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木匠家的兒子醒了,他妻子將兒子抱在身前。劉木匠回家了,回到那片廢墟中,看能否找到些許銀錢。
孔亮藥房一時間空曠了許多,隻剩下幾位受傷的青衫人還有那無家可歸的妾,布防司的府門她還進不去。
紅姬前來隻幫襯一番,在的店鋪中瞎忙,讓一眾人對這青樓的歌姬也算高看了幾分,本圍著青衫人打轉的二如今站在許長生身後聽用。
歌舞坊外又恢複了原先的熱鬧,人們得知事情的原委後,都有心的看著孔亮藥房的動態,街坊們都覺得這回許長生算是賺錢賺大發了,沒人知道現在為止他許長生還沒見到一個銅板。
慈心堂送來了大量的清水,許長生擦了擦身子,換上一身新買的布衣,整個人也算整潔了一些。如今便在草紙上驗算,這一次自己虧了多少錢。
虧了就虧了罷!虧了銀財,還賺了名聲不是?以往民眾不知,如今知道了藥草也是能夠救人的,對許長生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端起碗,喝了一口熱水,許長生才算舒展了心神。
隻聽坊市之外叫賣聲又一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十幾位穿著一樣衣服的青年男子將一位胖美人圍在中心,青衫人見那群人來勢洶洶,便分散到了孔亮藥房的四周,還有幾位站近了櫃台,有意地將許長生保護了起來。
許長生不明所以,隻是看著。
來人徑自走向那妾,胖美人勾勾手指,妾的女兒便離開了她的懷抱,一行人惡行惡相的來惡行惡相的走,胖美人走之前隻冷冷地了一句:“再怎麽也是我的女兒,你養不好,就不要再養了!”
妾猶自在那哭,她閨女也在哭,在她聽不到的地方。
來人便是那布防司的正妻,今次前來,是來羞辱那妾的。
閨女是妾生的,但母親不是她,大戶人家的規矩便是如此。高飛對她恩愛有加,平日裏她可以對仆役們頤指氣使,但她歸根結底都隻是個妾,身份比之奴役高不了多少。麵對他的正妻,便隻有吞聲的份兒。
真可謂,惡人自有惡人磨!
熱鬧看了沒一會兒,布防司中的官差來了一個,領著妾黯然離開了孔亮藥房,不在話下。
因方才青衫人存意保護著店,許長生便對這群人產生了幾分好感,因道:“多謝各位義士了,各位助困撫危的多有冒險之處,若是有個不謹慎的時候,便來我家藥房,自然給各位義士便宜些,想必旁人也不會多什麽。”
“嘿嘿,那就要多謝公子厚愛了,少不得要給公子揚名!”為首的大哥道。
成藥已經用盡了,許長生見四下無人,便向那為首的青衫無賴招招手,將手中包好的蘆薈交與那人,附耳道:“這東西塗抹在燒傷處還是有些作用的。隻是事關藥房秘辛,可不要張揚的好。這東西城郊很多,可不要自己去取若不夠隻管找我,言出我口,入於你耳便莫再提起!”
那青衫大哥嘿然一笑道:“自然自然,待我回去研磨了再發給弟兄們,不會擾了公子生意。”
青衫人在為首大哥的招呼下,紛紛離開了店,走之前還不忘衝著紅姬打了幾聲呼哨,無賴子的脾性到底難改
“紅姬,怎還不走呢?”
紅姬忙著將地上的狼藉灑掃著,二給紅姬幫襯下手。聽許長生問話,二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孔亮藥房還捎上了門,獨自回慈心堂了。
“你還真有本事!”紅姬歪著脖子,眼神真摯又迷人,滿含深意地看著許長生。
許長生見了紅姬的模樣沒得臉上一陣發燙,惹得紅姬笑容更嬌豔了。
許長生支支吾吾地隻著:“也沒什麽”
搔了搔頭上青絲,紅姬:“不如,娶了我罷?”
許長生的臉麵紅成了煮熟的螃蟹,他怎麽也不明白今日裏紅姬是的哪一出。
這一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已然夠勞心了,如今被這紅姬一問,隻覺心髒跳的生猛異常!
