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你忘記壓嗓子了。
這些家夥，都在心裏暗暗地嘲笑著玉荷。可是，卻沒有半點膽子說出口來，也是懦弱至極。
至於莊家，眼裏雖然也有譏諷，但還存了些許擔憂，心想：“能毫無顧忌地拿出這麽一錠金元寶的人，身後肯定有著不同尋常的背景。若我這把真贏了他，會不會因此而得罪他？從而，從而給坊子樹敵？可，可若不贏的話，麵子上也太過不去了……罷了，反正主人並沒有特意交代過什麽，先贏他一把再說。”
想罷，這莊家也不再耽擱時間，掌輕拍，氣微掀，將骰盅抬了開來。
“怎麽可能？我搖的明明是一二三，怎會，怎會變成四五六了？”莊家震駭，雙眼圓瞪，撐桌之手，不住發抖。
其餘賭客，自是發出一陣驚呼，麵麵相覷，皆是滿臉不信。
玉荷大喜，看向虞鶴：“我，我贏了？”
虞鶴笑著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到了莊家臉上，卻是猛地一沉：“莊家，這局可是我們贏了。”言下之意，便是要莊家給錢。
莊家如何不明白虞鶴的意思？縱然心裏仍震駭不已，卻也不能壞了賭桌上的規矩。她從懷裏拿出一錠一般大小的金元寶，向玉荷擲了過去。
元寶含勁，竟發出些許碎響。
虞鶴沒有出手，心裏極為放心。
玉荷輕笑，食指輕點，恰好點在了擲來的金元寶上。
元寶上的氣勁，立時潰散，老老實實地落到了玉荷的掌心裏。
玉荷將這錠元寶揣入懷裏，笑嘻嘻地看著莊家：“謝謝啦。”
話音柔柔，如輕絹溫緞，緩緩遞入眾人耳中。
眾食客心神一蕩，看著已被鍋灰禍禍過的玉荷的臉頰，心底竟生出一抹幻想。
“若他……是女子……該多好？”
當然，莊家跟虞鶴，卻是並未受此聲所擾。
虞鶴輕輕咳了一聲，凝音成線：“你忘記壓嗓子了，聲音不暴露才怪。”
玉荷微愣，尷尬一笑，卻也不知該如何彌補了。
莊家看了看玉荷，又看了看虞鶴，雖已識破了玉荷的偽裝，但心裏仍是震驚不已：“如此輕易地便接下了我擲出的金元寶，這兩人的來頭肯定不小。光憑我一人，肯定不是此二人的對手。且陪他們再玩上幾把，看看他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麽。”想罷，莊家麵上不動聲色，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而一旁的眾賭客，也慢慢回過了神。
“還賭麽？”莊家開口，看著玉荷。
玉荷點頭：“既然贏了錢，自然還可以賭上一把，我還押大。”
其餘賭客，這次可不敢跟玉荷唱反調了，忙將碎銀全移了過來，押在了大上。
莊家心裏緊張，讓眾人買定離手後，為了穩妥，這次便選擇了持盅搖骰。
“咚！”
骰盅落定，虞鶴已經憑聲音，判斷出了三枚骰子的點數：“搖個四五六出來做甚麽？是想再讓玉荷贏一把？”
念頭甫落，玉荷凝音成線，聲音鑽進了虞鶴的耳朵裏：“這把我不想贏了，反正我們又不缺錢，你讓莊家贏一把。若是再贏下去，怕是會把這個賭坊給得罪了，到時也就打聽不了甚麽消息了。”
虞鶴微笑：“行，依你便是。”
手指微動，真氣迅躥，入骰盅，更骰點。
莊家開盅。
“一二三，小！”
眾賭客駭然，玉荷卻是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虞鶴一眼。
虞鶴報以微笑，並未多言。
這莊家，也終於是意識到了虞鶴的不對勁，將贏回來的金元寶收下之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虞鶴一眼，心想：“難道這人，竟能隨心所欲地控製骰子的點數？若是以真氣來控製，我怎會一點感應都沒有？還是說，他的實力，實在高我太多了？這一把，定是他們故意輸的，想來也是為了保全賭坊的麵子……由此可看，這兩人雖然身懷絕技，但至少不是來找麻煩的，倒不用擔心什麽了。”
念頭落定，虞鶴、玉荷卻並不打算再賭大小了，轉身離開。
莊家喚來一個坊丁，低聲吩咐了幾句。
坊丁連連點頭，轉身離開了賭坊。
當然，這一切，虞鶴、玉荷是沒看到的。
兩人身處熱火朝天的賭坊，卻能走得如閑庭信步一般，倒也是賭坊裏的另外一道風景。
虞鶴：“你不是第一次來賭坊麽？怎的知道不能贏得太凶？”
玉荷：“這跟我是第幾次來賭坊沒有半點關係好麽？主要得歸功於我察言觀色的能力。”
“你還說我自戀，我看呐，你跟我比起來，倒是半斤八兩。”
“誰跟你半斤八兩了，你那是自戀，我這是自信好不好？”
“自戀，自信……你這說話方式倒挺逗的。你，不是古時候的人吧？”
“我當然……”玉荷臉色一變，連忙接過話頭，“我當然是古時候的人了。”
虞鶴搖頭輕笑：“真正古時候的人，是不會用古時候的人來形容自己的。你到底是什麽來曆？”
玉荷暗啐一口，看著虞鶴：“唉，算了算了。我的確不是古時候的人，但至於我的來曆，現在我還是不能跟你說。我答應你，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你現在就別追問了，行不行？”
“真的？這不是緩兵之計？”虞鶴，明顯有些不太相信。
“哎呀，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給想得那麽壞，好歹咱們也算是共過生死的朋友吧？”玉荷說完，臉上有些不大高興了。
虞鶴卻是歎了口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言語。
兩人間的氣氛，立時尷尬了下來。
若說四周的氣氛，如火燎天。那兩人間的氣氛，便如墜冰窟。
反差，極其之大。
四周的喧囂、吵鬧、搖骰聲，此刻都好像不複存在一樣。
玉荷呆呆站著，氣仍未消。
虞鶴苦悶垂頭，仍啞口無言。
若是程穎生氣了，虞鶴倒有的是法子哄她開心。
可麵前的玉荷，終究不是程穎。兩人的關係，也沒有親密到那個程度，有些哄人的話，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最終，打破尷尬氣氛的，卻是先前那個女莊家的聲音。
“二位，主人有請。”
這個聲音，讓兩人回過了神。
虞鶴抬頭，玉荷卻是垂眸。
兩人也不言語，僅點了點頭，便跟在了這女莊家身後。
三人直行，過所有賭台，徑至賭坊最裏，才停下步子。
周圍一片寂靜，眼前僅有一扇緊緊閉上的紅漆木門。
女莊家微微欠身，給兩人讓開了位置：“主人就在裏麵，花骰不便入內，這就告退。”
“有勞。”
兩人皆抱拳，任花骰離去。
待花骰的背影從視線裏消失後，虞鶴當前，叩了叩木門。
“進來。”
一個無比慵懶的女聲，從門內傳出。
虞鶴微驚，不禁心想：“回骰坊的坊主，是個女子？”
玉荷亦是訝異。
不過，僅是一瞬，兩人便恢複了鎮定，推開了木門。
眼前景象，卻是閃得兩人眼睛一眯，甚至不由自主地用手擋在了眼前。
紅漆木門之後，金銀珠寶堆積成山。這些金銀珠寶，共分十壘，左五壘為金銀，右五壘為珠寶，皆耀出光芒，故而極其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