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另有其人
顏卿霜從康馨苑出來以後便去了顏承荀的書房尋他,去了以後才知道父親已經去了武場,據是要親自去看看哥哥近日武藝可有長進。
那也就是哥哥也在武場。
顏卿霜略微沉吟,還是不想再等了,徑直向著武場走去了。
原本還不想讓哥哥知道的,怕他擔心,但是既然此事必定要通過父親,隻怕也瞞不住哥哥的,索性讓哥哥知道了也好。
雖自己昨日遭遇行刺之事若是了出來,他們必定擔心,但是卻也是好的,至少可以讓他們多一絲防備,那背後之人既然藏身侯府,這一次可以對自己動手,那麽下一次就不定會對誰動手了。
這麽想著,顏卿霜便帶著香絮直接向著武場而去了。
武場上,顏書疇坐在一騎白色的戰馬上,烈風將他的衣袍吹起,他拉弓射箭,少年英發,姿容絕色,隻一眼便能奪人眼球。
顏卿霜走到武場門口,見著顏書疇正在騎馬射箭,便也不急,坐到一旁靜靜看了一會。
哥哥這般的縱奇才,上一世毀的冤枉,這一世,該大放異彩才是。
十七歲的年紀便有軍功在身,確實實屬難得,也難怪容氏這般寶貝這個嫡長孫,他確實是如今最能給侯府帶來榮耀的。
一圈跑馬結束,所有靶子上都有一支箭正中紅心。
顏書疇拉馬回身,便瞧見了顏卿霜,不由得策馬而來,到了顏卿霜,翻身下馬,伸手就在顏卿霜鼻子上刮了一下,“許久不曾見你來武場了,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了,想與哥哥切磋了?”
顏書疇對於顏卿霜一貫是寵溺的,雖然上一次鳳潯生那般突然的告白讓他緩了好些,但是卻也不影響他繼續寵著這個妹妹。
橫豎鳳潯生還未當真來提親,他也好觀察些時日,若是鳳潯生確實能護霜兒安好,他自然也樂見其成,畢竟兩情相悅,談何容易,但是若是鳳潯生護不住她還要將她扯進那漩渦之中,那就別怪他棒打鴛鴦了。
顏卿霜對上顏書疇其實也有些尷尬,畢竟上一次在文昌居她算是落荒而逃的,還生怕今日哥哥會來問些什麽,如今見他似沒事人一般,心下不由得也鬆了口氣,看向他,“等下與哥哥比,這會我找父親有些事情。”
顏承荀教授完了顏書疇之後,還在幫著教授顏書玨和顏書倫,他畢竟是侯爺,一府之長,既然來了這武場,自然不能隻顧自己的兒子,這便是顏承荀,在他眼中,很少有家這個概念,首先想到的都是侯府這個大家。
“那你再等下吧,等他教會顏書倫射箭,可要些時間。”顏書疇著,走到一旁坐下來歇息。
顏書倫是二房顏承銘最的孩子,如今也才九歲的年紀,長得瘦,性子也弱,旁人在他身旁拉弓射箭都能把他嚇哭,如今要讓他自己拉弓射箭,確實是有些難。
顏卿霜想著,便也隨著顏書疇坐到了一旁,等著父親過來。
香絮見狀,便去一旁給他們拿茶水去了。
顏書疇見著香絮走遠了,突然正色看向顏卿霜,顏卿霜登時心口一慌,想要率先找個話題,卻已然來不及了。
“我瞧著他那個樣子,對我們侯府頗熟,不像是第一次登堂入室吧?”顏書疇看向顏卿霜,懶洋洋地出口道。
“哥哥在些什麽,卿霜怎麽聽不懂?”顏卿霜看向顏書疇,開始裝傻,傻子才會當麵承認自己一下就聽懂了他在什麽呢。
“霜兒如今越發油滑了,可是近墨者黑?”顏書疇見顏卿霜故意假裝聽不懂,不由得出聲誘她。
“哥哥,你的意思是,王爺他是黑?”顏卿霜開心地看向顏書疇,一副抓了他辮子的模樣。
結果顏書疇卻突然沒了笑容,“顏卿霜,你敢承認就好,王爺,叫的倒含蓄,你們兩個怎麽回事,不準備跟哥哥?”
