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先賞板?
城令府,預設公堂,官差列立,神色俱凝。
瘦削城令,手握驚堂木,猛地往桌上一敲,銳音聵耳,回蕩不息。
虞鶴隻覺雙膝一痛,雙肩驟緊,已被身後的兩名官差給踹得跪倒在地。
瘦削城令並未審問半句,徑怒道:“此人夥同惡賊劫獄,先賞他一百大板!”
虞鶴不服,仰頭盯著瘦削城令,道:“大人什麽話都不問,一上來便要打我板子,是想屈打成招麽!”
瘦削城令惱羞成怒,聲調疾漲,道:“區區賤民,也敢同本官頂嘴?再加三十大板!”
話音甫落,虞鶴身後的兩名官差便已舉起了手裏的粗板,攜著勁風,徑向虞鶴脊背砸下!
虞鶴豈能甘心蒙受這等不白之冤?怒吼一聲,綻出一圈氣浪,將身周的官差盡數震了開來,亦將身上的枷鎖碎除。
瘦削城令大驚失色,嚇得連手中的驚堂木都已扔掉,指著已經站起身來的虞鶴,急忙下令,道:“此人藐視公堂,快快將其拿下,死活不論!”
這些官差也是頭鐵心莽,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拔出腰間佩刀,向虞鶴圍了過來!
虞鶴不想傷到官府中人,並未出拳,疾使“憑風雲起”,拔地而起,躍上屋頂,而後一路奔逃,縱飛高躍,從屋頂借力,翻過了城牆,甩掉身後城衛,逃到了雲霧城外的一處樹林裏。
他鬆了口氣,拭去額上汗珠,倚在了一棵較為粗壯的樹下。
還未休息多久,樹林深處卻是傳來了一陣刀劍碰撞的脆響。
虞鶴歎了口氣,本想轉身離開,卻是聽見了宮梵的聲音。他帶著疑惑,慢慢地朝聲源靠了過去。
黑影攢攢,黑刀飲血,數名手持黑刀的黑衣人正以極快的攻勢圍攻孤身一人的宮梵。
宮梵不住倒退,身上傷痕累累,眼看著便要落敗!
虞鶴沒有多想,縱身躍出,擊出拳罡,震開了這些攻勢如潮的黑衣人。他扶住渾身是血的宮梵,低聲道:“你先去一旁休息,這些不長眼的黑衣人交給我就行。”
宮梵點了點頭,向虞鶴道了聲謝,便靠著身後的大樹坐了下來,急忙調息。
這些黑衣人互看一眼,沒有急著與虞鶴廝殺,其中領頭的家夥往前踏上一步,瞪著虞鶴,道:“閣下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插手我們跟這禿驢之間的事情?”
虞鶴笑道:“這位大師是我的朋友,你們想殺我的朋友,我怎麽能坐視不管?”
黑衣人頭目將手中黑刀一挺,道:“給臉不要臉!既然你小子想死,老子就成全你!”話音未落,挺刀直襲,刀鋒疊轉,朝著虞鶴肩頭急斬而下。
刀風凜凜,虞鶴不敢硬接,眉頭緊蹙,側身閃避,雙拳亦未閑下,並臂迅出,使“金鍾破曉”。
黑衣人頭目還刀出掌,化解拳罡,與虞鶴雙拳相撞,掀出氣浪,各自退出數步。
虞鶴呼出一口濁氣,將體內翻騰的氣血慢慢捋順,目光漸凝,不敢貿然出招。
黑衣人頭目堪堪穩住身形,揉了揉有些生疼的手掌,想道:“好硬的點子,此人實力不下於我。上頭隻說要留下宮梵禿驢的性命,並未囑咐其他,這小子絕不能留!”想罷,振臂一呼,叫道:“大家夥並肩子上,先殺這攔路狗,再將禿驢擒回複命!”
眾黑衣人舉刀齊上,速度不慢,刀勢卻比頭目弱上不少。
虞鶴冷哼一聲,沒有半點怵怕,一招“擎山伏虎”使將出來,將眾黑衣嘍囉盡數震翻,而後變招,疾使“吞海擒龍”,直奔黑衣人頭目而去!
黑衣人頭目看不透此招原理,以為隻要躲開漩渦便可,舉刀縱躍,但還未落下,卻已被漩渦吸力死死纏住,身子完全不受控製,立時大駭,劈出數道刀風。
虞鶴輕鬆避開刀風,將漩渦往上疾推,瞬間吸附住了快要落地的黑衣人頭目。砰的一聲巨響,漩渦炸開,黑衣人頭目倒飛而出,帶出一縷猩紅的血線,栽倒在地,奄奄一息。
虞鶴搶過一柄黑刀,衝至黑衣人頭目麵前,舉刀欲斬,卻被宮梵喝住。他不解,轉頭看向宮梵,道:“怎麽了?”
