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褲子軼事
許家村的六月,清風吹拂著田地間的作物,莊稼中傳來了動人的颯颯聲,豐滿的穗子,昭示著一年的好光景。
族長坐在許富貴家前廳,沉默著喝茶。良久後開口道:“大亮在懷安府立住了跟腳,你們一家合該到懷安府享福才是,我這個當族長的如果強留,反倒顯得不盡人意了些。隻是這製藥廠,希望還能留到許家村的好。村戶人家沒有別的能耐,有個活人的好手段,定然不會辜負了主家”
許富貴昨夜裏喝了一夜的酒,便是與族長商議這事兒的。許富貴反反複複的隻是一切交給許孔氏定奪,但許春秋知道,能做這個主的其實是許長生。
許春秋也喝了一夜的酒,當午起來,他看了一當午的許家村,又聽了許久的麥浪聲,最終他來到許富貴的家中,當著許長生的麵,出了主家二字。
今時不同往日,隻盼許長生能念昔日自己的知遇之情,對許家村稍微幫襯幫襯
這麽短的時間,許家村因為孔亮藥房的變化,村民們是有目共睹的。不藥房的工錢豐厚,單是馬六從懷安府運來的日用,就足夠許春秋從睡夢中樂醒的了,從精鹽到布匹,甚至還有茶葉!這些東西,對許家村而言是奢侈品,但如今隻是許長生隨手送人的伴手禮物。
今來到許富貴家,也是希望許長生能給同鄉百姓們一條活人的路子,畢竟這藥房生意,舉國也就許長生一家,別無分號。
“族長的是哪裏話,長生近日正要找族長商議呢。眼看著賣藥生意做的好,我也希望給家鄉一點實惠不是。不過許家村距懷安府畢竟二十裏路,還有十裏山路要走,這來往之中,就有了諸多的困難。以往藥房便總是賣斷貨,如今眼看就要賣向外府了,光靠騾車實在無法滿足藥房對丸藥的需求。”
許春秋沉默著不話,杯中茶水很香,即便他這個當族長的,現如今也沒有用來待客的茶葉吃。今日裏到了許富貴家,一杯香茶奉上,倒生生的將鄉親的情誼隔遠了些。
許長生又道:“其實今日裏帶著爹娘到懷安府,還有另外一層考慮。”
許長生知道,如今許春秋到此,可不單單代表了他一個人,這裏麵定然是有其他鄉親們人授意了的,不然許春秋不會這般的欲言又止。
“確實不是很方便,以後不用馬六送了,婦人們將藥練成丸藥後,我們男人家負責運送就好,耽誤不了多少工夫的。”
許長生搖搖頭道:“還是太慢了些”
著,許長生站起身朝門外的光亮處走了兩步,而後道:“我準備在許家村建廠,地點就在這裏。”
許長生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這也是為什麽我們舉家搬離許家村的原因,想讓許家村富裕起來,懷安府中也須有人幫襯”
許春秋一聽來了精神,他許大亮還算沒忘了本,這就好,這就好
許長生又道:“建廠不可無錢倒不是我不想出錢,隻是到時廠子建成了,沒了諸位鄉親的好處,長生心裏有愧。二來嘛,將來若隻讓鄉親們吃一月份例,長生心中也過意不去,免不了被叔叔嬸嬸們嘀咕著是我盤剝了他們。不如諸位都拿出銀錢來,一起建廠,這樣按照入股的比例,將來按年分錢。”
這些都是許長生早就想好的,前世的經驗告訴許長生,一旦觸及了大眾的利益,那麽一個利益集體就會迅速的將那個犯眾怒的人踢出利益圈子,即便那人昔日裏做出了多大的貢獻。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融入到群體中去。
不然,很容易被踢出這個群體!
而踢出圈子的方式嘛,有很多,比如被自己創建的公司開除。
當然還有更加酷烈的手段,比如雇傭殺手,將其抹除在人世間!