顏書疇這劈裏啪啦一番完,顏卿霜才驚覺自己掉進了他的坑裏,頓時氣餒,轉向一旁不再理他。
反正這武場人多,他也沒法子逼問自己。
“給你個機會自己,不然我就告訴父親讓他審你了。”顏書疇繼續威脅。
“哥哥若是敢,那綠衣女子,父親隻怕該一起審審了。”顏卿霜看著顏書疇,毫不退讓。
“你……顏卿霜,我最近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許久沒被打過了,所以不記得時候被揍哭的感受了?”
顏書疇話間,居然一副要打假的模樣。
“哥,你這是為了未來嫂子揍我嗎?”顏卿霜覷了他一眼,冷冷道。
從到大他們打架次數確實不少,可是哪一次顏書疇也沒有真的動過手,相反總是被她連打帶抓地打得渾身傷痕,等楊氏發現了要來責罰之時,自己總是哭喊著哥哥欺負自己,顏書疇也總是不解釋,一次又一次挨楊氏的打……
想到這些陳年往事,顏卿霜眼底便滿是柔情。
她這個哥哥一貫嘴硬心軟,卻是這底下少有的好哥哥。
“還敢胡。”顏卿霜正想著,額頭上就被顏書疇彈了一個毛栗,頓時剛剛的柔情煙消雲散。
“又欺負你妹妹,從到大因為欺負你妹妹挨打的次數還不夠多麽,如今這般大了,還欺負你妹妹,我都打不下去手了。”
顏承荀教了一會顏書倫,剛準備過來歇息一會,剛巧就看到顏書疇對著顏卿霜的額頭彈了那麽一下,頓時就出聲了。
顏卿霜見著幫忙的來了,頓時一副挑釁的樣子,看向顏書疇,“哥哥,你再這樣欺負我,心爹爹當著弟弟們的麵打你,那你這麵子可就掛不住了。”
“顏卿霜,你……”顏書疇還想再動手彈她一下,卻被顏承荀一下給瞪了回來。
顏卿霜看著他縮回去的手,做了個鬼臉,笑得歡快。
與顏書疇這麽一鬧,顏卿霜覺得自己好似真的回到了十三歲那個年紀,輕快,肆意,無拘無束,而不是背負著一個三十歲的靈魂,如履薄冰。
“你今兒怎麽過來了?”顏承荀嚇住了顏書疇之後,立馬換上了一副慈愛的臉龐,看向顏卿霜問道。
顏書疇看著自己父親這變臉的速度,隻能歎服。
“爹爹,侯府的箭矢,全都收在武場這一塊啊,還有其他地方有嗎?”顏卿霜原本就是來尋顏承荀問這個事情的,此刻見他過來了,便也沒有耽擱,看向他認真問道。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可是出了什麽事?”顏承荀眉頭微微蹙起,他知道如果平白無故,顏卿霜是不會來問這個的。
顏卿霜看了一眼四下,輕聲道,“昨日霜兒從長公主府裏出來,遇到了刺客,他們用的箭矢,霜兒瞧了,全是侯府的箭矢,所以這才過來問爹爹,希望爹爹徹查一下,少了那麽一批箭矢,該是能查出來才是。”
“你遇刺了,可有受傷?”顏書疇在一旁聽著,在聽到她遇刺的一瞬間,表情頓時就變了,一把拉過顏卿霜想看到她山哪裏沒,卻剛好拉到她被劃贍胳膊。
顏卿霜痛得皺眉,“哥哥,我沒事,你若在這麽拽我,我就要有事了。”
“按你所,刺客圍刺,你昨夜回來怎麽不?”顏承荀看著顏卿霜,問道,“這般大事,你還想掩下來不成?”
