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不就是個人頭麽?
虞鶴當然察覺到了小二的異樣,動鼻細嗅,嗅到了從盤子裏傳出來的絲絲腥味。他再結合盤子上所蓋的布,很快就聯想到了盤中之物。
虞鶴冷笑幾聲,伸手接過了小二手上的木盤,笑道:“不就是個人頭麽,這麽低劣的手段也敢拿出來糊弄我?真當我是嚇大的不成?”
話音甫落,虞鶴挑手,將蓋在木盤上的布給掀開了。不出所料,盤中所乘的,正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但這頭顱的主人,卻是端著木盤上來的小二。
虞鶴豁然明朗,將木盤放回桌上,看著還未離去的小二,沉聲道:“你與我有仇不假,但這小二卻是無辜之人,何必如此痛下殺手?”
小二冷兮兮地笑了幾聲,卸去了臉上的偽裝,正是從玉桑派一路尋來的玉桑瞳。
玉桑瞳道:“我殺誰是我的事,跟你這家夥又有什麽關係?今夜,我也把話給你說明白了,從你誅殺絕兒的那刻起,我玉桑瞳,以及我身後的整個玉桑派,都絕不會放過你。今夜,也是你的葬身之日。”
“哼,漂亮話誰不會說。我若這麽容易就被你殺了,還怎麽去尋找你跟莫瞳之間的關係。”虞鶴道,毫不猶豫地說起了莫瞳這個名字。
玉桑瞳身子微抖,麵色大變,瞪著虞鶴,怒道:“你是從哪裏打聽到莫瞳這個名字的?”
“想知道?那你得先解掉我心裏的疑惑,我才能考慮考慮到底告不告訴你。”虞鶴道,臉上沒有絲毫懼怕,反倒跟玉桑瞳談起了價碼。
“先前這廝初至玉桑派時,還並不知曉莫瞳這個名字……也就是說,這廝的消息是最近才得到的,那麽給他這個消息的人,一定還在玉桑嶼上。哼,如今整個玉桑嶼的動向都在我玉桑派手中,即便我現在出手殺了他,也不怕線索會斷……既然如此,那我何必留這廝的性命?他殺了絕兒,我非得親手給絕兒報仇不可!”玉桑瞳想道,已經在心裏打定了主意,眼裏的殺氣毫不掩飾地釋放了出來。
虞鶴感受到了玉桑瞳眼裏所釋放出來的殺氣,心頭大驚,連忙召出了墜裏的扶山覆厄,叫道:“你這瘋女人,難道不想知道我手上的這條消息了?若你殺了我,這條線索便完全斷了!”
玉桑瞳笑道:“我從你的眼裏,看到了恐懼。你怕了,對不對?可我,卻是一點擔心都沒有。即便我不要這條消息,我也一定要殺了你,給絕兒報仇!”
虞鶴還沒反應過來,玉桑瞳便已召出了自己的笛。笛為真氣所撐,懸於她唇前。她玉指疾按,氣息湧出,奏出笛音。
音波迸擴,笛音高昂,劃破夜空,直入虞鶴雙耳。
虞鶴收劍,不敢憑雙耳直麵這尖銳的笛音,真氣運處,凝於雙耳之中,悍然抵抗。
笛音如疾奔的戰馬,真氣如層重疊立的巨盾。
戰馬撼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咚!”
虞鶴耳中,悶響連連,雖顯得極為艱難,但好歹護住了自己的耳膜、大腦。不過,他體內真氣流逝的速度,卻是十分迅捷,根本沒有半點喘息的機會。
“嘁,照這樣下去的話,我便無法作出反擊,隻能被動挨打。這……這樣下去,即便有戒指在手,也遲早會死。”虞鶴想道,臉色無比凝重,卻一時想不出什麽解決的辦法。
“你就這點能耐?真不知絕兒是如何輸給你這廢物的。”玉桑瞳道,眼中的不屑越濃,但說話之際,笛音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虞鶴心中的震驚更甚,想道:“她,她這笛音完全是由真氣催動的……若,若此刻她再出其他招式,與笛音合擊,我該如何抵擋?不過……她的雙手已無法騰出,還能自如行動的地方,隻有雙腳跟嘴巴了……”
念頭還未落定,虞鶴的擔憂便成為了現實。
玉桑瞳的雙手仍在笛間按動,但她的唇前,卻是凝出了一粒水藍色的氣珠。
氣珠凝成,其唇輕顫,氣流迸湧,推著氣珠迅速射來。
虞鶴哀歎一聲,隻得分出三成真氣,於身前凝成了一個十分稀薄的真氣護罩。但他也沒有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氣罩上,眼神微瞥,落在了身旁不遠處的窗戶上,心裏已經萌生了退意。
“想跑?”玉桑瞳注意到了虞鶴的眼神,冷笑數聲。
“砰!”
氣珠毫無阻滯地撞在了稀薄的護體氣罩上,氣罩立時崩碎,氣珠威勢稍褪,速度卻不減,穿過氣罩,徑向虞鶴心口襲來。
虞鶴再不敢猶豫,忙吃下了一道菜肴,用出了全部的實力,向一旁的窗戶衝了過去!
