是,“姑娘可能有什麽誤會吧。”
梁逸斐並沒有停下手中的農活,繼續頭也不抬的幹著。
“那你就是梁逸斐了,給我指路的那個人說你跟不認識的人介紹自己就是說自己叫做陳小六,雖然我問他為什麽的時候他隻是笑著沒說話,但是,還真給他說中了。”
“姑娘就這麽信任一個在路上碰見的一個陌生人的話麽?那個陌生人長什麽樣?我看看是不是我碰到的騙子。”
“嗯···長得很清秀,年紀也不是很大,還帶了一個小女孩,好像是他的妹妹,名字沒說,但是好像是姓衛。”
“那就是個騙子,不用信他。如姑娘所見,我就是個種田的,也不認識什麽梁逸斐,若是姑娘討口吃的,我還能給你弄點,但是找人,我陳小六還真不知道。”
“你就不要騙我了,哪個農民家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我問了一圈人都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的?”
“那是我喜歡一個人住,圖個清靜,所以才會在這裏住。”
“切,那~哪有農民家裏麵還掛著寶劍的?”女孩趁著梁逸斐不注意,溜進了梁逸斐的屋子裏,眼睛尖的女孩早就注意到了梁逸斐屋子牆壁上掛著的寶劍,順手取下來後,還抽了出來,“哇,這麽鋒利,一看就是經常打磨,還說自己是農民。”
“請姑娘不要隨便進我的屋子,動我的東西,”梁逸斐一把奪過了寶劍,將它重新掛在了牆上,“這是家父的遺物。”
“行了,你就不要裝了。”
“在下實在不知道姑娘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你可知道現在天下大亂,都是被那個歸夜教弄得,我四方打聽才知道還有你這麽個絕世高手,現在武林上的那群人都是廢物,根本不夠看,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去拯救武林的。”女孩急了。
“對不起,姑娘。武林什麽樣跟我也沒關係,歸夜教我也不知道,我也根本就不是什麽絕世高手,姑娘想必是被騙了吧。我隻不過就是一個小農民,最多算是個隱居的農民,姑娘未免也太抬舉我了,拯救武林,我陳小六這輩子都沒想過這種事情。”
“那···那不救就不救嘛···但是···但是···你幫我救一個村莊也不行麽···”女孩見梁逸斐死活不答應,急的哭了出來,“我在的村子都被歸夜教的那群人抓傷九華山了,你就不能幫幫我麽?”
“···”梁逸斐想伸手去幫女孩擦掉眼淚,但是,還是忍住了,因為不想再被傷害第三次了,“抱歉姑娘,我真的不是什麽梁逸斐,隻是一個農民,陳小六。雖然我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姑娘還是另尋他人吧。”說完,梁逸斐就進了屋子,關上了門,希望這樣做可以讓門口的這位姑娘灰心,但是,他低估了這位姑娘的毅力了。
“梁逸斐!!!我不知道你不願意幫我的原因是什麽!!!所以我絕對不會走的!!!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麽!!!不然,本姑娘就賴在這了!!!我就坐在你門口哭!!!看你煩不煩!!!”
