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行不遠,至一座敞殿門前。殿若連葉,山水潑墨,比其他的房屋要寬敞不少,墨香味亦濃鬱許多。
“這裏便是門主處理公事的地方了,長老已經差人通報過了,二位直接進去便可,小生這就告退了。”引路弟子道,恭敬退去。
二人相看一眼,沒有遲疑,齊步踏入殿中。
大殿占地約三百平,梁柱、四壁皆為山水墨畫。主座由鎏金鑄成,呈楓葉狀,亦被鋪染成了山水墨色。主座之下,為客座。列在左右,均三椅。椅為木所成,仍鋪染墨色,墨香掩過木香,倒也不顯突兀。
“所有房屋都是同一色調,初見時還覺新鮮,現在看得久了,反倒膩味不已。”虞鶴想道,看了身邊的玉荷一眼。
玉荷的臉色比他還要難看,眼中充滿了嫌棄,卻不好開口,隻得強忍。
二人還未落座,腳步聲便傳入耳中。聶烽自裏屋轉出,見得二人,先是一驚,而後迅速調整臉色,嘴角微抽:“二,二位,還真是挺巧……”
虞鶴還沒來得及開口,話頭便被身邊的玉荷給搶了過去。隻聽玉荷笑道:“我們對流楓門沒有惡意,再說了,你那先使李代桃僵,再使金蟬脫殼的計謀已經被我們識破,也不必再藏著掖著了吧?還有,花斬月那廝既已動手搶親,那麽他肯定也識破了你的計策。若他賊心不死,近些日子肯定還會來犯。”
聶烽無奈苦笑,沒有丁點兒否認:“花斬月不愧是歿義閣的頭號殺手,我終究還是小瞧了他……”他停頓片刻,稍稍思忖,將目光落回玉荷臉上,又道:“你們救回了雅兒跟辛長老,便是我流楓門的朋友。對於朋友,聶某自然也再無隱瞞之理。隻要二位願聽,聶某自當一一道來。”
聽得聶烽這般一說,二人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玉荷看向虞鶴,道:“你先問吧,我倒沒什麽想問的了。”
虞鶴點頭,沒有推辭,看向聶烽,問道:“雅夫人便是流楓居的流楓雅客麽?”
“是。起初我以為流楓雅客應該是一位十分儒雅的男子,直到我無意中拜訪流楓居,才發現了雅兒的真實身份。至於其中曲折,說來太過話長,便不囉嗦了。”聶烽答道,臉上勾起一抹掩藏不住的溫柔笑意。
虞鶴似被這笑意所染,心情又輕鬆了許多,已不像剛入殿時那般拘謹了。他想了想,問道:“你能把你知道的所有關於歿義閣的信息,說給我們聽嗎?”
“當然可以,不過……”聶烽道,臉色有些尷尬。
“不過什麽?”二人齊聲問道,默契十足。
聶烽尷尬地撓了撓頭,幹笑幾聲,道:“其實,其實我也隻聽過一些關於歿義閣的傳聞。但都是從坊間聽來的,根本沒有半點可信度……”言下之意,便是跟二人一樣,都對歿義閣一無所知。
虞鶴無奈地歎了口氣,不禁想道:“看來要想打聽到歿義閣的確切消息,隻能依靠自己的雙手了。”想罷,看了玉荷一眼,眼神交換,彼此馬上會意。
虞鶴看向聶烽,道:“聶門主,我們先前雖然擊敗了花斬月,卻沒能成功將其斬殺。他的目標既然是雅夫人,那麽我想他不會這般輕易地罷手,肯定還會卷土重來。為了您,以及流楓門上下的安定,不知您可否允我二人在門中多住幾日?”
聶烽大喜,笑道:“我聽完辛陵的回報後,對二位的實力很是欽佩。二位既肯多留幾日,於我流楓門來說,乃再好不過。聶某在此,多謝二位恩情!”說罷,抱拳躬身,向二人恭敬行了一禮。
二人離開正廳,在聶烽的安排下,各自回了客房。
五味吊墜顫動,廚神食譜更新。
現階段任務完成,下階段任務激活。
任務名稱:馥城流火-流楓喜宴。
任務類型:係列任務。
任務要求:參加聶烽與雅夫人的喜宴。
任務獎勵:神效令一枚【係列任務全部完成後獲得】。
虞鶴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小睡起來。楓葉狀的床上,除了形狀不太適應之外,其他的布置皆是上乘。枕香被軟,頗具安神之效,虞鶴很快便睡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至傍晚。窗外一片通明,紅光映閃。他心下一驚,顧不得再洗漱,忙開門跑了出去。
“嘁……原來是燈籠通過火光映射,從而反射在我窗上的。我還以為是怎麽了,差點把這喜慶的場麵給當成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虞鶴想道,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本欲回屋,可玉荷的聲音突然響起。
隻聽玉荷笑道:“喜宴就快開始了,難道你還想回去睡個回籠覺不成?這般場麵,錯過一次,可就難見到第二次了。即便再是婚禮喜宴,也不是同樣的人了。”
虞鶴想了想,倒也是這麽個道理,立時打消了睡回籠覺的念頭,與玉荷並肩而行。
今夜的流楓門,群楓伴雅客,山水懸紅籠。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紅色大燈籠係於門旁兩簷,紅光映在四周的山水畫上,色彩輝映,竟綻出倒影,讓在場眾人皆像置身於山水畫中一樣。
聶烽穿著紅色大袍,胸前係著一朵紅花,頭戴喜帽,帽中嵌有珠玉,滿麵紅光,喜氣洋洋。
二人走至聶烽麵前,齊聲祝賀。聶烽亦是躬身答謝。
玉荷問道:“你們流楓門也有女弟子麽?不然新娘子的梳妝打扮要怎麽辦?”
