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什麽來路
翔子目光一閃:“哪什麽來路,就是個外鄉人,練過些拳腳的鏢師,老家鬧災荒,出來討生活的,我們二爺常在外頭走,嫌的身單力薄不頂用,就讓林安跟著了,你別看他性子冷,不愛言語,人卻不錯,忠心護主。”
順子兒哼了一聲道:“你子少在你貴大爺跟前弄鬼,你貴大爺跟著主子跑江湖的時候,你子還穿開襠褲呢,當我看不出來啊,什麽外鄉的鏢師,就他那樣兒,一看就是江湖上的練家子,這江湖人可惹不得,你們家二爺倒是膽兒大,回頭惹上禍事,看丟了命。”
翔子道:“我們二爺若是怕事兒,杏林堂早沒了,我們二爺了,想活出人樣兒來就不能怕事兒,怕也沒用,迎難而上,才是真男兒,遇上事兒就往後縮那是王八,當然,這最後一句是的加的,我們二爺可是讀書人,不出這麽粗野的話。”
順子聽了嗤一聲樂了:“你快得了吧,可著赤戎城誰不知道你們家二爺打就是病秧子,念過幾兒書啊,當你貴大爺不知道啊。”
心道,還真男兒,扮的再像也是一丫頭片子,還讀書人,這牙都快讓人酸倒了。
兩人這沒事兒抬閑杠不提,再月臻,還真是頭一回逛這古代的街景兒,尤其今兒還是正月十五,一年裏就這麽兩熱鬧,通街的花燈亮如白晝,各式各樣,看的人眼花繚亂。
一開始南宮卿燝跟元占在前頭,她跟在後麵,後來逛著逛著,她就走前頭去了,林安撐著傘跟在她後麵,月臻很快發現,林安的好處了,他那張生人勿進的臉,讓她能自如的誑街,不用擔心被人擠到。
一條街逛到了頭,才發現把南宮卿燝跟元占拋在了後麵,見旁邊兒有個元宵攤,招呼林安坐下,要了兩碗元宵,一邊兒吃一邊等,糯米皮兒,桂花餡兒,熱乎乎的元宵湯,一碗裏四個,月臻很快吃完了自己的,卻見林安連動都沒動,遂道:“怎麽不吃?”
“太甜。”林安吐出兩個字,把自己那碗推了過來,月臻砸吧砸吧嘴,琢磨太甜算什麽理由,算了,不吃不吃吧,自己替她吃了正好。
南宮卿燝跟元占遠遠就見這主仆二人,一邊一個坐在街邊的桌子上,那個叫林安的隨從,隻是坐著,月臻跟前卻擺著兩個空碗。
元占不禁笑道:“怎樣,開眼了吧,任你在外頭行走過幾年,也沒見過這樣的姑娘家吧,你,她怎麽就是個丫頭呢,合該是個子才對,不過,她這個隨從真有些怪。”
隨從?南宮卿燝哼了一聲:“你見過隨從敢如此坦然的跟主子坐在一起的嗎?”
元占一愣:“你是……”
南宮卿燝道:“姓林的,我倒想起一個人來,我近日怎麽赤戎城多了些江湖人士,剛我隻是懷疑,如今看來定是他無疑了。”
元占道:“誰啊?”
“林安琛,無影門少門主,無影門一夕滅門,少門主卻沒了蹤影,有他葬身仇家之手,有他遁入空門,卻原來跑來了赤戎城。”
元占聽了頭皮都發炸,忙:“這丫頭也太胡鬧了,把這麽個人放在身邊兒,她就不怕她杏林堂也被人滅了門嗎。”
南宮卿燝道:“想來這丫頭碰巧救了他,他是為了報恩,不過,他也快走了,赤戎城江湖人士漸多,隻要他不想給你杏林堂惹禍,必然會走,而且,他身上還背著血海深仇呢,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倒是有一句你的對,這丫頭的確太胡鬧了。”
月臻回到餘府的時候,已過了子時,打發走了翔子,剛要回後院,就見林安戳在門口,沒有離開的意思,月臻便問了句:“有事?”
