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夢(21)
“有話咱們好好,別動手。”張守放緩語氣,一隻手輕輕推著抵在自己背後的槍,試圖讓薛凜鬆懈下來。
薛凜目光一凝,掐住張守的脖頸,握緊。張守頓時呼不過氣兒來,雙手撲打薛凜,“你也想和你的女人一樣嗎?”薛凜威脅道。
張守臉色煞白,瞟了一眼門口,妾室癱在地上,被子彈洞穿的傷口尚淌著鮮血,張守抖了抖,大氣不敢吭一聲。
“讓賊匪們滾遠點!”薛凜拿槍戳著張守的脊梁骨,一雙冷靜的眼睛盯著門外。
“好好。”張守被嚇得脊梁骨都軟了,人前裝得有模有樣,卻在薛凜看不見的角落向門外一眾匪徒拋去了一個“快跑”的眼神,“還不滾開。”
匪徒們聞言,轉身就跑,薛凜意識到不對,這才聞到張守房裏濃濃的火藥味兒,他趕緊收槍,大吼一聲:“跑!”
“什麽是對的什麽又是錯的?”大勢已去,張守閉了眼,心如死灰。
決不能讓薛凜活著離開,他用力拽著薛凜,阻止薛凜。薛凜踢開張守,掙脫不開,他一槍打在張守的胸口,張守胸口濺出殷紅的鮮血,噴在薛凜臉上,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屈膝倒地,卻還是記得用盡力氣拖著薛凜不讓他出去。
火花噗呲聲響起,刻不容緩,薛凜又是一槍,張守再也撐不住了,力氣抽絲般卸下,頹然閉了眼。薛凜即刻轉身跑出去,在踏出門口的一刹那,彈藥爆炸巨大的衝擊力使得他飛身躍起然後重重摔落。原來,張守在薛凜槍殺那妾室時,便觸動了引爆彈藥的開關。
好一個張二,裝傻充楞!
薛凜抹去喉間嘔出的鮮血,俊秀的臉上沾滿血跡泥土。
然而,長白山賊匪真的都是些奸淫劫掠的惡徒嗎?
如果是,為什麽會容忍百姓們在長白山定居?
為什麽遷移時,所有人都格外抗拒?
為什麽張守會質問他,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如果薛凜錯了呢?
薛凜爬起來,想起他偶爾聽到的話語,那一日,一名居於長白山的孤寡婦人滿眼淚水祈求著勸搬離的士兵們,“我不想走,這裏很好,他們不是壞人,他們是好人啊!”
如果張守一直守護著長白山上的老百姓呢?
如果他並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人呢?
他刻意忽視了。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內心有如重錘撞擊,也許他不該斬盡殺絕,但是亂世之中,誰又能獨善其身?
薛凜亂起來的心霎時間平靜,他拍掉軍裝上的塵土,向外走,步履異常堅定。
剿匪所帶的士兵們人數充足,遠超於匪徒的數量,不過須臾,匪徒們都被趕到一起,一個都沒能跑掉。
“這些人怎麽辦?”巴圖從人群中走出來,憨厚的臉上帶著淳樸的笑意,無法想象不久前他還手刃了數十個不從命令的劫匪。
薛凜擦掉槍上張二的鮮血,讓它顯現原本鋥亮的麵目,“除婦孺外,全部活埋!”依照孟統帥的意思,這些人無論善良與否,全部都不能留。
他們嚴重威脅到孟統帥勢力的擴張,倘若不能全力鎮壓,孟義就永遠有一個心腹大患。
“數百人全部活埋?”不可置信,驚訝錯愕。
“我,全部活埋!”薛凜重複了一遍,淡定走過巴圖身邊輕輕拍了下他的肩頭。漫不經心的眼神掃過每一個跟隨來剿紡士兵,“違令者,即刻槍斃!”
不能活著,就算活著又能怎樣?沒有人容得下這群賊匪,去到哪裏都是喪門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