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鐵劍門陣。
隻見龍蛇纏像之間,雷雲漩渦驟然消散,雷光電流皆沒入龍蛇纏像中。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這龍蛇纏像周身的石片竟紛紛掉落,已成活物。蛇鱗泛寒,龍軀疾顫,皆張開血口,朝著眾人俯衝而下。
眾人皆驚,陣腳大亂,倉促擺出備戰姿態。
這龍蛇纏像的首個目標,竟是衝著鐵劍門眾而來。晏藏鋒眉頭驟凝,手中鐵劍斜揮,斬出數道劍氣,稍稍滯緩龍蛇纏像的速度,繼而舉劍喝道:“鐵劍門弟子聽令,布劍陣!”
“是!”眾鐵劍門弟子齊聲應道,即便心中慌亂,也不敢違背晏藏鋒的命令。近百人拔出腰間長劍,分列左右,劍鋒互抵,真氣運處,相互交織,凝成一張能將這近百人盡數涵蓋的劍網大陣。陣中真氣流動,劍氣環躥,攻守兼備。
晏藏鋒冷聲輕笑,白衣飄飄,縱躍而起,左手引劍訣,右手橫執劍,立在劍網陣頂,目光凝在龍蛇纏像之上,未有絲毫小覷。龍蛇纏像沒有絲毫懼怕,雙首齊探,蛇毒與龍涎凝作一束,黃綠相間,威勢重重。晏藏鋒橫劍迅指,體內真氣瘋狂湧動,劍鋒斜劃,將腳下大陣的劍氣盡數攝入自手劍中,而後五指倏張,手中鐵劍竟自主疾轉,如加特林一般不停射出劍氣。劍氣與龍蛇毒涎相撞,掀出一圈又一圈的氣浪。
氣浪狂掀,周圍眾人盡被逼得退後數步。但縱然如此,眾人心中都有著各自的打算,並沒有人出手相助,皆是隔岸觀火。
晏藏鋒的臉色飛速變白,腳下的劍網大陣亦是搖搖欲墜,至於那些用以維持大陣的鐵劍門弟子們,更是一個比一個慘。他們不僅臉色蒼白,身子也在不停地顫抖著,但縱是如此,也無一人想要放棄,皆是咬牙強撐。可他們的對手,這龍蛇纏像卻是不見半點力竭之兆,口中吐出的龍蛇毒涎卻是一束強過一束。“噗通”一聲,一名鐵劍門弟子毫無征兆地栽倒在地,七竅皆已流出鮮血,僅動彈了幾下,便再沒了生息。
所謂兵敗如山倒,出現了一個力竭而亡的鐵劍門弟子後,第二個第三個自是紛紛出現……沒過多久,近百人的鐵劍門眾便隻剩下了一半奄奄一息的活人,劍網大陣自是潰散崩碎。晏藏鋒見勢不妙,將牙一咬,收回劍氣,將鐵劍重新攥入手中,側身閃躲,倒是避開了襲來的龍蛇毒涎。龍蛇纏像得勝,張嘴尖嘯,雙軀交纏,也不知從哪裏借的力,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已經有些虛弱的晏藏鋒襲了過來。
晏藏鋒大驚,左手劍訣迅引,在鐵劍劍身上飛速一抹,鐵劍竟亮起一陣耀眼的銀光。他將鐵劍往頭上一擲,騰身縱躍,雙足恰好踏在龍蛇雙首之上,淩空一個“鷂子翻身”,重新握住了鐵劍劍柄,手腕迅抖,劍鋒疾轉,劃在龍蛇纏軀之上,前衝數尺,方緩下速度,卻已氣喘籲籲。龍蛇纏像一陣痛叫,纏軀雖未留下半點肉眼可見的損傷,但劍劃過體的疼痛,仍是讓它大怒。
龍蛇纏像轉過身子,凝出龍蛇毒涎,對準了大口喘息的晏藏鋒。晏藏鋒心中駭然,運起體內所剩的全部真氣,撐開護體氣罩,並揮劍凝出一麵銀光劍盾,擋在身前。龍蛇毒涎毫無懸念地擊在晏藏鋒的劍盾上,其中威勢盡數迸發,不僅擊碎了其身前的銀光劍盾,更是穿透了他的護體氣罩,狠狠地打在他的肩上。晏藏鋒受此重擊,緊握鐵劍的手仍是死死攥著,卻是倒飛而出,撞在身後的澗壁上。澗壁碎塌一塊,晏藏鋒則嘔出一口鮮血,眸光瞬黯,再無還手之力。
“難道今日我會死在這家夥手裏麽?”晏藏鋒想道,努力借劍撐起身軀,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可那龍蛇纏像,卻已飛速襲來。
異香入鼻,眼前桃花飛散。還沒等晏藏鋒回過神來,一抹粉色俏影便已趕到他身前。她揮動手中雙劍,劃出數道粉色劍芒,劍芒落在龍蛇纏像之上,竟幻作片片落花,瞬間結成了一座桃花氣牢,將龍蛇纏像困在牢中。她也知曉此牢困不住龍蛇纏像多久,連忙撤劍,雙劍入一手,另一手則迅探而出,拎住了晏藏鋒的衣領,縱躍而起,向隱芳穀眾躍去。
“茹嫣……你不是……為何還會救我?”晏藏鋒低聲問道。
莊茹嫣冷哼一聲:“若是你鐵劍門因此而滅了,光憑我隱芳穀,如何與飛鷹堡對峙?我救你僅是為了我隱芳穀的利益而已。”說罷,她也不給晏藏鋒回答的機會,將目光落在底下的隱芳穀眾上,朗聲道:“隱芳穀的弟子們,聽我命令,結陣!”