顏承荀看著自己這個女兒,眼眸深沉。
這些日子,他總覺得顏卿霜過於懂事了些,懂事得讓人心疼。
遇刺這樣的事情,像她這般大的女孩子遇見了,回了府裏第一件事情便是找爹娘哭訴,等著爹娘安慰保護吧,可是她卻不動聲色地過了一夜,今日來武場卻是來調查箭矢的事情來了。
顏承荀想著,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是自己對他們關心太少了嗎?所以不論是顏書疇還是顏卿霜,如今都是不招齲心的性子,都是有什麽事情都默默自己扛下來的性子。
“昨日回來晚了,霜兒不想驚擾六娘,所以便……”
顏卿霜還未完,就聽到顏承荀重重歎了口氣,“昨夜這般凶險,可是有人助你脫困?”
心中心疼孩子,但是顏承荀還是知道該先問些什麽。
按照顏卿霜的法,昨夜她們被流矢包圍,雖顏卿霜與鳶落都有些功夫,但是以她們的功夫,若是被圍,想要毫發無損地突圍卻是不太現實的。
顏卿霜也自知瞞不過顏承荀,便索性承認了,“昨夜剛巧遇到了宸親王,是他助霜兒脫困。”
顏卿霜著,就感覺顏書疇那一雙眸子如鷹眼一般緊緊地盯著自己,眼中滿是探究。
但是父親在,她不好解釋,隻能當做沒看到。
“宸親王?”顏承荀在聽到宸親王的時候,顯然並沒有不悅,“既是他救了你,改日為父還當帶著你親自登門道謝才是。”
“……”顏卿霜看著自家父親,再次無言。
雖上一世她便知道父親一心想把自己許給宸親王,但是他如今表現得這般明顯,卻也太過於……
“宸親王一般鮮少會管旁人閑事,昨夜既然救了你,自是對侯府有大恩,理應道謝,霜兒覺得有什麽問題嗎?”顏承荀瞧著顏卿霜那反應,不由得再次出聲問道。
“爹爹,如今那箭矢才是要事,道謝之日改日再議可好,這人既然能盜得侯府箭矢,隻怕就藏身於侯府之中,”顏卿霜著,認真看向顏承荀,“爹爹,其實那個鬼麵,不可能是顏卿雅,霜兒生怕打草驚蛇,所以一直沒有,那日在別莊,我又見著了鬼麵,那個身形該是個高大的男子,而且武藝極高,絕不可能是顏卿雅,霜兒雖然不知道顏卿雅為何要出來替那個鬼麵擋罪,但是霜兒覺得這一切,包括昨日的刺殺,都是那個鬼麵所為,他好似想要破壞侯府。”
顏卿霜看著顏承荀,終於把這些日子壓在心底的想法都了出來。
這些日子一個人背負著,她真的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如今向著父親和哥哥出來的一瞬間當真是鬆了一口氣,她該相信他們了,該相信他們能扛住這樣的壓力。
都是在沙場上經曆過殺戮的血性男兒,她怎麽會擔心他們會因為這些事情寢食難安?