許家村將會是將來許氏的根本所在,想要許氏能夠立住腳跟,許家村這個大後方一定要穩。
不但要穩,許家村的聲音還要一致。所以即便許春秋如今多麽的講究情誼,但該攻略的,許長生也不會手軟。
“當然,我出最大的那部分,將來廠子的生產建設一應事物,也要由我全權負責。族長可否認同?”
許春秋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可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許長生這些條條框框的做些什麽,最後隻得咬了咬牙:“我許家村的後輩,自然沒有個不信任的。就按你的做!”
許春秋走了,紅姬將茶水撤下去,換上了一壺熱水,先給許富貴倒了,許富貴見這丫頭便點點頭,笑了笑。
又給許孔氏倒了一杯水,最後給許長生倒水,之後就站定在了許長生的身後。
許富貴喝了口水,對許長生道:“大長生,昨夜裏族長叫我去,他的是想讓我們把藥廠交到他的手裏,我隻囫圇著吃了酒,卻是什麽都沒有,雖在許家村住了這麽多年,對這裏也有了感情,但這畢竟是你的生意不是,不能隨意給了別人去!你也不要礙於情麵的就答應了他們,大不了我們去懷安府居住,不再與他們往來了。”
許長生笑著道:“爹爹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的”
次日,族長許春秋帶著一袋兒錢幣便到了許富貴兒家,許長生點了一番,一共兩枚金幣五十枚銀幣數百枚銅幣。
許長生沒有多什麽,便又將錢幣放到了許春秋手裏。隻了句“知道了。”便帶著爹娘離開了許家村
許孔氏坐在許長生特意雇來了轎子上,對騾車上的許長生道:“長生,你就這樣走了,是不是有些不近情誼。”
“娘親,老師過,義不掌財、慈不掌兵,如今不過分聽從他們的話語,便是給自己立下威信。也隻有這樣,許氏才能始終掌握在我們的手中,而不至於分崩離析的破落了”
紅姬與許孔氏一處在轎子裏,看了看騾車上坐著的髒兮兮的許長生。
那人兒是何等的耀眼啊!他那份自信,紅姬怎麽看都看不厭倦!
其實,按照許長生的判斷,建廠至少需要五年的功夫!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一夜之間他成為了青牛道門的弟子,身邊還跟著薑珊這樣的金丹高手,更有穆輕弦這樣通曉時事的家夥在。
許氏興旺,指日可期!
他不需要再巴結沈獨這樣的政務司主官!有什麽事兒,找到懷安府城主,效率不是要快上許多?
他也不需要擔心那布防司的高飛給自己使絆子,與他許長生結怨,高飛最好偃旗息鼓,好好做人
…
懷安府,政務司主官的座位上,李從文端坐著。
那原本屬於沈獨的座位,如今沈獨也隻有看著的份兒,恭恭敬敬地垂著手,站在一旁。
李從文道:“你可知,那許長生是青牛道門的人?”
“屬下知道”
“那為何還要誆騙於他!你是欺他年少啊,還是覺得他身後無人!?”李從文暴跳如雷地道:“你是真不想要自己的腦袋了呀!”
“屬下知罪,還請城主大人幫的從中斡旋一二,饒的一命!”
沈獨在顫抖,李從文咬著牙齒地道:“哈哈!你倒是高看李某人了,我李某人隻是個的心動期修士,哪敢幫你斡旋!”
沈獨那肥胖的臉上,如今都是汗水,那日與許長生將藥品販到外府,實際上是誆騙他的,那批人參養榮丸都被沈獨偷偷地賣給了府中幾位有錢姐,當然還有他與高飛出資的鳳來樓
李從文見那肥胖的家夥就來氣,甩甩衣袖,揚長而去。
沈獨將身軀挨在了政務司的主位之上,他已經許久未見許長生了。那批半價的人參養榮丸也都分銷光。
想到這裏,再想想當日花樓來的兩位惡客。據如今其中的一方勢力便在許長生的身邊!
沈獨的腿抖的不行!拿著水杯的手也直晃。將肥胖的臉就著水杯,也算喝到了。。
但看胯下那潮濕的一團水漬,沈獨將杯中水便都灑到了他的綢布褲子上。
衝著門外顫抖地叫了一聲:“來人啊,給我換條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