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閑事少管
梅峰要動手了，夏侯然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點兒慌，覺得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上，只要任何人輕輕推他一把，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忍氣吞聲，為什麼還是這樣的下場？ 「太子殿下……」梅峰邪魅道，話說到一半就改口，「哦，不對，你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我應該稱呼你為被廢掉的太子才對。」 「你……」夏侯然知道危機當前，即便再氣也忍著，知道自己打不過梅峰，只好向皇后求助，「母后……」 皇后早已心力交瘁，幾乎快要崩潰了，清楚的知道大勢已去，雖然很想救自己的兒子，但是她卻救不了，只能無奈地低下頭，閉上眼睛，等待殘酷的懲罰到來。 她真的很甘心。 可事到如今，她就算不甘心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憑著區區幾十個人斗贏夏侯淵嗎？ 也許很多人認為她現在應該跪下來求皇上原諒，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皇上的心有多狠？ 夏侯然看到皇后沒有理會他，更是著急，慌張地問：「母后，他要殺我，你難道不救我嗎？」 「哎……」皇后重重嘆了一聲氣，沉重地反問：「你說我應該怎麼救你？」 「他不是還欠著你一件事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死你活？」 「我……」夏侯然心裡的確有過這樣的想法，可又不好意思承認，只是難為情地低下頭，不知說什麼好。 他知道身為人子該孝義，可是如果命都沒有了，還怎麼孝義？ 皇后看出了夏侯然的心思，雖然也想過自己死，讓兒子活，可還是對這樣的兒子感到失望，忍住心裡的痛，做好必死的準備，面如死灰地看向梅峰，說道：「梅峰，這最後一件事，就是不准你動我的兒子。」 不准你動我的兒子——聽到這句話，夏侯然如釋負重，心裡頗為高興，但沒敢表現出來，還略微表現出一絲不忍，「母后……」 如果可以選擇，他當然不喜歡母后死，可現在沒得選擇啊！ 「不必介懷，母后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往後不管做什麼，都得靠你自己一個人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保護好弟弟、妹妹，可是……」皇后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一臉的憂愁。 大兒子都自身難保了，還能保護弟弟、妹妹嗎？ 「母后，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夏侯然不管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都許下承諾，心裡矛盾極了，他不想死，可也不想看到母親死，但偏偏他無力扭轉乾坤。 「嗯，母后相信你。」皇后伸出手，疼惜觸摸著夏侯然的臉，很是不舍，即便心寒，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世上有哪個母親不疼愛孩子呢？ 「母后，我……對不起。不過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根頭髮。」 「然兒，面對現實吧，不要再做困獸之鬥了，母後會想盡一切辦法抱住你的命。」 「可是……」 「好了，母后已經決定，你什麼都別再說，總比大家一起死在這裡要好吧。」皇后強顏歡笑，不想再聽一些傷感的話，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再受傷害，所以決定一個人承擔一切，打斷夏侯然的話之後就以命令的口吻對梅峰說：「梅峰，這最後一件事就是你必須得保護好我的兒子，讓他安然離開皇宮。」 「皇后，你又糊塗了吧，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選擇要我放棄即墨無軒花錢買你的性命那單買賣，還有一個就是選擇要我放棄即墨無軒花錢買你兒子性命的那單買賣，兩選一，如果你選兒子，那麼我就拿你的人頭去向即墨無軒要求，反之，我就拿你兒子的人頭去向即墨無軒要錢。」梅峰把事情說得清楚一點，不再想重複了。 說句實在話，他現在還真不太想和即墨無軒做這筆買賣了，畢竟皇后曾經對他父親有恩，雖然他得為皇后做十件事，但這份恩情還擺在那，想想總是不大好。 等等，他是個殺手，殺手不應該有感情才對，再說了，十件事報答恩情，那是皇后提出來的，只要他做完十件事，就算殺了她，也不算忘恩負義吧？ 梅峰也想越覺得矛盾，很是後悔剛才接下這單買賣。