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死未卜
掛完莫薇的電話后，程芷依的內心深處忽然泛起一陣強烈的恐懼和深深的擔憂——若是許少焉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她該怎麼辦？
不！許少焉絕對不會有事的！這一切，一定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惡作劇。待她真的心急如焚地去尋他的時候，他會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親昵地撫著她的額頭，溫柔地說道：「我的小傻瓜，你被我騙了！」
嗯，一定是這樣！許少焉絕對不會有事！絕對不會！
雖已極力安慰自己，然而，她的雙手還是忍不住微微地顫抖，費了好大的勁才撥通了許少焉的電話——
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女人冰冷的聲音：「喂——」
「你是？」程芷依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潔！」難怪，語氣那麼冰冷！
「少焉呢？」為什麼會是白潔接的電話？
程芷依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不敢再往下胡思亂想，然而，電話那頭的白潔卻願意向她據實以告——
「他在急救室……」。
急、急救室？這麼說，莫薇說的都是真的嘍？許少焉真的……出車禍了？無論如何，白潔是不會騙她的！許少焉真的出車禍了……
「他……怎麼樣了？」程芷依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潔白的貝齒緊咬著冰冷的下唇，膽戰心驚地等待著白潔的答案。
那一刻，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彷彿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一般；那一刻，她才猛然意識到，她有多麼愛許少焉，有多麼害怕失去他！
那個愛她如痴如狂的男人，那個笑容溫煦、眉眼精緻的男人，那個死纏爛打、幽默可愛的那人，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願意守護她一輩子的男人！她，絕對不能失去他！
「不知道——還在搶救。」白潔冷冷地說道，然後，「咔嚓」一聲，乾脆利落地掛斷了程芷依的電話。一片「嘟——嘟——嘟——」的忙音，彷彿從地獄深處傳來，讓程芷依忍不住微微地顫慄。
她緊緊地握著手機，像掉進了千年寒冰的冷窟中一般，手腳僵硬，全身冰冷，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便是——許少焉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
半夜時分的醫院安靜得彷彿荒無一人的曠野，冷風從走廊的盡頭灌進來，彷彿要將程芷依眼眶中僅存的那一絲溫熱吹走，眼淚掛在臉龐上，亦是冰冷的。
如今，不還是秋天嗎？為何她卻覺得冷如冬季？
走廊盡頭就是急救室，遠遠的，程芷依已經看到了許多人，他們心急如焚地在急救室外等候——許少焉的媽媽坐在白色的長椅上低聲抽泣，白潔站在她身邊，輕撫著她微微發抖的肩，似乎正在安慰她；許銘心坐在她們對面的椅子上，悶聲不響地抽著煙；郭錚錚在急救室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而許琛和莫薇亦在長椅上靜靜地坐著。
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也許，他們是許少焉的親戚？
看到程芷依，白潔的目光冷冷地從她臉上掠過，彷彿她是個透明人一般，張玫卻情緒激動地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地指著程芷依破口大罵：「你來幹什麼？還不給我滾！」
若是往時，自尊心那麼強的程芷依，怎麼可能忍受這般憤怒的指責？然而此時，她的心中沒有一絲絲委屈，只有難過，只有擔憂，只有勇氣。
她流著淚，沒有絲毫畏怯地一步一步踱到張玫面前，哀哀欲絕地問道：「少焉……怎麼樣了？」
「用不著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都是你把少焉害成這樣的！」因為憤怒，張玫的眼神無比恐怖，彷彿一頭徹底失去了理智的母夜叉，她聲嘶力竭地朝程芷依吼道，「要是少焉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讓你陪葬！」
要不是因為這個程芷依，她的寶貝兒子怎麼會三番四次地和她吵架？怎麼會為情所困，傷心欲絕地跑去喝酒？如果不喝酒，他又怎麼會酒駕，然後出車禍……
她十月懷胎，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她捧在手中，如至寶一般疼大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啊！如今，她的心肝寶貝正躺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
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女人所賜，你說，她這做母親的怎能不哀傷、不怨恨？
「少焉……一定會沒事的！」程芷依哽咽著安慰張玫，也安慰自己，「他絕對不會有事！」
「你給我滾！這裡不歡迎你！」張玫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伸出手來指著走廊的那一頭，恨恨地說道，「你滾啊——我不想看到你！」
「夠了！」許銘心忽然發話了。他煩躁地將手中的煙頭扔到地板上，然後，抬起右腳狠狠地踩滅地板上的煙頭，厲聲喝道，「這裡是醫院，醫生正在裡面給你兒子做手術呢！你給我安靜點！」
也許是怕影響到醫生給她的寶貝兒子做手術，張玫立馬乖乖地噤了聲，坐在長椅上低聲地抽泣。
旁邊，白潔冰冷的眼神像利箭一般，萬箭齊發地朝程芷依射過來，似乎程芷依是覬覦她的國土、入侵她的家園的敵寇，簡直恨不得將她萬箭穿心，驅逐出境。
莫薇亦看到了白潔眼中的不善，用眼神狠狠地回擊了她的恨意，然後，趕緊走到程芷依身邊，輕攬著她瘦弱的肩膀，將她帶到自己身邊坐下，低聲安慰她道：「放心吧，沒事的——沒事的——」
然而，真的會沒事嗎？那一刻，程芷依心中也忐忑起來了。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方才所做的夢——
她和媽媽去醫院照顧病重的外婆，午夜歸家時，她一個人靜靜地走在馬路邊。忽然，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打破了夜的寧靜，前方十字路口發生了一場車禍，於是，她慌慌張張地跑去看……
然後，她看到了什麼？正在這生死攸關的當頭，她的夢卻戛然而止了。接下來，是福還是禍，她無從得知！
如今想來，那個夢那麼真實、那麼真實，彷彿真的發生過一般……夢耶？非夢耶？連程芷依自己都不敢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