女孩果然說到做到,一個人在梁逸斐的門前走了下來,放聲大哭起來。本來山中就沒什麽人,十分安靜,所以女孩的哭聲顯得十分大。雖然梁逸斐有顆憐香惜玉的心,但是為了讓女孩徹底死心,也就沒有管她,讓她一個人哭,自己則躺在床上,慢慢悠悠的睡著了。
一直到下半夜,梁逸斐才醒,畢竟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梁逸斐就睡著了,現在被餓醒了,應該是晚上沒吃晚飯的原因。
“怎麽說現在也應該走了吧,這山上的晚上可是相當嚇人的。”梁逸斐小聲的說,準備開門出去隨便弄些吃的。
但,讓梁逸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女孩居然還在自己的門口。隻見女孩蜷縮著身子——畢竟是山上,而且入了夜,天氣還是有些涼的——靠在門上,眼睛邊上還有淚珠掛在上麵,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女孩的眼睛都已經哭紅了,臉上的淚痕也十分清晰。
應該是哭累了才會在這裏睡著了吧,真是拿她沒辦法···梁逸斐搖了搖頭,在這裏睡可是會感冒的,唉···心裏嫌麻煩,但是又不能讓一個女孩家的誰在自己的門口。於是梁逸斐抱起了女孩兒,準備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正當梁逸斐準備將女孩放下來的時候,卻被女孩一把抓住了胳膊。
“爹,女兒找到可以救你們性命的人了,很快就能帶著你和鄉親們一起逃出去了···爹···在忍耐一段時間···爹···”女孩一邊說,一邊哭。
“唉···又是個苦命的孩子。”梁逸斐將女孩放下,用手掰開了緊握住自己胳膊的女孩的手,將她安頓好之後,梁逸斐出門弄吃的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女孩被門外傳來的香味給弄醒了,畢竟女孩已經有挺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再加上昨晚沒吃東西。
女孩衝出門外,發現梁逸斐正在準備早餐。
“醒了呀,昨晚我去山上弄了點蛇肉,就快好了,你準備準備,吃了這餐就下山吧。”梁逸斐說。
“嘿嘿···給我地方住孩給我準備吃的,你真是個好人,”女孩笑著做到了院子中放著的椅子上,“不過,大晚上的還能上山捉到蛇,你果然就是那個隱居的絕世高手,梁逸斐。”
“唉···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什麽梁逸斐,算了···快去洗洗臉吧,看看你的臉哭得跟個花貓似的。”
“嗯!”女孩一溜煙跑去洗臉了。
吃早飯的時候,開始女孩一直跟梁逸斐說話,但是梁逸斐對她總是愛答不理的。但漸漸的兩人開始聊了起來,談天論地。有多久沒有和別人聊得這麽開心了?梁逸斐也不記得了。
“那個···關於你的村莊?發生了什麽事情?昨晚我看你說夢話來著···”梁逸斐問。雖然他不清楚這個問題該不該問。
“啊···我昨晚還說夢話了麽?哈哈···真是丟人。”女孩尷尬的笑了笑,“我呢,本來是生活在黃山附近的,我爹和我娘都是農民,雖然日子苦了點,但是還算很快樂。我在的村子不大,但是鄉親們都認識,也都很熟悉,相互之間的關係都很好。本來就是一個不算富裕但寧靜、幸福的小村莊,我本來以為我會一輩子待在那裏,我今年十八,大概再過段時間就會給爹娘嫁給那個村子裏的某個男人,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但是,直到那天,一群說是歸夜教的人衝進了村莊,我的生活就被徹底改變了。”
女孩本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當提到歸夜教的時候,臉色瞬間就變了,晶瑩的淚珠,也出現在了眼角。
“他們衝進了村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殺了兩戶人家,那個李奶奶可是我們村子裏最德高望重的人···就死在了那群土匪的刀下。然後他們把村子裏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村口,說是要帶他們上九華山修建什麽東西,幾個村子裏的年輕人想要反抗也都被他們殺了。我當時和爹娘出去買東西才躲過一劫,但是還是在回來的時候被他們撞見了,爹娘為了讓我可以逃走,故意往反方向跑,然後被抓住了···我這才可以出現在這裏···”
女孩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對於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來說,這種場麵確實太過痛苦和血腥了。
“這一路上,我左找右找,問了好多人,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的,都說歸夜教惹不起,讓我還是放棄,隨便找個人家嫁了吧。我呸!還什麽武林好漢,我看都是放屁!還有一次,一群山賊把我騙上了山,想讓我做什麽壓寨夫人,要不是我機靈,估計早就被玷汙了。你可是我最後的希望···”