客棧的窗戶,畢竟隻是木頭加紙,在虞鶴全力的衝撞下,立時潰碎。
夜風吹進,虞鶴精神乍醒。身後的氣珠已經迫來,他也沒有多想,雙足蓄力,縱躍而下。
“咳……”
氣珠,貫穿了虞鶴的肩胛骨,真氣肆虐,激得他嘔出一口鮮血。他踉蹌落地,又吃下一道菜肴,再不敢回頭,倉促潰逃。
玉桑瞳站在破損的窗戶前,並未追下,隻是死死地盯著虞鶴逃去的背影,笑道:“身上已經留下了我的印記,任憑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將你誅殺!”
虞鶴沒有回應,一路奔逃,很快便逃出了桑菱鎮。他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即便體內傷勢盡愈,也仍是不停地往前跑著。
天際逐漸泛白,虞鶴整整跑了一夜,才堪堪停下。身後的殺意早已消失,就連桑菱鎮,都已看不見半點蹤影。
虞鶴鬆了口氣,找了棵樹,飛身上枝,緩緩入睡。
再度醒來之時,已至正午。
虞鶴歎了口氣,穩穩落地,腦中不禁回想起昨夜的景象,想道:“我現在的實力,跟玉桑瞳相差太遠。哪怕我有戒指,能瞬間吃下菜肴,也完全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充其量隻是個能多挨點打的沙包而已,這……這該如何是好?”
“難道,你就不會動動心思,尋尋她的弱點麽?”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虞鶴大駭,循著聲音看了過去,驚道:“丁……丁碗?你,你不是死了麽?”
丁碗笑道:“假死脫身之計罷了,不過卻是因此連累了他人。”
虞鶴不解,問道:“你為何要使這假死之計?莫非,玉桑瞳也想殺你?”
丁碗點頭,道:“是也,我本就是奉命來此,特意調查玉桑瞳此人的。先前你在菜肴幻境裏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調查出來的結果。不過那時,玉桑瞳已經進入了桑菱鎮,我沒有其他辦法,隻好強行中止了幻境,再閉息假死,這才逃過一劫。”
虞鶴道:“所以,這也表明,你的身份已經被玉桑瞳給識破了?”
丁碗無奈笑道:“這是自然,玉桑瞳明麵上是玉桑派的掌門,但實際上,這一整座玉桑嶼,都已被她掌控在手。”
虞鶴驚道:“那你又是從哪裏過來的?海外?”
丁碗道:“你難道還沒想清楚?我是奉命從神州大陸趕來,咱們所處的這座玉桑嶼,才是海外。”
“那你是奉誰的命?綾血閣?”虞鶴道。
丁碗點頭:“是。”
虞鶴不解:“你,你不是說你根本瞧不起綾血閣?幻境之中,你說的都是假的?”
丁碗沒有否認,道:“是,當時的綾血閣,的確是被玉桑瞳跟其師父所滅,而你在幻境中所扮演的角色,正是玉桑瞳的師父。且,幻境之中皆為真實之事,玉桑瞳愛慕其師,但玉桑靖直到後來,才慢慢接受了玉桑瞳的這份愛意,二人誅殺了當時的知府,逃至玉桑嶼,後便建立了這玉桑派。”
虞鶴聞言,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莫瞳就是玉桑瞳了?”
丁碗點頭。
虞鶴又道:“那後來玉桑靖到哪裏去了?我殺玉桑梓絕的時候,他並沒有出現。”
丁碗道:“死了。”
“死了?怎麽死的?”虞鶴問道。
丁碗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道:“五個字,身體被掏空。”
虞鶴本來是很正經地詢問,但突然聽到這麽一個答案,簡直就是哭笑不得。
丁碗也斂起了苦笑,恢複了正經,道:“現在咱們不要問什麽玉桑靖的事情了,得先想想如何除去玉桑瞳,如何將玉桑派一網打盡才是。”
虞鶴道:“我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可你如今是為綾血閣做事,綾血閣的所作所為我也在幻境裏了解得十分清楚,你叫我如何跟你聯手?綾血閣做得可是販賣人口,破壞社會治安的卑劣行徑,我雖然也想活下去,也想逃脫玉桑瞳的追殺,但也沒有賤到這個地步。”
丁碗臉色微變,目中已有慍色,聲音也冷了下來,道:“你當真還要跟我綾血閣作對?你要知道,你所堅持的正義與道德,在利益麵前,皆是空談。難道,你願意為了這些虛無的東西,先放棄生命,再放棄利益?沒了生命,沒了利益,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虞鶴冷哼一聲,瞪著丁碗,笑道:“不要用你那齷齪的心思來揣摩我,正當的利益我當然不會放過。但這種完全沒有底線的事情,即便利潤再豐厚,我也絕不會為此低頭。趁我還沒起殺心,我勸你早些滾蛋,免得我一個控製不住,要了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