剛才他只是一時意氣用事，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皇后早就料到梅峰會這樣說，剛才只是幻想著梅峰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多幫她一點，只可惜她終究還是妄想，殺手就是殺手，是沒有感情的。 「梅峰，我要你放棄買我兒子性命那單買賣。」 「行，你兒子我就不殺了，至於你……」梅峰很爽快就答應下來了，但卻不怎麼想殺皇后。 「至於我怎麼樣？」 「至於你的命，我也不要了。」 「為什麼？難道你心軟了，不想殺我？」 「不是我心軟了，而且因為你是個將死之人，我不屑殺一個將死的人，尤其是女人。皇后，從此我們兩清了，後會無期。」梅峰最終還是沒有對皇後下手，縱身一躍，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梅峰離開了，原本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但皇后卻開心不起來，因為她這才想起還有個夏侯淵。 從梅峰手下救了兒子的性命又怎麼樣，她能從夏侯淵手底下再救嗎？ 最終他們母子兩的結果還是一個。 皇后看清了事實，突然放聲狂笑，「哈哈……哈哈……」 「母后，你怎麼了，母后……」夏侯然很是焦急，走到皇後面前，想問個明白，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問，手中的斷劍突然被人給搶走了。 「給我……」皇后搶走斷劍，瘋狂地沖向夏侯淵，想將他刺死。 夏侯淵沒有拔劍，只是做好準備閃避，然而皇上卻搶了一個侍衛的刀，直接往皇后的腹部刺過去，刺穿了。 「啊……」皇后痛叫一聲，站著不動，手裡的斷劍掉落在地，沒一會，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從被刀子刺穿腹部到倒地，她都在看著皇上，皇上的冷血和絕情，她看得是清清楚楚。 「母后……」夏侯然看到自己的母親被父親所殺，深受打擊，大喊一聲，衝過去，扶著皇后，悲痛哭泣，「母后，你不會有事的，母后……」 「這樣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皇后並沒有因為死亡而感到恐懼，倒是微笑面對。 這一生她活得太累、太痛苦，早點解脫也好。 「母后，你不會死的，你不會的。」 「然兒，對不起，母后還是不能幫你坐上皇位。」 「我不要皇位，我只要母后。母后，換過來好不好，我死，你活。」夏侯然痛恨自己剛才為什麼那麼怕死，本來應該死的是他。 「傻瓜，母后怎麼捨得你死？記住，好好照顧自己，遠離這個皇宮，不要想著報仇的事，母后不希望你報仇，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倖幸福福地過一輩子。」 「母后……」 皇后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眼看著已經快要撐不住，她使出所有的力道，哀求道：「皇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您饒我們然兒吧，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 「他剛才想殺朕的時候，可有想過朕是他的親生父親？」皇上將手中帶血的刀子丟掉，對於殺了皇后這件事，他沒感到任何愧疚，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為什麼不是理所當然？枕邊人又如何，親子又如何？還不是跟別人一樣，想要他的命？ 既然他們不仁，他為什麼不能不義？ 「那臣妾懇求皇上，饒他一命，可行？」 「你有什麼資格跟朕求情？」 「皇……上……」皇后努力挺住這最口一口氣，想著能求情成功，但這口氣沒了，皇上依然還沒答應她的求情。 「母后，母后，母后……」夏侯然用力搖晃著懷裡的人，大聲叫喊，可是不管他怎麼叫，懷裡的人都沒有任何反應，傷心悲痛之下，仰天大吼，「啊……母后……」 這就是痛苦的感覺嗎？ 原來他以前所遭遇的那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痛苦。 千蝶舞還沒走多遠，隱約聽到後門傳來夏侯然的大喊聲，於是喊住即墨無軒，「無軒，等等，好像發生什麼事了。」 即墨無軒不停，繼續望往前走，邊走邊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與我們無關。」 「聽這聲音，好像很痛苦。」 「說了，這跟我們無關，你不是累了嗎？累了就乖乖閉上眼睛睡覺，閑事少管。」即墨無軒拿出當家的威嚴，不讓千蝶舞再任性行事。 千蝶舞沒辦法，只好乖乖聽話，「哦。」 皇家的事太過複雜、太過血腥，他們還是少攙和的好，不然麻煩又會來了。 「無軒，我們離開京都城，好不好？」 「你不是說捨不得放棄這個墨城堡嗎？」 「有舍才有得啊！天子腳下的是是非非太多，離開了也好，你認為呢？」 「只要你喜歡，重新建一個墨城堡都行。」事實上，他也正有此意。 依他的推斷，過不了多久夏侯淵就要繼位了，到時候他就是國君，萬一這個國君還想打蝶舞的主意，那可不好。 所以，離開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