林安定定看了她很久才開口道:“我該走了。”
雖然有些不舍,月臻並不覺得意外,林安本來就不是與人為奴,受人驅使的人,他不是家雀,能養的住,他是鷹,的餘府不是他的世界,他有屬於他的廣闊地,能得他幾跟隨,已是難得的機緣,所以,他走是早晚的事兒。
月臻點點頭:“多保重,希望下回見的時候,你不是倒在杏林堂門前,我可不想救你第二次。”
林安一句話都沒,一拱手,竄上房頂幾個起落沒影兒了,月臻手搭涼棚望了半,心,還真有武林高手一啊,她一直以為是胡編的呢,她自己試著蹦了一下,別上房了,蹦台階上都費勁兒,腳下一滑險些栽地上,忙扶住廊柱才沒穩住身子,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抬頭看了看遠處低聲道:“千裏搭涼棚沒有不散的筵席,走了好,走了省的以後麻煩。”
月臻也沒多少功夫想這些有的沒的,她得忙活杏林堂開張的事兒,杏林堂開張她準備在八珍樓擺桌,一個是八珍樓的後台硬,南宮卿燝這個靠山不靠白不靠,二一個看在合夥饒麵兒上,怎麽也的便毅兒吧,雖她也不差這幾個錢,能省點兒就省點兒唄,三一個,八珍樓名聲在外,杏林堂開張在八珍樓擺桌,赤戎城可是頭一份的,這也算變相的做了廣告,前頭憋了這麽長日子,一開張就得熱熱鬧鬧的。
轉過,讓李管家把赤戎城藥行裏有頭有臉有號的都列了出來,寫了請帖,挨著家的去請,李管家道:“藥材行裏,瞧著咱們杏林堂的麵子,還有李文遠戳著,應該不難,隻這衙門裏的雷大人,咱不一定請得動,這廝雖是個貪官,可還要個名聲兒,銀子沒少貪,可沒見出來給誰家捧場的,更何況咱杏林堂,官司雖了了,卻是迫不得已,心裏不定怎麽咬著牙恨咱家呢。”
月臻道:“這廝老奸巨猾,是官場上的老油條,縱然不想捧咱杏林堂的場,可架不住咱那兩位股東的底子硬啊,平常日子雷文定可是想巴結都尋不著門路,豈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您隻管把帖子送過去,就算別人不來雷文定也一準到。”
管家點點頭,繼而歎道:“雖如此,咱可還得防著他點兒。”
月臻道:“是要防著,不過有四通當那兩位,估計他短時間內不會妄動,即便他想妄動,咱們手裏還捏著他的短兒呢,隻要他不想跟侍郎府的姻親黃了,就得思量思量,橫豎他也快卸任了,日後若遇上了再,等咱杏林堂徹底緩過來,到那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我爹的仇早晚得報。”
李管家道:“難為二爺了。”
“什麽難為不難為的,我本就是杏林堂人,倒是王家那三個,你使人給我盯住了,那三家鋪子的進出賬,尤其要給我記清楚了,一文都不能差,別當我杏林堂的便宜好占,吃了多少我讓他們盡數吐回來。”
話兒就快兒,轉眼就是二月初二,這一大早,杏林堂的八個鋪子外都圍滿了人,想著瞧杏林堂開張的熱鬧,順便買藥。
隻見一到辰時,從裏頭出來一溜十個夥計,都穿著一樣的衣裳,幹淨利落的排成一排,站在鋪子門口,挺胸抬頭的開始背店規,一個個中氣十足,紅光滿麵,瞧熱鬧的人看著這個稀奇啊。
兩兩湊到一塊兒話兒,這個道:“你著杏林堂還真是祖墳好,祖宗庇佑,前頭都封了鋪子,眼瞅著氣數將盡,忽然就緩過來了,不禁緩過來了,您瞅這還更興旺了。”
旁邊兒漢子嗤一聲道:“什麽祖宗庇佑,扯吧,祖墳好倒是真的,祖墳不好,能出來容二這麽個有能耐的子孫嗎,不是容二抗起杏林堂這杆大旗,杏林堂早完了,哪還有今兒的熱鬧啊,瞅著吧,有這麽位能人,杏林堂發大財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旁邊的漢子咂舌道:“還怎麽發財啊,你瞅這場麵,家裏沒有金山,都沒敢這麽使銀子的,快著,往前頭走走,一會兒放完了炮仗,可就開張了,一早就貼出了告示,凡是今兒來買藥的都打對折,這可是八輩子也趕不上的好事兒,趕緊的,放炮仗了……”
話音剛落,就聽劈裏啪啦,齊唰唰一百掛鞭,那動靜,搖山振嶽一般,直放了一刻鍾才算完,剛放完,排著隊等著買藥的百姓一擁而上。
有個夥計在前頭喊:“大家排好了,一個個來,有的是,回頭一庫呢,隻要您買,多少都有,年紀大走不動的都往這邊兒來,我們二爺了,人都有個老,我們杏林堂應當照顧,來,大家都讓讓,別擠著老人……”
不一會兒,年紀大的都排到了另一邊兒,剛那漢子低聲道:“你就,憑人杏林堂這厚道勁兒,能不發家嗎,活該延壽堂倒了,那個夏守財最不是東西,以後咱都買杏林堂的藥……”七嘴八舌的都是杏林堂的好處。
紮在人堆裏的月臻笑了笑,轉身出了人群,上轎,往達大人樓去了,虧了南宮卿燝跟元占,樓上樓下整整兩層才給月臻包了下來。
月臻作為主家自然來的早,也怕有客先來,使了翔子過來招呼著,以免缺了禮數,翔子見二爺的轎子到了,暗暗鬆了口氣,忙趕上去,扶著月臻下了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