“噢,這個不必擔心。我早已幫雅兒買來了幾個貼身丫環,就是負責給她梳妝打扮,以及在我不在門中的時候,照顧她衣食起居的。畢竟我流楓門盡是男性弟子,總不好讓他們去照顧雅兒。”聶烽笑道。
三人閑聊一番,身邊的流楓門弟子皆在辛陵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布置著。
未幾,雅夫人在幾位貼身婢女的簇擁下,緩緩步入場中。
蓮步款款,紅裳裹身。脂粉淡抹,朱唇印丹。雅夫人的膚色本就雪白,此時再經脂粉這般一襯,便如下凡仙子,根本找不到半點瑕疵。當然,雅夫人所塗脂粉,隻為淡妝,而非那所謂的“變臉易容”之邪術。
在場眾人,除了虞鶴跟玉荷之外,皆看得癡了。
虞鶴雖也被雅夫人的美貌驚到,但還是很快地斂回了心神。他看向聶烽,笑道:“聶門主好福氣,能娶到這般好看,又有才氣的妻子。這件事兒若是放在尋常人身上,怕是做夢都得笑醒。”
聶烽並未回答,仍是癡癡地看著雅夫人。雅夫人感受到聶烽熾熱的目光,臉上泛起些許羞紅,微微垂首,嘴角卻勾起絲縷淺笑。
玉荷戳了戳虞鶴的腰眼,低聲道:“人家都看得癡了,你就別去打攪人家的興致了。倒是你這家夥,麵對這般俏麗的女子,竟能穩下心神來?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虞鶴笑道:“這有什麽意外的?我又不是沒見過漂亮女子,雅夫人再美,那也是人家的妻子。我一個勁地盯著看,不嫌丟人麽?”
“難得你還有這樣子的覺悟,我還以為你隻是個喜歡打打殺殺,想要什麽東西便動手去搶的家夥。現在,我倒是對你改觀了。”玉荷道,臉上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兩人這一番交談,四周眾人也都回過了神。
聶烽伸手將雅夫人扶了過來,摟至身邊,看了在場眾人一眼,朗聲道:“實不相瞞,聶某與內人早已在流楓居行過拜堂之事。今日設宴,僅為讓大家做個見證。所以,跳過拜堂縟節,還望各位見諒。”
“難怪雅夫人並沒有戴上紅蓋頭,原來是這樣。”虞鶴想道,心中豁然。
玉荷臉上的疑惑亦是盡皆褪去,頗為理解地點了點頭。
其餘眾人,自是應下,表示理解。
話音還未落定,便聽一陣笑聲悠遠傳來。
眾人皆驚,循聲看了過去。
“聶烽,你不過是個隻會舞文弄墨的廢物罷了,有什麽資格迎娶雅兒?今日趁這個機會,我倒可以將你們一網打盡了,哈哈哈!”
赤影攢落,落在流楓門的山門之上。跟在其身後的,還有十數名蒙麵的黑衣人,手中皆執利匕,眼中寒光迸射。
“是花斬月!是歿義閣的頭號殺手,花斬月!”眾人驚道,一陣慌亂。
聶烽麵色陡變,將雅夫人護在身後,眸中生出些許懼怕。
雅夫人躲在聶烽身後,眸中雖也有些許害怕,但一看見聶烽的脊背,便覺一陣安心。
“他身邊也是歿義閣的殺手麽?”虞鶴低聲問道,神色倒是平靜。
玉荷道:“應該是,否則憑他的身份,又有哪裏的人願意幫他?”
“嗯……那我去纏住他,你解決其他人,如何?”虞鶴道。
玉荷笑道:“無所謂啊,就當是練練手咯。”
話音甫落,冷電攢射,徑刺入虞鶴眼中。虞鶴不禁一抖,將目光移回,落在花斬月臉上,心中劇顫,不禁想道:“他,他的殺氣為何比先前強烈了這麽多?”
念頭還未落定,花斬月已舉劍怒笑,瞪著虞鶴:“臭小子,先前老子不慎,著了你的邪門歪道。現在,老子不僅要殺了你,還要將這些人一同送下黃泉,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