梁逸斐本想安慰她,但是準備摟住女孩的右手在舉到半空中時,還是被梁逸斐縮了回來,他害怕這個世上再出現一位讓他在乎的人。
“你知道為什麽我要隱居在這裏麽?”梁逸斐突然說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梁逸斐。”
“我就說吧···那你快跟我去就我爹娘吧。”女孩聽見梁逸斐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連忙擦幹了眼淚,牽起梁逸斐的手,就想著下山,“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
但是,梁逸斐卻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你不是要我給你一個理由麽?我現在就給你。”
梁逸斐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都原封不動的告訴了女孩,這是自從事情發生以來,梁逸斐第一次向別人吐露心聲。
“看見那邊的那個墳墓了麽?那個就是我師父陳澤宇的陵墓。當我的穴位被解開,我可以去找他的屍體的時候,大火都已經滅了,我找到他的屍體的時候,已經被燒得認不出人型了。”梁逸斐望著那座墳墓說,“還有,你知道我為什麽對外都說自己叫做陳小六麽?因為我是陳澤宇的第六個撿回來的孩子。所以,在你麵前的這位梁逸斐不是什麽隱居的絕世高手,而是一位兩度看著自己珍惜的一切從自己的眼前消失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窩囊廢。這個理由,你滿意麽?”
“···不滿意,我非~~~常不滿意。”女孩聽完之後,想了一會兒,說。
“不滿意也沒辦法,反正我不會跟你出去的。”
“我知道,我也不會強求了。我的不滿意,是你對自己的評價,人,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而且你並不能知道你在什麽時候會無能為力。人不是神,不可能把控住所有的事情,因為一些沒有辦法的原因而放棄自己的道路,這樣是不對的,我是對這個不滿意。”女孩義正言辭的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梁逸斐看。
倒是梁逸斐,被女孩的這一番話弄得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唉,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能強求,我就去另找他人吧,就此別過了,希望你可以早日麵對自己的心理陰影,戰勝它,早日開始新的生活,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女孩站起身子,準備下山,“那我走啦~”
“···奧···”梁逸斐被這個女孩弄得一愣一愣的,看著女孩慢慢遠去的背影,梁逸斐突然意識到自己有意見非常重要的事情沒有問,“喂!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姚夢瑤!有緣再見吧!”說完,女孩扭頭就下山了。
女孩走後,山中重新恢複了寧靜,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以交心的人,就這麽走了,還真是有點不舍。但,這樣就好了,長痛不如短痛,現在還沒有太多的交集,沒有太多的交集,就沒有深厚的感情,分別起來就不會太過傷心。
“但是,心中這種無比空虛的感覺,又是怎麽回事呢?”
第二天,是每一周梁逸斐下山買酒的日子。拿上酒葫蘆,愉快的下山打酒吧。
這次多要一點,不知為什麽,自從昨天姚夢瑤走之後,梁逸斐心中的空虛感就一直消不下去。
帶好準備交換酒的野物,梁逸斐下山了。
然而,平常熱鬧非凡的集市,現在卻十分蕭條,街上沒有一個活人,各家店鋪大門敞開,裏麵被攪得亂七八糟的,像是遭到了山賊的洗劫。
“怎麽了···怎麽會這樣?”梁逸斐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大喊。
“唉,昨天這裏來了一批歸夜教的人,把鎮上的居民都抓取做壯丁了,不服從的當場就殺了,男女老少,一個都沒被放過。”
突然,從一個商家的店裏麵走出來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身後還跟了個女娃娃。
“那你為什麽沒被抓去!”梁逸斐質問男子。
“昨天多虧了一個女俠挺身而出,幫我二人吸引了注意力,不過,女俠她···”
“女俠?”梁逸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知道女俠叫什麽名字麽?”
“女俠說她叫姚夢瑤。”
姚夢瑤,又是這個姚夢瑤。這個傻子,自己不會武功,還裝什麽英雄好漢!自己就是些花拳繡腿的。
梁逸斐連忙問:“那個女孩是不是被抓去了?”
