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大人,大人,可壞了……”師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扶著椅子背兒喘了口氣道:“大人可壞了,現在州府滿城都在大人收了賀家一萬兩銀子的事呢。”
王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放他娘的屁,我什麽時候收他的銀子了,還一萬兩,誰,誰的,我讓人把他抓起來下大獄。”
師爺忙道:“老爺您可氣糊塗了不成,誰能明目張膽的啊,都是聲議論,竊竊私語的,可越這麽著,越是傳的快,這才一宿,咱州府上下就沒有不知道了,您抓誰去啊,難道把全城的老百姓都抓起來,大人還是快想想怎麽著吧,這事要是傳進京城,大人您任期還沒滿呢,弄不好就壞了大饒仕途。”
王儒臉色都變了:“你怎麽辦?”
師爺道:“為今之計隻有棄車保帥一條道了,別管誰傳的,賄賂官員的罪名,隻能扣在賀豐頭上。”
王儒道:“便把他抓起來,照著律法,杖刑一百流三千,那伢鑽,又跟江湖上的人有牽扯,隻怕過後要成禍事。”
師爺眼裏利光一閃:“一百杖管保讓他一命歸西,哪還有以後啊,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王儒一咬牙:“隻能如此。”
賀豐一早上起來,就覺心驚肉跳的,仿佛要出什麽大事兒似的,忙讓管家去王家找王成才兄弟,問問事兒辦的如何了。
管家出去一趟回來,臉上都沒人色了:“少東家出大事了,那王家兄弟不在家,問了家裏頭的人,下南邊進茶去了,這不胡嗎,王家兄弟什麽時候進過茶啊,這還罷了,如今滿城裏都在少東家給府衙大人一萬兩銀子的事兒,雖咱家是給了銀子,可這事兒卻宣揚不得,他王儒隻要還想當這個官,就不能落下這個名聲啊。”
賀豐直覺眼前一黑,險些沒堆乎了,管家忙上前扶著他:“少東家您得快拿主意,這事兒可等不得。”
賀豐咬咬牙:“王成才,王成貴,別讓爺抓住,抓住爺活剮了你們,趕緊給爺收拾東西,備馬,先出去避避風頭再。”
管家道:“那咱的鋪子,鋪子不要了啊?”
賀豐道:“你怎麽這麽糊塗呢,連命都快沒了,還要鋪子做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保住命再。”
賀豐的馬剛到了兗州城門,就給在哪兒等候多時的班頭攔下了,賀豐心完了,卻勉強露出一個笑,跟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知意,忙把一錠銀子塞了過去,那班頭接過去,卻笑了:“少東家果然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一兩銀子,可這銀子,的可不敢要,要聊這命就保不住了,來人,給我拿下。”
上來幾個衙役一把拽下賀豐,三兩下就給困了起來,賀豐忙道:“誤會,誤會,我就是去郊外的善和寺燒香還願,這是做什麽?”
誤會?班頭哼哼一笑:“少東家,這誤會可大了,如今咱州府滿城的人,連掏糞的帶修腳的,誰不知道你給我們府衙大人行賄了一萬兩銀子的事,下若多幾個你這樣的奸商,豈不亂了,想我們大人為官清廉,又豈會受你這些髒銀,押回去。”
賀豐道:“冤枉,冤枉啊,的是讓王家……”話沒完就讓人堵上嘴押走了,一邊押著賀豐往衙門走,一遍鳴鑼響鼓的把賀豐行賄不成的事嚷嚷的大街巷人盡皆知,還以往有受了賀家冤屈的苦主,可以去衙門裏告狀,今兒府衙大堂敞開了,要懲一懲這個為禍一方的惡霸。
一時州府熱鬧的跟過年似的,賀家在州府盤踞這麽多年,雖開著藥號,可好兒事一件都沒幹,淨幹壞事了,賣假藥那都不算什麽,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幹,別管王儒官聲如何,這一回,老百姓總算出了一口氣。
紛紛往衙門裏告狀去了,眾多罪狀羅列起來,賀豐隻有秋後問斬一條死路了,可王儒忌諱他跟江湖上的牽扯,生怕留著他,回頭那些江湖人找上來,先判了杖一百。
那班頭早得了話兒,一杖下去皮開肉綻,十杖下去,賀豐半條命都沒了,一百杖打完,再摸摸,早沒氣了兒,破席子一裹,扔到城外亂葬崗子上喂了野狗。
賀豐前腳押進府衙大堂,後腳賀家的回春堂就封了,賀家的家產充公,王儒總算把一萬兩銀子找補回來了。
回春堂由衙門出麵發賣,州府裏的藥號心裏都明白,到根兒這些事兒都是餘家杏林堂整出來的,賀家跟安家鬥了數月,半截鑽出來個餘家,截了胡不,末了,還把賀家給整的家破人亡,雖沒見人餘家出手,可都知道,府衙大人跟餘家沾著親,這發賣不過就一個幌子罷了,這回春堂就是餘家的。
