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胡謅破計!
石千緩步入得屋內,神情很是拘謹。他先是向崔濟行了跪禮,而後便道:“稟城主,小人聽得老爺進攻金銀樓的消息,本欲帶人前來相助,無奈卻被一隊欲偷襲府邸的金銀樓惡仆截住,浪費了許多時間,這才趕了過來。”
石千此話,倒是成了指證左合非的鐵證!
石虎雙拳微顫,看向崔濟,道:“城主,你這可是親耳聽到了,這便是確鑿的證據!”
虞鶴卻在心底鬆了口氣,想道:“沒想到我這隨口的一番胡謅,卻正好道破了左合非的計劃,運氣使然,運氣使然。”
崔濟臉色大變,把目光移到了左合非臉上,眼中既有疑惑,也有質問,道:“你怎麽回事?當真是如此麽?”
左合非一臉茫然,連連搖頭,道:“沒,沒有啊!如今金銀樓的人力,皆四散各地。麵對這老災虎的突然襲擊,自保都難,又哪有多出的人去偷襲他石家?”他慌忙解釋著,眼神卻在左鋒寒跟左延之間不斷遊移。
左延連連搖頭,道:“沒有您的命令,我可不敢擅自調動金銀樓的仆人。”
左鋒寒卻是猶豫不語。
看來,差錯便是出在左鋒寒身上了。
左合非怒不可遏,可礙於眾人在場,隻好將怒氣壓了下去,再無任何說辭。
虞鶴之言得到證實,石家這邊立時占據了上風。他讓石千站到了石虎身邊,眼珠微轉,多打量了崔濟幾眼,腦中靈光一閃,說道:“城主,現下情況倒令你頗為難堪。我有一個想法,可將二家生死交由天定。如此一來,無論誰生誰死,都與你無關,更不會壞了你的名聲,你看如何?”
左合非一驚,不知虞鶴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但他也不敢越俎代庖。即便他跟崔濟的私交很不錯,也無權去左右崔濟的決策,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這崔濟又是一城之主呢?
石虎卻是滿臉期待,他認為虞鶴既是自己這邊的人,那無論如何,總是會偏向自己的,所以並未著急,反倒已經打好了如何處置左合非的算盤。
崔濟的雙眼閃出亮光,對虞鶴的提議很感興趣,問道:“什麽想法?”
虞鶴笑道:“看你的模樣,想來也是個偏愛美食的人。不如,由二家各派一人出來比廚,勝者便可決定敗者的命運。但敗者也並非沒有逆轉之可能,同樣可以反抗。隻不過,你在用完美食之後,便得領著你的屬下們,離開這金銀樓,再不插手此事,如何?”
這可是個比較明顯的圈套了,稍微有點兒腦子的,都能聽出其中的小算盤。
崔濟聽後,滿臉憨笑,臉上肥肉劇顫,道:“你是說,有好吃的?那我準了,準了!待我吃完美食後,就帶人離開此地,絕不多管這樓內之事!”
左家眾人,似遭霹靂,麵如死灰!
石家眾人,包括虞鶴在內,皆露出一抹另有深意的笑容。
崔濟連忙催道:“那你們都派誰出來比試?還不快些比麽?”
虞鶴笑道:“我代表石家,與左家比廚。”
崔濟笑容未減,看向左合非,問道:“你們這邊呢?”
左合非連連給崔濟使著眼色。
崔濟視若無睹,反倒有些不悅,加重了語氣,問道:“你眼睛不舒服麽?快些告訴我,你們這邊到底派誰出來比試!我的肚子可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左合非搖頭歎了口氣,在心裏將這嗜吃如命的崔濟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但嘴上仍隻能無奈答道:“我這樓裏哪裏還有什麽廚子?躲難的躲難去了,沒來得及躲的,都成了那老災虎的手下亡魂,還怎麽比?”
話音未落,崔濟忽然想起了什麽,驚歎一聲,說道:“對了!上次你不是送了我一個好廚子麽?他好歹也是你們左家的人,我這就差人將他喚來,就當替你左家應戰了!”說罷,也不給眾人思考的機會,揮手招來了一名城衛,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未幾,那名廚子便已進得房中。觀其年歲,不過二十出頭。但其手上的老繭與傷疤,卻是令人不敢輕視。他姓左名浩,原是左合非的家廚,因廚藝出眾,而被左合非贈予崔濟。
崔濟命人抬來灶台、鐵鍋及一眾廚房用品,橫在屋中,笑道:“我不僅要嚐嚐你們的手藝,更要看看你們是如何做菜的。快,快!趕緊開始,莫讓我等久了!”
二人哪敢耽擱?起火開鍋,各使出了看家本領!