“是的,被一起帶著往九華山方向走去了。”
梁逸斐甩下酒葫蘆,就往九華的方向衝了過去。
“少俠留步,少俠就打算赤手空拳的衝去麽?”剛走兩步的梁逸斐被男子叫停了,“我這裏有一把佩劍,跟在我身邊也沒什麽用,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贈予少俠了。”
說著,男子將自己腰間的佩劍解了下來,遞給了梁逸斐。情況緊急,梁逸斐也沒顧得上客氣,那起寶劍之後,隨便道了聲謝謝,就衝了出去。
望著梁逸斐的身影,男子露出了笑容。
“哥?我們來這裏幹什麽?”跟在男子身後的女娃娃問。
“嗯?沒什麽,目的已經達成了,咱們這就回去吧。”男子牽著女娃娃的手,向著反方向走去了。
梁逸斐一路狂奔,因為他不知道隊伍什麽時候出發的,已經出發多久了,最好可以趕在隊伍上九華山之前將隊伍截下來。但是,自己現在還有能力握緊寶劍麽?突然,梁逸斐的心涼了一大截,一股寒意瞬間侵襲全身。不能保護自己珍惜的東西的自己真的還能握緊手中的寶劍麽?
想到這,原本握緊寶劍的手,變得顫抖了起來。當初親眼看著自己師父死在自己最敬愛的大師兄手上,之後屍體被火燒成焦炭的時間,給梁逸斐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這就是這兩年他一直借酒消愁的原因,這就是他一直沒有選擇出山和自己的師兄對抗的原因。
就在梁逸斐還在做著激烈的心理鬥爭的時候,押送村民的隊伍已經出現在了梁逸斐的視野裏。而梁逸斐因為精神不集中,一個不留神,就衝進了隊伍中間。即便是心裏很亂,但是在接近目標中壓製住自己的氣息和殺氣,已經成為了梁逸斐的本能,所以,押送隊伍中也沒有人察覺到梁逸斐的靠近。
結果,就尷尬了。隊伍中的人對於突然出現的這個人一臉懵逼,梁逸斐也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哈哈,我就說,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那個一直在你們這打酒的人就是個絕世高手!不會放著我們被抓走不管的!”突然,人群中,姚夢瑤大喊了起來。
“那就是敵人咯,給我上!”站在姚夢瑤身邊的就是這次押運工作的總負責人。
聽到命令後,所有人都拿起刀,向梁逸斐衝去。這時的梁逸斐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所以並沒有拔出寶劍反擊,而是東躲西藏。由於良好的底子,梁逸斐的輕功相當了得,幾個雜兵根本傷不到梁逸斐,但是梁逸斐也傷不到他們呀,因為根本沒有出手過。
“喂!梁逸斐!現在不就是保護你珍愛的東西的好機會麽!你也不想以後沒有酒喝了吧!就趁著這個機會,什麽心理陰影,一口氣擊破他!”看著猶豫不決的梁逸斐,姚夢瑤忍不住為他打氣。
“媽的!你個臭娘們喊什麽喊!”大概是因為姚夢瑤的聲音太大了,站在她旁邊的帶隊的煩了,抽出了刀,向著姚夢瑤砍了去。
就在這一瞬間,梁逸斐的腦子裏除了不想讓這個女孩受傷以外,什麽念頭都沒有了。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場的所有的包括那位想要傷害姚夢瑤的歸夜教的教徒,全部死在了梁逸斐的劍下。
突然爆發出驚人實力的梁逸斐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原來,之前那個一直在自己村子中買酒的年輕人居然有這麽強的實力。雖然當初他從山賊的手中救下村民的時候就已經展現了不凡的實力,但是那次也隻不過是把山賊打跑了,而且還周旋了好一陣子,畢竟要做好心理準備需要花不少的時間,而且當時實在是想喝酒了。
而看到了梁逸斐真正的實力後,姚夢瑤也非常驚訝,知道他是絕世高手,但是展現在自己麵前的這位男士的實力實在是遠超自己的想象,但,強人所難不是自己的作風,既然人家都告訴自己不願意重出江湖的理由了,自己是再也沒有理由再去強求人家。既然村民們都沒事了,而且回去的路上還有梁逸斐這麽個高手護送著,想必是沒有什麽大問題了,自己也該走了。
於是,姚夢瑤悄無聲息的想要溜了。
“去哪兒?”突然,梁逸斐使用輕功,飛到了姚夢瑤的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去哪兒?我去找其他的武林高手救我爹娘和鄉親們呀···”對於梁逸斐問的這個問題,姚夢瑤很是不解。
“武林高手?”梁逸斐發出了嘲諷般的笑,“這個武林還有除我以外的高手麽?不過是一群窩囊廢,找他們也是白找。”
“那···你的意思是?”