“我我才五歲。”
“五歲怎麽,富貴人家的公子五歲的大多也娶親了。娶我過門,也好服侍了你過個穩當日子。奴家身份低微也不要正妻的名聲,就把我從花樓救贖出來當你妾,也算一樁善事我本是賣歌的,身子不曾”
許長生亂了方寸,因急忙打斷道:“我隻當你是我親親的姐姐,沒有那份兒不該有的心思,你若想離開花樓,等弟弟手頭寬裕些便將你贖出來我你誒呀呀!”
紅姬聽了,臉麵上也透了一縷紅霞,笑的更加不羈:“你道是哪份兒心思?”
不再挑逗這娃娃了,歎息一聲,將手撫過了青絲,那枚金簪子便落了下來。
放到櫃台上道:“好弟弟,吉祥坊這次火災,把你這點家底都搬空了,都是些失了家的落魄鬼,你那些草藥怕算是做了善事了,這簪子先還你,等緩過來了,再給姐打一個便是。”
不忍看許長生那窘迫樣兒,這大人到底也隻有五歲,紅姬轉身扭著腰肢款款地走了。
紅姬覺得許長生是麵皮薄知了羞,她不知道,許長生隻是起了色心
前世的家教雖嚴厲,但戀愛許長生並非沒有談過,在這思想單純的世界上想要追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兒,他許長生至少有一百種方法!
一百種!
所以在麵對誘惑的時候,許長生也更加的理智。那紅姬不過是想找個托付,尋處富貴罷了。她這人很直爽,對許長生也很親切。但要談及愛?他這副身板兒連大人樣子都沒長出來呢。
忙了一,許長生身心俱疲,但到了夜晚卻是怎麽地都睡不著,穿著麻做的短褲,坐在慈心堂的院中喝水,他想著許家村,想著前去運藥的馬六。想著回家取錢至今未回的劉木匠,還有那群受了傷卻讓婦幼先治病的青衫人。
心思轉了幾個彎,便自顧的飛上了。
念頭是個好東西,它能立刻到達一處淨土,讓人達成未能達成的成就,念頭可以輕易地飛上九霄雲外,可以毫不費力地尋到那真理之門。
念頭始終都是念頭,消失之後,人還在原地。但美好的念頭總是喜歡霸占了許長生的腦子,並在腦裏構築出當日所見的‘宮盛景’。
鬧哄哄的人間,一度過得何其倉促?許長生如是想著,便沉沉睡了。
夜深人靜,大多數人都睡了,但也有些人睡不著,這裏麵包括還在廢墟之中翻看家當的劉木匠,包括那些失了住處的鄰居和仆從們,也包括那被奪了親生女兒的跋扈妾,睡不著的人,或許還有紅姬,或許還有慈心堂中兩位鶴發雞皮的老翁。
薑珊也睡不著,她的心思始終沒法從許長生身上移除,她知道這很反常卻找不到反常的原因,輾轉間她去了一趟佛原,那長眉老頭送了她一件法寶,便是如今玉手之上的銅鏡了。銅鏡名為紅塵鑒,可探千裏之外的落雨,可看九之上的風雲。
她借了過來,沒原因。
催動靈力後,寶鏡上便出現了許長生的麵孔。
“我如今已是金丹真人,不出意外再修行上個百年便能飛升,可這種強烈的預感是怎麽回事兒?為何修到仙境之後便需要他的幫助?他不過是個凡人!該死的我該怎麽辦啊父神”
姑娘抬頭看,她知道她的心意父神聽不到,苦境距真理之門隔著飛升雷池,隔著登神長階,隔著真理之門!
薑珊走出她精致的院,路過門前桃樹時用力打了一下泄憤。便找穆輕弦去了。
“姨!我們去接許長生回來!他身上有種氣機很古怪,似乎與我修行有關”。
“好的主。”
兩人上路了,路上穆輕弦道:“主,我們此去還是收斂些,南星殿消息,老劍神去了懷安府,不知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