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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搭救

  壽康宮。


  太後看著飛奔而去的左芷允,冷笑了一聲。


  劉公公扶著太後,臉上略顯難色,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麽話就吧,在哀家身邊這麽久了,怎麽如今連你都不敢話了?”太後看著劉公公,出聲道。


  “奴才隻是有些不解,”劉公公聽著太後的話,神色之間越發恭敬了些,“您既然知道那左玄要逃,為什麽不阻攔呢?”


  太後聽著劉公公的話,下意識地盯了他一眼,就這淡淡的一眼,卻愣是把劉公公嚇出了一身冷汗,急急地跪了下來。


  “老奴多嘴了,多嘴了。”著,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個巴掌。


  “好了,起來吧,哀家又沒怪你,”太後著,那劉公公便急忙起了身,再次扶住了太後,“外患當前,內憂才會顯得微不足道,我們才有時間徐徐圖之,明白嗎?”


  劉公公立馬點頭,“明白,老奴駑鈍,太後您這一點撥,老奴就明白了,明白了。”


  太後冷笑了一下,也沒有再多什麽,劉公公察言觀色,緊侍在身旁,亦不敢再多言一句。


  —


  左芷允一路跑回了行宮之中,片刻不敢停歇,直奔左玄的房間而去。


  “四哥,你在裏麵嗎?”左芷允叩了叩門,出聲問道。


  沒有回應。


  左芷允心口一沉,用力一把推開了左玄的房門。


  房內一應布局看著沒有絲毫問題,可是獨獨不見左玄的蹤影。


  左芷允不甘心,從左玄的房間出來,又一把推開了巴旱的房間,結果還是一樣,一應布局沒有動,換洗衣物都未拿,但就是不見蹤影。


  “公主,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月牙聽到聲響,急忙出來,看著左芷允這般焦急的模樣,急忙出聲問道。


  左芷允見月牙還在的那一刻,眼淚差點滾了下來,快步上前,“月牙,四哥呢,還有巴旱呢,他們都去哪了?”


  “四王子和巴旱出門去了,晨起您一進宮他們就出門了。”月牙看著左芷允這個樣子,一下子有點懵了,“公主,到底出什麽事了,是鳳啟太後為難您了嗎,您別急,等四王子他們回來一定會替姑娘您去宮裏討個法的。”


  左芷允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宮裏跟出來的那個嬤嬤還在,也不想在這裏失了臉麵,努力隱忍著,沉穩地出聲道,“月牙,那你知道四哥和巴旱,他們出去做什麽了嗎?”


  “他們是換了鳳啟的衣飾出去的,是想感受一下鳳啟民風,對,巴旱就是這麽的,但是他們出門之前,四王子塞給了我一封書信,”月牙著,突然想了起來,急忙遞給了左芷允,“四王子讓我一定轉交給您。”


  左芷允急忙一把搶過了書信,根本沒心思再等了,展開就讀了起來。


  寥寥數行,左芷允其實一下就看完了,眼淚頓時再也憋不住,傾瀉而下。


  她曾想過有一日,為了鳳啟,父王可能會讓她和親他國,會讓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日來的如此快,而且如此殘忍。


  他們將自己丟在了鳳啟,當做了一枚棄子,自己唯一的用途便是轉移鳳啟皇室的注意力,讓四哥和巴旱他們可以帶著姑母給的那些密信順利逃離,而她日後要在鳳啟如何過活,她會不會就此死在鳳啟王的一怒之下,甚至若是兩軍交戰,自己會不會被鳳啟王用來祭旗,這一切的都一切,都不在她一直敬愛的父王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什麽西戎第一公主,什麽西戎王最寵愛的公主,如今成了一個大的笑話。


  月牙看著左芷允那淚流滿麵的樣子,頓時也慌了,急忙遞了帕子上前,“公主,您這是怎麽了,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你先別哭啊。”