宮梵緩慢起身,臉色還是煞白,道:“他們隻是棋子,無須盡誅,且饒他們一命,若敢再來,再殺也不遲。”
虞鶴有些無法理解,但又不好駁宮梵的麵子,隻好折中,道:“您都說了沒必要全殺,那我便殺一個用以震懾。”說罷,刀鋒疾揮,斬下了黑衣人頭目的首級,而後將黑刀刺入了地裏。
宮梵臉色微鬆,沒有多說什麽。
而那些已無再戰之力的黑衣嘍囉,紛紛爬起,四散潰逃。
待黑衣嘍囉潰盡,虞鶴走到宮梵麵前,道:“劫獄的就是這些人?”
宮梵點頭。
“那他們既然救了您,為什麽還要這樣子來對付您?”虞鶴道。
宮梵歎了口氣,從懷裏取出了一本沾滿了血跡的經文,將自己這些天的遭遇都說了出來。
這本經文是宮梵在一個被血洗的村落偶然所得,還未來得及仔細翻閱,便被這群黑衣人一路追殺。他好不容易逃到了雲霧城外,本以為能得到庇護,卻在排隊進城時看到了自己的通緝畫像,被負責盤查的城衛給抓到了牢裏。
城令審訊之時,根本沒有詢問,一上來便動用酷刑。宮梵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就算想認,也無從所認,便一直受著折磨。直到昨夜,這些黑衣人終於是決定劫獄,將他給劫了出來。
他們將宮梵劫到此處,把話挑明,正是為這本經文而來。宮梵不欲助紂為虐,但其身為佛門弟子,也不能信口胡謅,隻好拿出了一本長得類似,且又染了血的經文,當著眾黑衣人的麵給撕碎了。
也是因為此舉,激怒了黑衣人們,事情才發展成了現在的模樣。
聽完宮梵的講述,虞鶴緊鎖眉頭,道:“您這本經文既然是從那座被血洗的村落裏得到的,那這些黑衣人肯定是血洗村落的元凶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正是這本經文連累了那座村落的人。”
宮梵歎了口氣,臉色沉重。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你打算怎麽辦?”虞鶴道。
宮梵道:“除了保護這本經文,貧僧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虞鶴的腦子裏倒是閃過一絲靈光,笑道:“既然您不願助紂為虐,也不想探知經文裏的秘密,何不真將這經文給毀了?這樣一來,就算我們不慎落入那些黑衣人的手裏,也沒什麽後顧之憂了。”
宮梵聞言,醍醐灌頂,連連點頭,笑道:“這還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辦法了,若不是施主點撥,貧僧或許還在提心吊膽。”說罷,沒有絲毫猶豫,當著虞鶴的麵,運起體內真氣,將手中這本染血經文給絞成了碎片。
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卻是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喝罵。二人對視一眼,循聲看去,卻是一群手執長戟的雲霧城城衛!
二人哪敢跟官府發生這樣子的正麵衝突?交換了一個眼色,十分默契地往另一個方向齊步奔逃。
直至傍晚,二人也不知跑了多遠,終於是將身後那群如蒼蠅般難纏惱人的城衛們給甩掉了。
虞鶴弓著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宮梵道:“咱們一直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先去找個地方避避風頭?”
虞鶴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也找不到離開的辦法,隻好點頭答應了。
宮梵似乎是鬆了口氣,道:“貧僧知曉一個處,較隱秘,且在雲霧城的管轄範圍之外,可以先去那裏躲躲。”
虞鶴沒有半點懷疑,跟在了宮梵身後。
二人乘夜疾走,似是不知疲倦。
走了近十裏地,眼前終是出現了一座村落,卻是殘破無比,就連村口的村碑也已損毀,無法辨識其上的字跡。
進到村中,血腥味鋪天蓋地,極為刺鼻,直令虞鶴皺起了眉頭。
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村中,皆已慢慢腐爛,生出許多蛆蟲,亦有蚊蠅縈繞。
虞鶴心裏微驚,似是想到了什麽,不禁瞥了身邊的宮梵一眼。
宮梵卻是一臉苦笑地搖了搖頭,道:“這座村落便是貧僧說的那處被血洗的地方,現在夜色已深,再盲目趕路或許會遭到那些黑衣人的埋伏,隻好就近來此,找個地方歇歇腳了。”
虞鶴點了點頭,使臉色趨於平靜。
二人在村中尋找,終是找到了一座可以落腳的破廟,再不耽擱,進了破廟,鋪好了地上的幹草,和衣而睡。
才睡下沒多久,耳邊忽地傳來一聲巨響。
虞鶴心驚,卻並未直接坐起,而是將雙眼慢慢地睜開了一條小縫,極為自然地翻了個身,循著聲音偷偷摸摸地瞧了過去。
隻見宮梵早已醒來,手裏正拿著一本展開了的經文,站在已經被推開的佛像旁邊,看著這邊,眼裏盡是森森寒意。
虞鶴心中微抖,連忙閉上了雙眼,想道:“他不是將那本經文給絞碎了麽?我親眼所見,怎會還有一本?莫非……莫非他又故技重施,拿了本假的出來?”
念頭還未落定,宮梵便已挪動了步子,離虞鶴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