火焰騰燃,香油蒸煙,並不嗆鼻,反倒酥香滿室。
房裏的氣氛立時輕鬆了許多,眾人皆被酥香給吸引住了,竟一時放下了心裏的仇恨。
崔濟更是誇張,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吸著這酥香,毫無半點形象。
左浩抽空瞥了眼虞鶴,見虞鶴並不慌張,但速度卻是較為平緩,不禁冷笑,譏諷道:“這般緩慢的熱鍋速度,也配跟我比廚?石家果然盡出些廢物,沒一個比得上我左家!”
虞鶴臉色一沉,掂鍋輕旋,將外放酥香往鍋內一凝,沒有理會左浩的嘲諷,徑自切起料來。
蜜桃、蜂蜜、白糖盡皆製好,按部就班,如數下鍋。
本來虞鶴是不想在鍋裏加入香油的,但他一看崔濟的模樣,若是不沾點油,怕是對不上崔濟的口味,這才大膽做出了些許改變,就不知成效如何了。
左浩卻是不以為然,輕蔑依舊,一邊備著料,一邊罵虞鶴“廢物”!
石虎、石千,聽得窩火,卻礙於崔濟的麵子,不好出手。
左合非、左鋒寒、左延,卻是聽得渾身舒暢,似乎是借著左浩的嘴,出了心裏的些許怨氣。
終於,坐等美食的崔濟,卻是聽不下去了,瞪著左浩,怒道:“做菜便做菜,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你小子的唾沫要是噴進了菜肴裏,本城主便要了你的小命!”
左浩渾身一顫,再不敢多言,眼中雖然仍是輕蔑,但也隻敢在心裏默默地嘲諷了。
未幾,二人所做的菜肴,盡數出鍋。
虞鶴做的,是添了香油的琥珀桃柳。
左浩做的,也是一道甜食,喚作“蜜濺九果”。
眾人見得二菜出鍋,神色各異。有驚訝,有欽佩,有不屑,也有蔑視。
但唯獨石虎,滿眼淚光。毫無疑問,他定是想起了死去的石藍。
崔濟滿眼期待地搓著肥手,眼裏隻有這兩道菜肴。待二菜呈至身前,他也顧不上拿筷了,直接上手,先抓了一粒手指大小的果仁,放入嘴裏咀嚼起來。
雙眼微眯,肥唇連顫,吧唧之聲,不絕於耳。
“不錯,好吃!”崔濟舔盡指上果蜜,又伸手抓了一塊桃柳,放進了嘴裏。
牙齒輕咬,桃柳即裂。其中蜜汁緩緩流出,落在舌頭味蕾之上,伴著香油,混合交裹,迸出一股極為濃鬱的蜜香,瞬間布滿了整個口腔!
“嗯!”崔濟不禁呻吟一聲,表情極為享受。
待蜜香占據口腔後,味蕾之上的蜜汁,混著些許唾液,順著舌頭慢慢延入喉中。油蜜交織,口感極為順滑,立時化作了一股甜甜的暖流,過喉入胃,再緩緩鋪散而開,沁心浸腑,延入四肢百骸,各處經脈之中!就連丹田中的真氣,竟也蠢蠢欲動起來!
“這,這道菜肴!竟能勾動體內真氣?這,這是何等神奇的菜肴?感覺體內的真氣都因此渾厚了許多!”崔濟睜開了雙眼。他麵上盡是訝異,盯著虞鶴,又想道:“此人到底是什麽來曆?我本想嚐完菜後,再借故不允其賭注,便可保下左家。可這小子……”
“這小子既能做出此等菜肴,絕非尋常廚師。他的真正背景,或許比我這個小小城主要厲害得多。再說了,不匕城即便沒了左家,也影響不了城中的正常運轉。且左家近來口碑極差,我若是為了他們,而得罪了一個這般神秘的家夥,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也罷!左家已經沒了什麽利用價值,為了大局,總該犧牲他們了。我便將這個糊塗繼續裝下去,既能保住自個兒的名聲,又能不得罪這個神秘的家夥,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哈哈哈!本城主還真是聰明絕頂!”
經過了一番天人交戰後,崔濟終是打定了主意,笑嗬嗬地宣布了比廚的結果,自然是虞鶴勝出!
左家眾人難以置信!左浩更是如雷轟頂!他癱坐在地,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麽會輸給這個石家的廢物!”
虞鶴冷笑,走到左浩身前,也懶得與他爭吵,隻冷冷地甩下了一句話,道:“活了二十幾年,都不明白‘人外有人’這個道理,你也可以回爐重造了。”說罷,他走到了石虎身邊,靜等崔濟吃完。
未幾,崔濟將兩道菜肴盡皆吃光,十分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飽嗝,笑道:“既然石家勝出,那我也當履行諾言,再不插手此事。你們兩個的私怨,就讓你們兩個自己處理吧。但切記,莫影響到其他百姓,否則本城主定不會饒過你們!”
說罷,崔濟從椅上站了起來。這椅子終是承受不住了,四分五裂,死狀淒慘。他拍拍屁股,領著一眾城衛,離開了金銀樓,任憑左合非如何呼喊,都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