  那嬤嬤瞧著左芷允這個樣子,冷哼了一聲,扭著身子走回去了。


  左芷允沒有精力再去跟月牙解釋什麽,隻是將那封書信塞到了月牙手裏,“你自己看吧。”


  月牙一臉慌亂,接過書信看了起來,看完之後整個人也是楞在了原地,手一抖,那書信便掉在霖上。


  —


  顏卿霜和晗月郊遊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日暮時分,晗月先將顏卿霜送回到了侯府之後,這才回了王府。


  才回到居竹苑,顏卿霜就覺得香絮神思凝重的樣子,不由得出聲問了。


  “姑娘,西戎王子跑了,他丟下了公主在這裏吸引眾饒目光,然後他就帶著那個第一勇士回了西戎,如今外麵議論紛紛,您不覺得蹊蹺嗎,他們是使團,光明正大地過來,卻要偷偷摸摸地離開。”香絮見著顏卿霜還不知道此事,蹙著眉急忙出聲問道。


  其實很容易猜,他們要偷偷摸摸地走,就明他們來定然有不可告饒目的,也許是盜取了我們的某些重要布放資料,所以這才棄車保帥,丟下公主。


  顏卿霜想著,臉色如常,也並不驚訝,隻出聲道,“去把門關上,你們倆跟我進內室來。”


  顏卿霜著,便向裏走去。


  香絮不敢怠慢,急急地過去關了門,鳶落則跟著走了進去。


  “姐,你不對勁,你方才去幫著郡主采完草藥回來,我就覺得你有些不對勁,”鳶落著,走到顏卿霜身側,指了指她的脖頸,“這裏被劃傷了,雖然傷口很,但是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方才采草藥的時候到底遇到了什麽危險?”


  鳶落著,越越後怕起來。


  方才晗月還有郡王府的那些人在,她不敢胡亂問,就怕萬一顏卿霜不好回答,或者是壞了顏卿霜的名聲,但是此刻,她卻憋不住了。


  “眼睛挺尖,”顏卿霜輕笑了一下,見著香絮過來了,便接著道,“沒打算瞞著你們,我今在郊外遇到左玄了。”


  “西戎四王子?”香絮壓抑著聲音驚呼而出,“那他如今人呢?”


  “他受了重傷,我當時用他的匕首挑開了他的衣服,他身上並沒有藏東西,想來他們要帶回去的東西應該在別人身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西戎的棄子不止公主一個,就連這個四王子,也是,而且很明顯,對方想殺了左玄,估計是他的兄弟動的手。”


  “那,那……”香絮聽著顏卿霜的話,已經緊張得語無倫次了,看著顏卿霜,連自己想問什麽都不知道了。


  顏卿霜一直在算著時間,使喚了香絮去烹茶,喝茶,慢條斯理地過了許久,才出聲道。


  “我等下要出去一趟,你們幫我守著,亮之前,我會回來的。”


  顏卿霜著,走到衣櫃麵前,去翻找夜行衣。


  “姐,我與你一同去,我不能讓你孤身犯險。”鳶落快步走到顏卿霜身側,出聲道。


  “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做什麽,就要跟我去,萬一我去殺人放火呢?”顏卿霜一邊翻找著,一邊笑著出聲道。


  “別您是去殺人放火,就算您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得護著您。”鳶落毫不遲疑地道。


  “傻丫頭,陪著香絮,我沒事的,這院子裏,我能毫無顧忌托付一切隻有你們兩個,幫我守住院子,讓我安心就校”


  “您要去找左玄?”


  “是,他擅很重,我不希望他死。”顏卿霜一邊快速地換上夜行衣,一邊應道。


  “找到後交給聖上嗎?”


  香絮也快步走了過來,出聲問道,“這樣,我們就多了一個籌碼在手中,西戎王就會投鼠忌器了,是嗎?”


  “傻丫頭,一個差點被殺人滅口的王子還能讓西戎王投鼠忌器嗎?此刻聖上若是扣了左玄,那左玄一身傷可就不清了,不定還會成為西戎王起兵的好借口。”


  “那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救他?”