顏承荀聽著顏卿霜的話,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箭矢都是你三叔管著的,除了武場有一部分以外,庫房有存著一部分,我等下去尋了你三叔仔細問過查過再與你。”顏承荀看著顏卿霜道。
話間,眼中卻突然有些異樣的情緒劃過。
別莊,老嫗……
如若真的是他,那隻怕自己就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以前他暗中做一些動作,自己都忍了,可是如今,他竟然敢把手伸向自己的女兒,那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顏承荀想著,不露聲色,對著顏卿霜囑咐了幾句讓她近日注意些之後便尋了個借口走開了。
這麽些年了,為簾年之事,他已經隱忍得夠了。
自己一直佯裝不知,他卻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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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而又幽靜的院子內,琴聲悠揚。
悠悠揚揚的古琴曲,聽似如潺潺溪水一般柔和,顏承荀走到近處,卻能明顯地聽出裏麵的殺伐之氣。
所以,他到底是從未安分下來過。
這些年,人前他一直裝作溫順恭良到近乎木訥的樣子,但是人後卻是籌謀良多。
自己早些年就發現了他的那些動作,原本準備揭發他,卻又無意中知道他為何這般做,知道他一直將那老嫗養在別莊的原因,心中生了虧欠,一直隱忍未言至今。
原想著如今兒女都這般大了,他這些年也沒有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來,一切好似又回歸到正道上去了,可是這些日子,他卻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了。
琴聲戛然而止。
裏間,人已起身。
“侯爺既然來了便進來坐吧。”聲音從裏麵傳出,顏承荀也不意外,抬步走了進去。
裏間,顏承銘已經沏好了茶,見著顏承荀進來,淺笑著將茶盞遞到顏承荀麵前,“侯爺,請。”
顏承荀在他對麵落座,淺淺看了他一眼。
這些年,他從未喊過一次一聲大哥,從來都是稱呼侯爺,冷淡疏離,就如他從來不曾將自己當成這侯府的一份子一般。
起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母親容氏造下的孽,所以他一直幫著他遮掩著,想著上一輩欠下的,這一輩就從他這裏還回去,所以他總是護著二房,哪怕顏承銘是庶子,他也總是盡可能地讓他與大房和三房待遇上沒有什麽差異,就算有時候容氏刻意克扣,他也都幫著爭取回來了。
原以為這仇怨刻意在這一輩為止了,他卻非要連累到下一輩。
“昨夜,辰時,你在哪裏?”顏承荀拿起茶盞,淺淺喝了一口,放下的一瞬間,好不遮掩,直奔主題。
顏承銘卻也不急著回答,端起麵前的茶盞喝了一口,輕笑出聲。
“我還想侯爺怎麽還會記得來看我這一號人,原來竟是來興師問罪的?昨夜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有什麽需要我來扛下的嗎?”顏承銘看著顏承荀,故意道。
顏承荀聽著顏承銘的話,動了怒,捏著茶盞的手猛地用力,茶盞便在他手中成了碎片,“顏承銘,我不想跟你玩這些把戲,如實回答我。”
“好,回侯爺,昨夜辰時,我就在府上,與我夫人在一起,您若是不信,自可去問我的夫人去。”顏承銘看著顏承荀,語氣越發生冷了。
“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連自己女兒都舍得推出去擋罪,顏承銘,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的心到底是有多毒,才舍得把顏卿雅推出去?”顏承荀依舊端坐著,看向顏承銘一字一句道。
“侯爺,我不知道你在些什麽。”
“你以為你提醒了尚書府來提親,幫她免了責罰便算好了嗎?那肖飛星是什麽樣的人你當真不知嗎?顏卿雅嫁過去能有一好日子過嗎?為簾年之事,把自己女兒牽扯進去,真的值嗎?”
顏承荀緊盯著顏承銘,一字一句,字字紮心。
“顏承荀,我不知道你在些什麽,我也沒空聽你在這胡言亂語,你今日要是來調查的,那你盡管查,若是來跟我提什麽當年之事,那不好意思,你不配,你和你母親,都不配!”
顏承銘聽著顏承荀的話,突然站起了身,看著顏承荀,厲聲回道,著便指向門口,“侯爺,我乏了,想歇會,您請吧。”
“乏了?昨夜受傷了?”顏承荀依舊坐著,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抬頭看向此刻暴躁站著的顏承銘,再次出聲。
“侯爺還真會開玩笑,看來今日侯爺不從我這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是不願意走的了?那不如侯爺告訴我,你想聽到什麽樣的答案,我給你聽便是,你想讓我認什麽,我都認下,這樣不就皆大歡喜,大家都省下不少麻煩,是不是?”
顏承銘完,冷笑著看著顏承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