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上官的籌謀
“顏承銘,當年你也不過是個孩子,當年之事,你也不過是道聽途而已,為了一個不知道真假的事情,執念了這麽些年,甚至不惜禍及輩,你不覺得自己過分了嗎?”顏承荀看著他那不冷不熱的樣子,也動了怒,手中的碎瓷片被他一把甩開,冷冷看向顏承銘道。
“這些年我不管你,你就當真覺得自己手段高明,覺得你所做的一切無人知曉,如今甚至要將手伸到霜兒身上去了,你當真以為我死了?”
顏承荀話間,也站起了身,看著顏承銘,“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及時收手,不然,我不會再姑息。”
顏承銘聽著顏承荀的話,冷笑出聲,手指指向顏承荀,“聽聽,這就是定北侯出來的話,果然氣度無雙,是啊,你自幼就與我不同,你是嫡長子,千尊百貴,而我呢,我隻是一個姬妾生的庶子而已,地位卑微也就算了,卻還有一個時時想著謀我性命的嫡母!”
顏承銘著,走到顏承荀麵前,“你知道那是什麽滋味嗎?看著身邊的兄弟,隻要不是嫡母親生的,便都會以各種不同的方式莫名其妙地死去,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恐懼嗎?是啊,我當時隻是個孩子,可是現實逼得我快速成長,逼得我懂了一切,逼得我把自己偽裝得木訥傻氣,偽裝得那個惡毒的嫡母甚至都不屑於對我下手……”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隻能護住自己,護不住臨產的母親,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慘遭嫡母暗害,一屍兩命……”
“這樣的事情,這般魔鬼一般的行徑,怎麽到了你定北侯的口中,卻那般輕描淡寫了呢?”
顏承荀聽著顏承銘的話,臉色一點一點變得難看起來。
因為他知道,顏承銘的都是真的,他的母親容氏,曾經確實做過這些上不來台麵的事情,一如許多侯爵深院之中的主母一般,年輕時候的容氏也是善妒而心狠的。
“無論如何,你都不該與外賊勾結害我女兒,我過的話不想再第二遍,你好自為之。”
顏承荀完,抬步走了出去,直接向著三房的院子走去。
顏承昊是個喜愛書文的人,平日裏侯府那些繁雜的事情他一概是不願意插手的,所以今日見著顏承荀特意來尋他,還頗有些驚訝。
放下手中的書,顏承昊快步迎了上去,“兄長,今日怎麽得空過來?”
“承昊,那倉庫的鑰匙,一直在你這裏,未曾丟失吧?”顏承荀看向顏承昊,直問道。
“一直在我這,我收的妥帖,不曾丟失,”顏承昊應著,覺察出了幾絲異樣,“兄長怎麽會有如此一問?”
“侯府丟失了一批箭矢,武場箭矢不多,如果大批量帶走定然很快就會被發現,所以我懷疑是倉庫失竊了。”顏承荀看向顏承昊道。
顏承昊微微一驚,“兄長稍後,我這就取了鑰匙與你一起過去查看倉庫。”
顏承昊話間,走到櫃架旁翻找了起來。
找了一圈卻是沒找到那鑰匙,心下也跟著一驚,轉頭看向顏承荀。
顏承荀瞧見他那神色,便猜著了幾分,“鑰匙丟了?”
顏承昊臉色灰敗地看向顏承荀,“兄長,是我辦事不利,失了鑰匙,兄長盡管責罰,我絕無怨言。”
顏承荀搖了搖頭,“如今不是來責怪你的時候,有人有心來偷,自是防不勝防,隻是今日你就沒法子清淨了,隨我一起去趟倉庫,拿了冊目與我去對一遍,看看還丟了些什麽,這些物品都映著侯府的印戳,若是被人用在了醃臢地方,隻怕會累及侯府,必須盡快統計清楚,上報陛下才是。”
“是,我這就與兄長過去。”顏承昊聽著顏承荀的話,自知茲事體大,也不敢耽擱,立馬就跟著顏承荀一起去了倉庫。
—
康馨苑。
上官涵箐正親自在廚房盯著火,不管紅蝶怎麽勸,她這次卻怎麽都不肯出去歇著,什麽都要親自盯著。
顏卿霜寫下的顏書疇的喜好頗多,上官涵箐看了一圈,什麽琴曲孤本,詩詞雅集這些她暫時都無法弄到,也不知該去何處尋的,所以隻能逐條向後,直到看到梅花糕的那一刻,上官涵箐才眼前一亮。
旁的她不行,做糕點她還是可以的,而且不比其他嬌貴的姑娘,這梅花糕,她要親手做,然後親自給他送過去。
上官涵箐想著,心中越發歡喜,好似都看到顏書疇見著這梅花糕喜笑顏開的模樣了。
梅花糕並不難做,她在廚房忙活了一陣,那梅花糕也差不多就做成了,將它們裝進食盒之中,想著要送去給顏書疇了,上官涵箐覺得自己一顆心就開始胡亂地跳了起來,急忙跑進裏間,拿著銅鏡細細看了幾眼。
眉目一般,皮膚也不好,上官涵箐想著,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顏卿雅上一次帶來的那些胭脂水粉上麵。
這些胭脂水粉,光是聞著就沁人心脾,若是當真敷在臉上,確實能夠將她這暗黃的臉上襯得好看上許多吧?
