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逸事（11）
李馥指尖泛白的掐著手中的折子，勉強的笑笑:“這還真是個不怎麽讓人喜歡的優點。”
慧心坐在那裏，眉目疏淡:“作為一個合格的看客，自然是要將故事的來龍去脈都摸個一清二楚。如此，才能看的盡興。”
“若是這場戲並沒有慧心想的那樣精彩呢？”李馥歎了一口氣，臉上浮起一絲倦意，眸光中笑意淺薄，“慧心你從見識不少人家疾苦，怕是再異彩紛呈的故事，在你看來也隻不過是一個過場，就像生老病死，在你看來也不過一件於己無關的常事。我並不覺得，慧心會對我的故事感興趣。”
“確實。”慧心嫌棄的皺眉撇嘴，看向李馥的雙眸中流光溢彩，“可僧對你的魂感興趣啊！你早點死，我就可以早點勾魂，也好早點回去。之所以對你的事情感興趣，不過是希望你的事情早點結束。免得哪我心情不好一不心勾了你的魂，讓你死而有憾。”
完了，暴露了，方才還是來渡她的，現在又隻為勾她的魂。
不過李馥才懶得和慧心計較，和尚的話裏，哪句真哪句假，她還是清楚的。
出自旁觀者的淡淡的嘲諷和威脅，向來聰明的李馥豈會不懂，因為懂得，所以她隻是苦笑一聲。
“陛下……”一名婢女走了進來，微福著身子似乎要著什麽，然而在看到憑空出現的慧心和尚時驚訝地瞪大眼珠子，不知道該些什麽。
作為李馥侍女的她一直在殿門口守著，有人進去她不會不知道。可是她完全沒有看到有人進殿，那麽這個人是從哪裏來的？
李馥早已收起了先前的閑散和慵懶，目光幽幽地掃過那名驚嚇不已的婢女:“不必驚慌，慧心是朕的國師，切勿失禮。”
慧心和尚盯著李馥，不置可否地挑眉。
“是，奴婢遵命。”婢女臉色泛白點頭，然後又道，“陛下，時候不早了，沈公子方才出宮準備去公主府裏迎娶公主，霍將軍也攜著諸位大臣在崇德殿候著了。”
雖是婢女的語氣很是恭敬，可慧心聽著就是覺得有種不出的諷刺。
李馥微微頷首，婢女見狀識趣地退下。
“這宮裏的婢女們，似乎都不太喜歡你的皇夫。”沈慧心淡淡地開口。
“此話怎講？”李馥怔然，支著腦袋，眉目如畫。
“既然是你的皇夫，那這皇宮裏的婢女們應該稱呼他為皇夫，可是他們都喊他許公子，這莫不是你應允的？”慧心道。
此時色已亮，暖暖的陽光透過雕刻精致的窗欞細碎地灑在李馥嬌媚的臉上，魚肚白和霞光混雜在一起的際看起來格外壯闊，李馥起身走向窗邊，聞言隻是勾唇淺笑，自有一股不出嬌豔動人:“這是晏之的意思，他不喜歡別人這樣稱呼他。”
慧心和尚不動聲色地道，卻不自覺的嘲諷:“那你可真是寵著他。”
李馥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麽，那雙看著窗外的明眸流轉在慧心身上，嘴角漾著笑意:“慧心你是不是嫉妒晏之？。”
慧心掀開眼皮子看她一眼，“你瞞著自己的身份不告訴沈晏之，到底是為了什麽？”
李馥掩唇打了一個哈欠，不回答慧心的問題，拂去眼底的倦意，這才開口:“走吧，你不是想看戲嗎？我帶你去看一出好戲。”
二冉達崇德殿的時候，薑國的官員已然到齊，當然，沒有那位已經命喪西的王大人。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底下嘩啦啦跪了一大片人。
李馥逶迤的裙踞拂過殿門，大紅的禮裙襯著她美豔不可方物，額間一隻紅蝶簡直展翅欲飛。她徑直地穿過大殿，一眼都未瞧瞧那跪著的諸位大臣，麵不改色地走到崇德殿的龍椅上坐下。
慧心和尚一臉玩味地看著大臣們五顏六色的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讀了多少年的經書，慧心仍是無拘無束，不會在意場合問題，於是這聲笑在沉寂的崇德殿裏顯得格外的響亮。
大臣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諸位愛卿都平身吧。”李馥不急不緩地開口。
“多謝陛下。”大臣們恭敬的起身，恭敬地答謝。隻是臉上忿忿不平的表情卻暴露了他們並非誠心。
其實，今日他們根本不必來，畢竟又不是他們的陛下娶皇夫。他們原也從不打算過來，對於墨守成規的燕國官員，特別是那些書香世家，覺得李馥的行為委實丟盡了舉國上下的顏麵，心裏的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又豈會來參加這樣的婚禮?
隻是，皇命難違，這些人再不忿，也不得不來。
她李馥的皇夫娶妻，誰敢不來便抄了誰的家!
所以即便在場的所有人心裏充斥著對李馥的怒罵，臉上卻掛著喜慶的笑意，嘴上的話一個的比一個溜。
“陛下，這位是?”一直沉默地站在首位的霍隱眼底掠過一抹暗色，他突然拱手向李馥問道。眾人趕緊停了下來，看向那位敢在大殿上肆意嗤笑的人。
李馥含笑看著眉頭微擰的霍隱，眸光流轉間熠熠生輝:“這位慧心大師，慧心是朕的國師，日後諸位見到國師，便如同見朕。”
清脆如珠玉落盤的嗓音一出，令得在場眾人臉色狠狠一變。
霍隱微抿著唇，目光深沉難測地盯著麵無表情的沈繡，眼底的探究與懷疑一目了然。
很顯然，這位位極人臣的燕國將軍對眼前的國師大人存了很大的懷疑。
慧心一身白色僧衣淡定地站在李馥身後聽她胡扯，雖然李馥當眾宣布她是燕國國師，可這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可是很顯然，底下的人並不知道真相，隻一個勁兒的盯著她，慧心和尚的臉色頓時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慧心轉了轉眼珠，突然朝著一直打量著她的霍隱咧嘴一笑。
本是唇紅齒白的好模樣，卻偏偏配上了陰森恐怖的笑容，無敦讓人生出涼嗖嗖的感覺。
底下的大臣在慧心凜冽的眼神和陰森的笑容中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趕緊避開眼去。
這位國師看起來不好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