“是!”隱芳穀眾齊聲應道,皆拔出腰間雙劍,雙劍交疊,舉至頭頂。
隻見粉幕漫天,真氣攢湧。幕中桃花紛灑,落下一陣花雨。莊茹嫣將晏藏鋒扔至陣中,玉足疾點,雙劍分持,落在陣頂。她嘴角微揚,將雙劍擲入陣法中心,狠狠刺入土中。她薄唇輕啟,閉目默念,竟在陣頂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花雨相伴,倒令觀戰眾人心醉神迷。
粉袖輕舞露凝香,玉臂慢拂花伴棠。寒劍入歿鋒綻枉,迷葉紛飛惑人裳。
那兩柄被莊茹嫣擲入陣中心的利劍,已在陣法的影響下,幻作了兩棵參天桃樹,桃花盡綻,桃香彌漫。
觀戰眾人齊齊一滯,連忙閉眼,連連後退,凝定心神,就地盤膝打坐。
虞鶴還不了解是怎麽回事,便已被柴添、水瀾給拉得後退了幾步。
柴添道:“閉目凝神,別看陣中發生的一切,否則你會墜入迷陣。”
“隱芳穀的實戰能力雖不及鐵劍門與飛鷹堡,但她們的迷陣的確是福州一絕,若不留神,很容易墜入迷陣,直至身死都無法出陣。”水瀾道。
虞鶴這才明白,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將“扶山覆厄”收回墜中,斂住心神,閉目盤坐。
而那龍蛇纏像的速度卻是沒有絲毫的停滯,它一頭撞進了隱芳穀的大陣之中。雙首剛一入陣,渾身便是一震,而後其速度竟瞬間停了下來,懸在陣中,沒了半點反應。隱芳穀眾見狀,心裏皆是一鬆,可卻遇到了一個最大的難題,她們已將全部真氣都用來維持迷陣,即便龍蛇纏像已經被控製住了,卻沒人能夠對其發動有效的攻擊,這可難堪至極。
莊茹嫣亦是看清了現下的窘境,舞姿未停,卻將目光移到了飛鷹堡眾上,分出體內的些許真氣,凝音成線,鑽入了閉目調息的溫別耳中:“老瘟畜,這怪物已經被我隱芳穀的迷陣控製住了,你趕快領著飛鷹堡眾助我誅殺此物,我會控製迷陣中的真氣,不讓它們影響到你與你的弟子,還不快些出手!”
溫別聞言,立時睜開了雙眼,與莊茹嫣目光交接,點了點頭。他為了不驚醒沉浸在迷陣中的龍蛇纏像,將命令低聲傳入了每一名飛鷹堡的弟子耳中。眾飛鷹堡弟子得令,亦是低聲應答,皆拿出了镔鐵雙環,布起了陣。飛鷹堡眾真氣盡湧,手中的镔鐵雙環盡皆擲出,在陣中不停旋轉。溫別躍至陣頂,黑色披風凜然盡展,鐵爪吐出雙環,竟嵌入後肋,其體內真氣盡數湧出,覆於後肋雙環之上,幻作一對鷹翼。
溫別縱身躍起,白發疾揚,整個人便似一隻騰翔躍起的雄鷹,鐵爪作尖喙,戾嘯一聲,真氣環浪,鷹擊長空!
鷹嘯聲落,溫別的鐵爪毫無懸念地紮進了蛇首眼中。龍蛇纏像感受到此等劇痛,立時慘叫,從迷陣中掙脫而出,渾身綻出一圈極其洶湧的氣浪。
迷陣破碎,隱芳穀眾皆被掀翻在地,嘔出鮮血。莊茹嫣跌倒在地,臉色蒼白,無法起身,眼中盡是震驚。而她那兩柄作為陣眼的雙劍,亦是因此而崩碎。晏藏鋒再受波及,又嘔出一口鮮血,體內真氣幾乎枯竭。溫別則最慘,離龍蛇纏像最近,亦身處氣浪中心。隻聽其慘叫一聲,鐵爪盡碎,嵌入後肋的雙環亦是被震成了齏粉,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向後倒飛而出,卻好死不死地,恰好落在了虞鶴腳邊。
那些維持陣法的飛鷹堡眾,皆是受到重擊,跪倒在地,鮮血狂嘔,沒了再戰之力。
龍蛇纏像暴怒,撇下重傷的隱芳穀眾,衝進了飛鷹堡眾,瘋狂地撕咬起來,如狼入羊群,隻見肢飛髒灑,汙血四濺。這種景象對於龍蛇纏像來說,或許是一場建立在狂怒之下的鮮血盛宴。但對於在場的眾人來說,卻是一場肝膽皆顫的修羅血獄。
慘叫入耳,驚得虞鶴等人皆睜開了眼睛,竟一時回不過神來。很快,飛鷹堡眾皆被龍蛇纏像給殺了個幹幹淨淨,它轉過腦袋,盯著重傷倒地,滿臉驚慌的溫別,怒嘶一聲,狂衝而來。
“救,救救我!”溫別看著身邊的虞鶴,滿眼哀求。
虞鶴冷笑一聲:“先前你想殺我,現在我怎會救你?我又不是什麽普渡眾生的聖母,怎會以德報怨?”說罷,與柴添、水瀾、小叮咚向一旁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