上官涵箐這般想著,卻是遲遲沒有下手,她不會用,這些胭脂水粉,她隻會看著,卻著實不會使用。
雖然很想用上些水粉好顯得膚色喜人一些,也好在見到顏書疇的時候,讓顏書疇對自己的印象好一些,但是又怕自己做的太過於刻意,反而露了怯,無端惹人恥笑。
上官涵箐盯著那些胭脂水粉猶豫了好一會,她的這一番猶豫自然也是落到了紅蝶的眼鄭
“姑娘,您可是要出門?”紅蝶話間快步走到上官涵箐身邊,從她身後看了一眼銅鏡,“讓奴婢給您梳妝吧。”
上官涵箐正愁著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紅蝶這一,她才驟然釋然。
是啊,這府裏的姑娘哪有自己梳妝的,自然都是讓丫鬟幫著弄啊,這般想著,她便坦然了許多,故作沉靜道,“好,那你便幫我梳妝吧。”
“是。”紅蝶應著,看了一眼眼前的胭脂水粉,細致地給上官涵箐梳了一個隨雲髻,梳好之後,便拿過銅鏡前後照著給上官涵箐看。
“姑娘,你覺得怎麽樣?”
上官涵箐細細地看著,眼神中滿是驚喜,她長到這般大,還未曾梳過如此精致的發髻,光是這發髻一梳,好似竟讓她整個人憑添了幾分靈氣與貴氣。
“很好。”上官涵箐笑著出聲道。
紅蝶見她滿意,立刻又將容氏賜給上官涵箐的那些首飾拿了過來,“姑娘,選一個喜歡的,奴婢給您簪在發間。”
容氏給上官涵箐的都是好東西,鑲寶鳳蝶鎏金簪,金鑲玉步搖,累絲珠釵……
入目所及,都是足以讓紅蝶眼紅的東西。
這些飾品,半點不比這侯府生長的姑娘的要差,甚至有些是容氏珍藏,遠不是府裏的姑娘能得來的。
上官涵箐看了一眼,也不識好壞,隻選了個最為豔麗的步搖,遞到了紅蝶麵前。
紅蝶心中冷嘲這姑娘確實不識貨,麵上卻是一臉恭維,輕輕地幫著上官涵箐幫步搖簪在發間,又是一番誇耀之後,這才拿起胭脂水粉細細地上官涵箐上妝。
上官涵箐就這麽坐著,緊張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不知道這一番裝扮之後,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能脫胎換骨,與往日不同。
紅蝶也知曉這表姑娘的心思,所以越發得細致,細刷胭脂,薄妝粉黛,輕點朱唇,一番打扮下來,她倒是連自己都驚豔了。
這表姑娘就是膚色差了些,這一番遮掩之後,確實也算是明豔。
畢竟才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這番裝扮之後,便也就當瞧不出什麽來了。
紅蝶見了急忙邀功似的將銅鏡遞到了上官涵箐手中,“姑娘,您看……”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賭是一副好春光……
上官涵箐看著,眼角眉梢微微上揚,顯然也很是滿意。
“你手還挺巧,”上官涵箐努力學著顏卿霜平日裏的形式做派,淺笑著看向紅蝶道,然後拿了一錠裸銀子,輕輕放到紅蝶的手中,“我初來這府裏,許多事情都不清楚,也沒有人可以倚仗,有些事情少不得會惹了你們嘲笑,如今啊,我也就隻有你可以倚仗了,如今我手上也沒有多少銀子,這一些也指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上官涵箐著,輕輕地將紅蝶的手掌屈了起來,讓她將那一錠銀子攥在手鄭
紅蝶自是受寵若驚,“姑娘對奴婢這般好,紅蝶就算百死也難報您的恩情,在這府裏,隻要是姑娘能用得著奴婢的地方,姑娘盡管開口,奴婢一定知無不言,一定幫您辦到。”
紅蝶著,對著上官涵箐就跪了下來。
她畢竟隻是個丫鬟而已,在這府裏還沒有人對她出手這般大方過,這表姑娘雖是鄉野來的,出手卻還算闊綽,而且她的對,如今她在這府裏沒有什麽倚仗,自己若是當真能盡心伺候,讓她對自己生了好印象,以後在這府裏也就不愁了。
“跟你過多少次了,我這院子裏沒有這般動不動就下跪的規矩,快些起來吧,我問霜表妹要了府裏各位兄弟姐妹的喜好,如今便從疇表哥開始吧,總要一個個去看過才好,你便隨我過去吧,若是我有什麽失禮的地方,你也好提醒我些。”
“是。”紅蝶急忙起身,麻利地過去取了裝著梅花糕的食盒,便隨著上官涵箐出了康馨苑,向著文昌居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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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居。
顏書疇早上聽聞了那些事情,此刻心中也有些難安,還在與知書細細著事情,冷不丁聽到丫鬟喊“上官姑娘”,當下微微蹙眉。
上官涵箐,她怎麽會跑到自己屋子裏來?