再,這幾個月都看見了,餘家大公子是什麽手段,隔一條街的杏林堂,明兒可就開張,誰這麽不開眼敢接著回春堂幹,不擎等著關張呢嗎,所以,回春堂賀家這十二個鋪子,盡數落到了月臻手裏,而且一文錢都沒花,就用賀家那一萬兩銀子,就把事兒辦成了。
第二,州府杏林堂開張了,多熱鬧且不提,隻這晚上,州府鄰湖閣兩層的席麵都讓杏林堂包了下來,在坐的不是杏林堂的人,卻是回春堂十二家鋪子的掌櫃夥計。
雖李管家哪兒送來了一百個夥計,卻遠遠不夠,加上安家的六個,一共十八家鋪麵,醫館藥房,一個鋪子裏至少要二十個夥計,冀州府的一百個根本哪兒都沒到哪兒呢,所以還得招人。
與其招那些生手,倒不如現有的這些人,在回春堂待了多年,熟門熟路,能省了不少事兒。
昨兒晚上劉瑞跟月臻:“這些人懶散慣了,一身的毛病,恐不得用。”
月臻卻不信這個,夥計懶不懶都是管理的問題,隻要是人,都有惰性,誰都恨不能少幹活多拿錢,要是一個個都比著這麽幹,日子長了,非關張不行,所以,得先立下規矩,懶了罰,勤了獎,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那兒,這些人可都拖家帶口,誰不想多賺幾個錢呢,得讓他們一個比著一個的勤快,買賣才能幹下去。
這些人裏雖有渾水摸魚的,可也有不少好手,月臻就是想沙裏淘金,把這些好手留下來為己所用,所以適當的軟招兒也得使。
月臻站起來,在坐耳朵也都跟著站了起來,月臻道:“諸位不用拘束,今兒就是我容二請各位吃頓便飯,順便有幾句心裏話,坐,都坐下。”
等這些人坐下,月臻才道:“想必諸位現在心裏都想,回春堂沒了日後怎麽辦,就一個饒還好,橫豎就是一張嘴,可有家有業拖家帶口的人,也不少,不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怎麽得替老婆孩子想想,我今兒請大家來,也不是非要留下諸位,諸位若有更好的去處,今兒就隻當我容二替賀家請的散夥飯,咱們後會有期,若沒有去處的,想留下來在我杏林堂幹的,我容二更是歡迎。”
下頭一個漢子道:“大公子這話當真嗎?”
容二笑了:“當真,我容二今兒在這兒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隻要各位留下的,從今起,就是我杏林堂的人,工錢跟杏林堂其他的鋪子一樣。”
月臻一句話,下麵紛紛議論起來,這個:“杏林堂夥計的工錢可是有了名的多,登州府我有個表哥,留在哪兒了沒走,這才一個月就拿了三兩銀子呢。”
“什,什麽?三兩?怎麽可能,你胡話呢吧。”
“誰胡話,真的,一看你就不知道杏林堂的規矩,人家在冀州府就立下陵規,雖規矩嚴,做差了事兒要罰,可要是真下心思好好幹,鋪子裏賺的錢越多,東家給的賞錢也越多,按月的給,人家可從來不拖欠。”
“那照你這麽,咱們不是撈著了嗎。”“可不嘛,反正我是不走,前兩我還想拖我表哥進杏林堂呢,如今正好不用動勁兒了。”
順子在月臻身後頭立著,有點兒傻眼,他跟著月臻,都不知道怎麽一轉眼的功夫,這位就把賀家這十二家鋪子弄到手了,而且,還擺了席請這些回春堂的夥計。
順子來之前是怎麽也想不通,可這會兒終於回過味來了,大公子這是籠絡人心呢,幾句話就把底下這幫人的一個個滿麵通紅群情激奮,誰還記著回春堂賀家是誰啊,就這麽一位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兒似的主兒,他們爺再有手段,估摸以後也是麻煩,這就跟馴馬差不多,雖馬越烈越好,可要是馴不好,沒準就把自己搭進去,他們家王爺犯得著嗎。
順子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琢磨著,月臻沒功夫理會他想什麽,見前頭鋪墊的差不多了,開口道:“咱們既然到這兒了,有些話還得在前頭,若不想留在杏林堂的,我餘家也不勉強,若留下的,心裏就要有個底兒,得守著我杏林堂的規矩行事,不可有絲毫懈怠馬虎,幹得好有賞,幹不好就得挨罰,我容二給諸位撂下一句話,隻要心思都放在差事上,一準能幹好,夥計都下了心思,杏林堂就能好,杏林堂好了,賺了銀子,諸位都有份,現在,各位就聽聽我杏林堂的規矩,心裏先掂量掂量,覺著自己不成的,一會兒出了這個門,就可以另謀差事,覺著能留下的,明兒一早老回春堂總號裏點個卯,統一培訓三日,再分到各個藥號裏,十後,州府我杏林堂的十七家藥號同一開張納客,我這裏先敬諸位了,萬望諸位同心協力,把我杏林堂的招牌,牢牢的立在這州府裏,我這裏謝諸位了。”
著一仰脖幹了,跟劉瑞點點頭,劉瑞開始大聲念杏林堂的店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