“我陪你走一趟吧,九華山也不遠,想想我從來也沒出過遠門,剛好借這個機會出去轉轉。而且,我也有些事情要去九華山處理,有些人要去九華山處理。”
梁逸斐握緊了寶劍,望著麵前這位女孩的麵容。這次自己突然實力爆發秒殺了一幫人的原因,梁逸斐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而他內心空虛的原因也弄清楚了。其實很簡單,就是不想讓麵前的這位名叫姚夢瑤的女孩受傷,就是不想在看到麵前這位名叫姚夢瑤的女孩在此落淚(雖然她哭起來的樣子楚楚動人),說白了,就是想要保護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孩子。
這次即便是傾盡所有,我也會保護好你!
“你願意陪我去九華山救我父母嘛!”姚夢瑤明白了梁逸斐的意思,開心的笑了。
“當然,你幫了我這麽多,陪你走一趟還是小事兒的。我們先把村民們送回去,然後就立刻啟程九華山。”
“好!”然而姚夢瑤並不知道自己幫了梁逸斐什麽,感覺自己好像是一直在麻煩梁逸斐,不論是坐在人家家門口哭也好,睡人家的床也好,又或者是吃人家準備的早餐也好,還有這次梁逸斐跑過來救了自己也好,都是自己在麻煩梁逸斐,怎麽還說自己幫了他呢?想不通。
而對於梁逸斐來說,姚夢瑤是讓他重新燃起生活希望之火的人,是這個世界上無可替代的人。有時候,讓一個人重新振作起來無比艱難,但也有時候,就是很簡單,主要還是看人。
二人帶著村民們回到村莊之後,就立刻啟程去了九華山。雖然梁逸斐還想要謝一謝那位給自己寶劍的人,順便把劍還給他,但是人家早就不在這個村子裏了。到頭來連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趕路要緊,梁逸斐也就沒有在仔細找,匆匆的和姚夢瑤出發了。
去九華山的路還是挺難走的,畢竟人家歸夜教現在是武林第一教派了,想要輕易上山自然是不可能的,路上隔一小段路就是一道關卡,一般人想要混上山估計比登天還難。但是,這對梁逸斐來說都是小事兒,不能走大道就走旁邊沒有路的山就是了,雖然一般人想要找個落腳點都難,但是,梁逸斐輕功好呀。他背上姚夢瑤也毫不影響,一個女孩子家能重到哪去?總不會比當初練輕功的時候身上綁著的沙袋重吧。
就這樣,輕鬆的躲過了歸夜教設在地上的重重關卡,來到了九華山腳下。雖然在老遠的地方就能聽得見有施工的聲音,但是還是到了九華山腳下時聽的真切。各種嘈雜的施工的聲音,什麽拉石頭的聲音,什麽鑿石頭的聲音亂七八糟,震天響。果然,那些被拉進九華山的人是在修築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