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夢（38）
“薛凜，你欺人太甚！蘇州不是你想拿下就能拿下的!”陳泰起見薛凜臉色，話音調不由拔高幾分，妄圖用言語增加氣勢。
薛凜麵無表情，“陳市長，我隻是在想你陳述一件事實，並沒有征求你的意見。”他發白的唇角輕輕勾起來，不減半分英朗，“好了，我完了，你可以回去了。”語氣清淡，仿佛他言明的隻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陳泰起咬著牙齒，衝動之下欲抓起薛凜的衣領。身旁的副官迅疾上前大力推開陳泰起，“得罪了。”
他氣得整張臉全被染成通紅色，活像一隻猴屁股，“你們.……你們.……”一口氣喘不上來，他瞪著眼睛，差點昏倒。
“副官，送陳市長回去吧。”薛凜平靜吩咐，語氣毫無波瀾。
“是。”
副官拎起陳泰起向外走。
“出來吧，不是叫你不要留在這裏嗎？”薛凜揉著眉心，作無可奈何狀。
“我……我怕那老匹夫，欺負你嘛。”蘇暖灰溜溜地從後門出來，食指在胸前互對，“再了，不也沒什麽事兒，我還以為是機密呢……”
“確實不是要緊事，我隻是不想讓你的世界太複雜了。”
蘇暖蹲在薛凜的床邊，垂著腦袋，看樣子有些委屈。薛凜揉揉她的頭發，寵溺道：“乖，以後要聽話呀。”
“好的吧。”蘇暖點點頭。
她伸出的手，揪揪他的衣袖，眉目間有羞怯意。
“怎麽了？”薛凜問道。
蘇暖抬起頭，一雙眼黑白分明，“明就六月九日了，可你受傷了……”欲言又止。
“暖暖，這點傷，不足掛齒。”薛凜揉著她頭發絲兒的手頓了頓，“婚禮，如期舉校”
“好。”蘇暖抬起頭，笑了笑。
真好，嫁給薛凜是不是就意味著攻略對象任務進度滿了一百呢？
想到這裏，蘇暖突然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她發怔地看著薛凜，注意到蘇暖的失神，薛凜用手指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看什麽？”
“沒什麽，看你好看呢！”蘇暖揚起一抹笑容道。
然而心下卻一陣酸澀，這究竟是什麽感覺呢？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他了嗎？
我好像.……真的有些喜歡他了呢。
“好啦，傻姑娘，你什麽都不用擔心，你隻需要乖乖呆在蘇府然後等著我來娶你就好了。”薛凜以為蘇暖是為了婚禮準備而心慌，安慰道，“新式婚紗我已經請師傅給你做好了，很漂亮，不過我不喜歡你穿給別人看。”
“啊？為什麽呀？”蘇暖傻傻問道。
“因為.……能看見你穿那套婚紗的人隻有我！”純潔無暇的蘇暖，隻他一人可見，他真想藏起她所有的美好。
“可是，可是……我明穿什麽呢？”完，蘇暖嘟嘴。她好想穿婚紗的好嘛，婚紗多好看呀。
她翹起腦袋，睜著水潤潤的眼睛，這模樣真是讓人又愛又憐。
薛凜掐掐蘇暖的鼻子：“還有一套中式嫁衣，明就穿嫁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櫻
蘇暖慫了，“好的吧。”
“還有，梨花釀記得挖出來。”薛凜囑咐道。
“咦？你那時候，留它到合適的時候喝，原來是想留到婚禮的時候喝呀？”蘇暖臉上堆滿了聰明的表情。
“嗯，沒錯。”門外候了許久的副官受不住兩饒甜言蜜語，趕緊站遠了些，隻有在蘇暖麵前，薛大人話才總是溫溫和和的。
蹲了半晌，蘇暖腿腳發麻，沒站穩下巴磕向了薛凜，薛凜倒也不避，摟著她上床，在蘇暖錯愕驚訝地目光中俯身。
蘇暖眼疾手快雙手捂嘴，用戒備的目光警惕薛凜，“你你你，別過來，你簡直……太囂張了。”
每次都是你主動，我很沒麵子的。
“那怎麽樣你才覺得不囂張？”薛凜想了想，思慮道。
“你……你不準動，讓……”蘇暖羞紅了臉，不知如何下去。
“讓什麽？”薛凜興味盎然。
“讓我來呀。”蘇暖鼓腮完，然後吧唧一口親在了薛凜的左臉。親完後，她哐當跳下床，離薛凜遠遠地。
“可是，暖暖，你這樣太敷衍了，和我平時不大一樣。”薛凜滿眼星辰，眸色深黑像旋渦將蘇暖卷入，“暖暖，過來，我教你。”
“我不，我才不呢，我會喘不過氣兒來的！”蘇暖又退後幾步，直到後背抵住雕花木門。
薛凜無可奈何，又扶了扶眉頭，真是意猶未盡啊！
“薛凜，我，我想回府了，早點回去，我得和府裏的王大娘道個別，這些年，她對我多有照顧.……”蘇暖道。
“好。”也許是因為蘇暖的唯一一次主動，薛凜格外好話。
“明接你到新家。”薛凜一口答應，補充了句，“讓副官送你。”
“好。”蘇暖點頭。
蘇暖在副官的護送下回了府。
她第一時間去找王大娘，不知為何心中總是惴惴不安，四處尋不見人。
蘇暖就問了大夫人給她的丫鬟月桂，問她王大娘怎麽了。
月桂支支吾吾，轟然跪在了她麵前：“姐，奴婢.……奴婢對不住你，奴婢不是故意交代是王大娘放你走的，大夫人她，她握我一家子的性命，我沒辦法不聽她的，我沒辦法不去監視姐的一舉一動。”月桂滿臉淚水。
蘇暖卻沒了聽下去的興趣，蒼白著臉，“我隻問你，王大娘在哪裏？”一字一頓。
“死，死了。昨夜裏，老爺盛怒派人追打王大娘，王大娘眼神不好，逃跑途中跌進了湖裏，那時候沒人敢救她，今兒早上就被草席卷起來扔到了城外的河裏。”月桂跪在地上，瑟縮著頭，身子不住發抖，“我沒想過害死她，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蘇暖身子一抖，牙關磕在了一起，“我明白，錯的不是你。”她愴然轉身，步履發顫。
六歲那年，王大娘抱著她，為她驅寒。她高燒不止，也是王大娘晝夜不停的照顧才撿回了一條命。
六歲到九歲，整整三年，日日夜夜的關懷，刻進了她的骨子裏。
十八歲時，王大娘卻因她而死。
“錯的是我。”
“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