雖容氏把她當府裏的姑娘一般對待,但是她終究不是,這般突然來到自己院子裏,顏書疇還有些手足無措。
她初來乍到,許是不懂這些禮節,自己又不好多,免得她覺得自己是嫌棄她粗鄙,但是不吧,在這文昌居裏見她,又覺得於禮有傷……
“少爺,上官姑娘還在院外候著呢。”知書見顏書疇在那發愣,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顏書疇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蹙著眉道,“請她進來吧。”
“是。”知書應著看向身後的丫鬟,丫鬟便出門將上官涵箐請了進來。
走到近前,上官涵箐才有些緊張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去,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看到顏書疇的那一刻,雙頰還是猛地染上了紅暈。
他此刻一色青白相間的衣袍,瀟灑隨意卻又俊雅如柱,一眼就能完全掠奪她的目光。
“疇表哥。”上官涵箐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看著顏書疇出聲請安。
“箐表妹不必多禮,”顏書疇都未曾細看上官涵箐,隻是虛虛客氣了一下,“表妹過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其實顏書疇話裏是帶了別樣的意思的,意思便是若是沒有什麽要緊事,不該來這裏才是。
但是顯然,上官涵箐並沒有聽出什麽異樣來,而是一臉嬌羞的笑意,看著顏書疇,“疇表哥,我初來這府裏,許多人還不相識,也不相熟,我自知我與府裏的哥兒們,姐兒們自幼的生長環境不同,所以也不知該如何與大家親近些,便隨手做了些糕點,想著給各房兄弟姐妹嚐嚐,也好順帶著將關係走近些。”
上官涵箐著,輕輕招呼了紅蝶過來。
紅蝶急忙上前,將食盒中的梅花糕拿了出來,輕輕放到桌上,“大少爺,這是我家姑娘親手做的,忙活了一上午,她給府裏姐妹兄弟的,隻有自己做的才有誠意,如今還熱乎著呢,大少爺快嚐嚐吧。”
紅蝶放下梅花糕之後,便討巧地幫著上官涵箐道。
有些話上官涵箐自己不好,可是她一個奴婢便無妨了。
顏書疇聽著紅蝶的話,臉色微微難看了幾分,可是他們口口聲聲的是這府裏的哥兒們姐兒們都有,而他最大,從他這裏開始倒也的過去,自己若是平白拒絕了,倒好像自己在故意多想什麽一般。
如此想著,顏書疇便隻能接過筷箸,輕輕夾了一塊梅花糕吃了起來。
上官涵箐見他吃了,眼中滿是喜意,柔柔地看著他,“疇表哥,味道怎麽樣?”
顏書疇一貫是溫潤有禮的,上官涵箐這麽問了,他自然是扯出一個淺笑,柔聲道,“很好吃。”
“表哥喜歡便好,”上官涵箐聽著顏書疇的話,好似鬆了一口氣一般,“原本來之前還擔心表哥瞧不上我自己做的這些糕點呢,畢竟這侯府之中,什麽樣的美味沒有,又何須親自動手,但是我如今除了自己動手做些個糕點以外,也沒什麽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便隻能硬著頭皮來表哥這裏試一下了,還好,表哥不曾嫌棄……”
上官涵箐著,眼角竟隱隱有淚光泛起。
顏書疇原本還覺得不合適的那股心思被她這番話一,倒覺得自己當真是多慮了,她該是真的很想融入到侯府裏來,所以才會這般想要討好每一個姐妹兄弟。
原也是個可憐人,自己竟還這般想她。
顏書疇想著,拙劣地安慰了幾句,也實在不會安慰人,隻能拿起筷子又夾了一塊梅花糕,細細地吃了,“確實好吃,我們怎會嫌棄箐表妹的手藝,其實你也不必如此有壓力,這侯府姐妹兄弟並不難相處,你再處些日子便可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