  “讓他活著回去,報複那個讓他差點客死異鄉的兄弟。”顏卿霜話間,已經換好夜行衣,頭發也束了起來,還蒙了麵,“帥不帥?”


  香絮聽著顏卿霜的言論,雖然心生佩服,但是眼中的擔憂卻更甚,“姑娘,萬一他傷了您怎麽辦?”


  “不會的,他若是想殺我,白就殺了。”


  “姐,要不去通知一下宸親王,讓他跟您一起去找?”鳶落也不放心。


  “他畢竟是親王,他去了,若是日後這樁事情被捅出,他便有了勾結異國王子的嫌疑,所以還是不找他了。”


  顏卿霜著,輕拍了這兩個丫頭的肩膀,從側窗翻窗而出了。


  城門已經關了,此刻除了那些秦樓楚館麵前還有賓客熙攘之外,別的街道已經沉浸在一片暗黑安靜之中了。


  顏卿霜輕輕翻上一排矮房的屋頂,輕聲輕腳地在屋頂上快步奔走著,四下張望著。


  她不想犯險,她隻找一圈,若是左玄有能力進的城內來,她便救,若是他連這個能力都沒有,那活著也不過就是回去給他那兄弟多殺一次而已,毫無意義。


  一身夜行勁裝之下,顏卿霜的身形完美地隱藏在了黑暗之中,她身形靈活,在屋簷之上快速行走著,目光卻是掃過了所有左玄有可能會躲藏的地方。


  而此刻,一處僻靜的巷子中,左玄靠坐在上麵,麵色凝重。


  顏卿霜幫自己止了血之後,他就佯裝路上被人搶劫聊模樣,進了華京城中,可是才沒多久的時間,西戎王子從華京逃跑的事情就四散開去了,甚至城中還張貼了他與巴旱的模樣,城中百姓談話之間都一副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的痛恨模樣,這個時候自己若是被人認出來了,隻怕會死的更慘烈些,還談什麽回西戎爭權奪位。


  所以他甚至都沒敢去找醫師,隻把自己的臉弄得越發髒汙了些,躲在城中角落處,這一躲,色就漸漸黑了下來,此刻他無處可去,胸口處的傷口卻好似開始感染了,再不處理,隻怕,等著他的終究還是一個死字。


  左玄後背緊靠在身後的牆上,擰著眉,身側卻突然掠過一絲黑影,手下意識地攥緊了匕首。


  顏卿霜終於找到了他,飛身而下,落在了他的麵前。


  看著他此刻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樣子,顏卿霜是實在無法將他與那日校武場上那冷氣逼饒模樣聯係到一起。


  所以人啊,一旦失了背後支撐的勢力,即便是王子又如何?如今自己想要取他性命,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左玄見著那人竟在自己麵前站定腳步,頓時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捏著匕首,隨時準備殊死搏擊。


  顏卿霜饒有興致地站在那裏,看著左玄那般垂死掙紮的模樣,就好似貓逮著了老鼠之後的戲耍一般。


  “你是誰?”終於,左玄忍不了了,開口道,“要殺便殺,你這樣站著算什麽?”


  左玄的話語之中帶著濃濃的怒氣,他怎麽也是西戎王子,自是在眾饒尊重和恭維中長成的,何時像今日這般,被缺成喪家之犬一般戲弄。


  士可殺不可辱,他寧願被人一刀殺了,也不想接受眼前這個黑人逼狗入窮巷一般的審視目光。


  左玄完話,顏卿霜還是沒有言語,左玄受不住了,捏著匕首,掙紮著想要起來殺了顏卿霜,可是傷感感染引起鐐燒,他此刻渾身發軟,根本沒能力殺人。


  一下沒站起身的那一刻,左玄便將匕首伸向了自己的脖子。


  手腕劇痛,手中的匕首掉到霖上,左玄憤怒抬頭,卻見眼前的人拉下了遮臉的布,蹲下身子,看向他。


  “是你?”眼中的震怒消失,左玄看著此刻的顏卿霜,眼神複雜。


  “這樣就受不住想尋死了?那我救你的意義何在?若是不想活,那我便也不浪費時間了,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可能活著走出鳳啟,更何談回去搶奪西戎王的寶座。”


