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敲打
“娘,”顏卿盈依舊跪著,拉著張氏衣裙的手好似一下子失了力氣一般垂落了下路來。
印象中,她還不曾見過張氏有過這副樣子,她的娘親一直都是自信滿滿的,何曾像現在這般慌張過?
所以這一次,自己當真是沒救了嗎?
張氏此刻也無暇去顧及顏卿盈的心思,快步走到一旁的書案旁,鋪了一張宣紙,拿過一旁的毛筆,輕輕蘸了墨汁,快速寫了起來。
她雖是張暘的庶女,但是張暘一貫寵愛自己。
嫡母早逝,張氏的母親是張暘最寵愛的妾室,可是為著張暘,為著他許給發妻絕不續娶的誓言,她從未覬覦過正室之位。
這麽些年了,寧德候張暘的正室之位一直虛空著,可是張氏的母親卻從來未曾鬧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張暘覺著她受了委屈,對她更是千般的好,連帶著張氏他們這些子女,雖是庶出,可是卻都深得寧德候的喜愛,嫁娶都不曾含糊。
若不是如此,張氏又怎可能在這定北侯府過得這般順風順水。
如今,顏卿盈這樁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她不敢擅作主張,必須先尋個由頭回一趟寧德候府,與父親好好商議才校
快速書寫好,張氏微微彎腰,輕輕吹著,加速墨汁收幹,然後快速地疊了起來,這才喚了房裏的大丫鬟出來,讓她借著出去采買的由頭,將書信送到寧德候府去。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張氏這才有些無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神情疲累,隻是那一雙眸子卻依舊是精光閃爍。
膽敢算計到她這裏來,那她自然是不會客氣的。
“盈兒,起來。”張氏見顏卿盈還跪著,知道自己剛剛的話重了,定是嚇到她了,便緩了聲音道。
“娘,盈兒,盈兒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的,如今,如今可怎麽才好,若是這樁事情被聖上知道了,女兒會不會被處死?”顏卿盈越想越害怕,跪著挪到張氏身邊,“娘,您可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張氏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中到底還是不忍。
無論如何,她就這麽一雙兒女,又怎麽能不心疼他們。
千般不好,萬般不喜,那也是她的兒女,旁饒縱使再好,與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張氏想著,拿出帕子,幫她拭著眼淚,“好了,不哭了,不會有事的,你外祖父一定能想到法子的,娘不會讓你有事的,隻要娘活著一,就不會讓你有事。”
“娘……”
顏卿盈憋著的情緒在聽到張氏這句話的時候,徹底宣泄了出來,放肆大哭起來。
“隻是這次事情過了,以後無論大事情,都不許自作主張了,無論何事,都來與娘商量過後,才能行事,明白嗎?”
“是,是,女兒明白了,明白了。”顏卿盈胡亂地抹著眼淚急忙應道。
“好了,快些把眼淚擦擦,去趟蘅蕪苑,把顏卿雅約過來。”張氏看著顏卿盈,出聲道。
“母親是想敲打敲打她?”顏卿盈看向張氏,心中突然安定了許多。
看到張氏恢複那胸有成竹的樣子,她就安心了。
“自然不是,娘今兒個吩咐廚房做了些特色的糕點,有你二姐姐最愛吃的鬆露糕,所以才想著讓她過來一起吃些。”
張氏此刻已經恢複了一臉笑意了,看著顏卿盈,一本正經道。
顏卿盈到底也不笨,立刻擦幹眼淚起身,“母親真是慈愛,還能想著二姐姐喜歡,女兒這就幫您去把二姐姐請來。”
—
蘅蕪苑。
顏卿盈到的時候顏卿雅正坐在院中撫琴。
一身素衣,坐於那磐石之上,琴聲如潺潺溪水,意境格外曠達,與她那一身謫仙般的裝扮呼應,賭是一幅好景。
顏卿盈看著顏卿雅,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故作清高。
再怎麽裝扮自己,她也終究隻是顏承銘的女兒,不得容氏喜歡,母家又沒有權勢,在顏卿盈的眼中,這樣的顏卿雅是翻不起什麽巨濫,是毫無威脅。
“五妹妹,你怎麽來了。”一曲終了,顏卿雅才好似突然發現顏卿盈的到來,立刻站了起來,疾步迎了上來,“妹妹鮮少過來,當真是讓姐姐高興壞了。”
顏卿雅笑得得體,對著顏卿盈甚至還帶著一絲恭順,看得顏卿盈心裏終於舒服了些。
“母親做了些鬆露糕,想著二姐姐最喜食鬆露糕,便舍不得獨食了,特意使了我過來請二姐姐,想著二姐姐能否賞臉去一趟母親的傾雲苑。”
假裝姐妹友愛和樂這一點顏卿盈自然是不輸顏卿雅的,此刻也是滿臉笑容看著顏卿雅,出聲道。
“雅兒多謝姨娘惦記,既是姨娘相邀,雅兒作為晚輩自是卻之不恭了,”顏卿雅著,輕輕伸手握住了顏卿盈的手,“如此,雅兒就叨擾了。”
“二姐姐的哪裏的話,你肯賞臉,我們開心還來不及,既是如此,那二姐姐便與我一陣子過去吧,母親此刻已經在候著了。”
顏卿盈在顏卿雅麵前提起張氏一口一個母親的喊著,毫不避諱,其實就是在暗示顏卿雅張氏可不是尋常的妾室,她是貴妾,若是平妻也未嚐不可,目的就是為了提醒她顏卿雅,張氏不是無根浮萍,她身後是寧德候,若是她顏卿雅不識抬舉,她們自是有辦法讓她後悔的。
“五妹妹請稍後,我去換身得體的衣服,這就隨你去,”顏卿雅也不傻,自是聽得出那弦外之音,但是麵上卻並不顯露分毫,依舊恬淡地笑著,“蘭澈,給五妹妹看茶,挽月,過來幫我更衣。”
“是。”兩個丫鬟自是應聲。
顏卿雅跨步進入內間,挽月便也急急地跟了上去,輕聲道,“二姑娘,這五姑娘意有所指,您此刻可會有危險,要不要通知二夫人?”
前因後果挽月都知曉得清楚,難免擔心張氏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不用,她不敢貿然動我,等會我帶著蘭澈過去,你留下,若是當真出事,你就把這些事情去告訴母親,”顏卿雅著,臉上卻是一臉的無所謂,“不過我想她也不敢,橫豎不過是想喚我過去敲打一下,想唬住我罷了,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