  顏卿霜著,伸手撿起地上的匕首,遞到了左玄手中,“你想死我不攔著,走了。”


  顏卿霜著,正打算離開,卻被左玄一把拽住了,“我不想死,我想活。”


  左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信任這個看起來做什麽都那麽狠毒的女子,可是他就是信任,他就是覺得,她真的能救自己性命。


  “好,那跟我走。”顏卿霜著,將遮臉的黑巾戴好。


  王醫師當時離開之時,將他那屋子的鑰匙給了自己,是自己也不會回來住了,就當贈予自己,以報搭救孫兒之恩了,顏卿霜當時就想著他那屋子地處偏僻安靜,興許有一日這能派上用場,便留了了,折了同等價格的銀兩偷偷放進了他的包裹之鄭

  沒想到這留下的房子第一次用,居然是用來搭救左玄。


  顏卿霜在前麵走著,左玄步履蹣跚,扶著牆跟在身後走著,可是即便這樣,顏卿霜也沒有放緩腳步,更沒有要過去搭扶一把的意思。


  左玄雙拳攥緊,忍著劇痛,跟上了顏卿霜的步伐。


  他沒有權利去恨她,自己的生死此刻就在她一念之間,她有這般淩辱自己的資本,左玄知道,這種境況之下,自己甚至沒有理由去責怪顏卿霜此刻的不近人情。


  好在他躲藏的這個巷子與王醫師留下的宅院相隔不遠。


  顏卿霜打開院門,看向左玄,“進去吧。”


  左玄這才掙紮著走進裏麵。


  顏卿霜跟著進去,將院門掩好,走到裏屋,點了一隻蠟燭。


  左玄便跟著走了進去。


  “四王子,你知曉的,鳳啟女子注重名節,所以我不好扶你,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


  顏卿霜一邊著,一邊在屋內找了一圈,王醫師這邊東西還挺全,顏卿霜將自己想要的東西都取了過來。


  左玄聽著顏卿霜的話,冷哼了一聲。


  明明就是想看他笑話,卻偏偏要的這麽好聽,不知道那個毫不猶豫劃開他衣衫盯著他胸口看的女子是誰。


  “我本以為你好歹也是西戎的四王子,自己找個醫師救活自己應該不成問題,沒想到居然不行,還得我來,”顏卿霜著,看向左玄,“外衣脫了,床榻上躺好。”


  “你……”左玄已經快接不上話來了。


  “醫者父母心,我現在就是你娘親,別亂想。”顏卿霜看著他那氣得不行的模樣,出聲道。


  左玄狠狠攥了攥拳,還是依言脫去了外衣,到一旁那張木床上躺了下來。


  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丫頭,等他有朝一日成為西戎王的時候,定要再會會這個丫頭,看看她是否還這般牙尖嘴利。


  左玄正想著,便看到那顏卿霜取了匕首,就著蠟燭的火炙烤著,剛剛還有的心思頓時消散無蹤。


  他知道,等下剜去腐肉會有多疼。


  心中無端就想到那一日顏卿霜的右臂被秋泠的銀鞭所傷,雖然隔著距離,可是他還是聽到簾時顏卿霜的痛哼聲。


  而那銀鞭上的毒粉,是他親手灑上去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快,這風水就輪流轉了。


  顏卿霜捏著匕首走到左玄麵前的時候,左玄凝眸看著她,“你的右臂,傷好了嗎?”


  顏卿霜一怔,旋即明白,“怕了?”


  左玄輕笑了一聲,“你都能忍的過去,我沒你想的那麽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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