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辦公室裏定終身
1974年1月8日星期六氣晴
快到年底了，工作更多了。每的還沒太亮，我就要起床。就要做當的采購計劃，副食品，調料，蔬菜等等都要寫到本本上。廚房班長的計劃報給我的，要寫上，我自己想起來的，需要添加或補充的食材，也要工工整整地寫上去，我的時間是寶貴的，去一趟縣城就要盡力把東西買全些，最好不要跑第二趟。因為走得太早，很多時候就來不及吃早餐了，或者在縣城的吃攤湊合點，或者是回來以後再吃些冷飯菜。
回廠的事情就更多了，入庫啊記賬啊，給入夥的職工們兌換飯票啊，還要給家屬區的賣糧賣油啊，當然，家屬區的糧油供應時間的確有明確規定，那就是在每月初的兩內，但是，任何問題都有特殊情況嗎，這個：我出差了沒回來，就照顧照顧吧；那個：我生病了剛出院，您就破破例吧等等，好話一句我的心就軟了。人家有特殊情況，我有拒絕供應糧食的權利嗎，因此，就這樣稀稀拉拉，幾乎每都有買糧買油的個別職工，除此之外，還有關係單位呀，領導的親朋好友啊等等，他們需要緊缺的站大米了，他們手中拿著某某領導批的批條，我也要恭恭敬敬地為這些領導或客人效勞呀！
到了月初月末，就更忙了，除去這些日常的業務，還要庫房盤點，還要三四本賬目的審核或結賬，若出現不好解決的問題，還要請財務室專業的會計來幫忙。還要召開廚房的例行會議，還要集中時間供應職工的口糧，副食品等等。如此大的工作量，一個人能不忙嗎？兩眼一睜，忙到熄燈。一點都不誇張。個別的時候，甚至也會徹夜不眠。
農村的家距離煉油廠隻有兩三公裏，騎上自行車用不了十幾分鍾。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時間回家去看看，我也想不起來回去。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在外地又組建了家庭。我也應該去看看老家的大哥大嫂，去幫助他們幹些零活，但這是不可能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上個星期六，大哥來過了，他讓我抽時間回家一趟。他，大嫂要給我介紹對象，這個事挺急的，我當然沒有忘記，但也就是這個耳朵聽，那個耳朵冒一樣，很快就朦朦朧朧了。沒把這事當成一件事，更沒把這事當成一件大事。看我這個樣子，哪有時間去相對象？我哪裏有閑心去相對象，談對象啊！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我就像把這事忘掉了一樣。
廠裏召開的鬥私批修大會以後，我的大會發言，沒想到在職工中產極大的反響。也得到了總場工作組首長的肯定。我揭擺的夥食班長的有關問題，很快得到了落實。這個姓高的班長，不僅是搞造謠生事問題，不僅是失職瀆職問題，最重要的是，對經常進入夥房內買飯的那個青年女工，嬉皮笑臉摟摟抱抱的問題，如果把它上綱上線，上升到調戲或者是猥褻，那可是作風問題了，就要上升到法律的高度了。因為，在這個年代，作風問題是大問題，同樣是政治問題，無論輕重都要嚴肅對待的問題。更何況，這個女工還是下鄉的知情，對知情性騷擾可是重罪了。沒過兩個月，這個眼也邪嘴也歪的夥食班長，就受到了行政降二級的處分。有的職工會起外號，競將這個老高稱作”高爾基“。令人哭笑不得。這點，不但我沒想到，幾乎所有關心這事的同事，也都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無疑，我肯定是把他惹了，把他們一家人都惹了，我們結下了生死之怨。他的老婆見人就罵罵咧咧，指桑罵槐：我們沒碰到好人啊。
我把他傷了把他惹了，但是，食堂的管理卻上去了，夥食的質量卻上去了，入夥職工的滿意度也上去了，這樣惹人我覺得沒什麽。“值”！
今中午，快到開飯的時間了。支部張書記領過來兩位客人。當時，我正在埋頭給職工換飯票，客人又緊跟在書記的背後，也就沒太在意，因為，這種情況太多了，習以為常了，每中午，各位領導隔三差五就會帶過來自己的或部門的客人來，已經成為常態了。
我剛把職工的飯票換完，他還不曾離開辦公室，要跟我閑聊幾句的意思，這時，我就聽有人笑著道：“我們的老孔在忙啥呢”？
啊，好熟悉的聲音，好親切的聲音啊！猛抬頭，還真是，這不是我們的楊書記，楊大哥嗎！在楊書記的身後，緊跟著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的貴人，我們十二連的趙華連長！
我萬萬沒想到，他們競在百忙之中來看我了。如果按官方的話，就是”騎上馬，送一程“。這二位領導今來，不就是前來回訪的嗎！如今，他們也是五十歲的人了，騎著自行車不遠二十公裏到這裏來，這是怎樣的責任感，是怎樣的官兵情誼，弟兄情誼呀！
楊大哥平時不太張揚，話不太多，但是今卻是例外，看得出他特別興奮。衝著張書記：“這位老孔可是我們的秀才呀！你們一定要使用好”。
張書記頻頻點頭稱是：“不錯，不錯，李剛來三個月，就把食堂的局麵改變了”。
趙華愛開玩笑，話也很是幽默。還是那樣不緊不慢，還是那樣輕聲細語，對張書記：“如果你們用著不滿意，可以隨時給我們退回去”。
“哈，哈，哈。。。。。。”我們幾人一起大笑起來。“哪能呢，哪能呢，李到哪裏都是個人才”！
末了，張書記：“中午給二位老領導弄幾個菜，記在我的賬上，我請客”。
“那能讓書記破費呢，您放心好了”。我心裏：我中午實在是沒時間，確實走不開，要不，我要把兩位仁兄領到縣城裏吃大餐呢。
張書記：“你們好好嘮嘮，我還有些事要辦”，轉身就要出去。
就在這時，我的大嫂進來了，風風火火地，風塵仆仆地進來了，她帶進來一股股涼氣。她兩腿還沒立穩，就急切地：二叔你啥忙的，你就這麽忙嗎，連回家的那點空都沒有“？
大嫂的身後帶來兩個人，都是二三十歲的樣子，男的在前，女的在後。楊大哥和趙華連長一聽，就知道是我家的親戚了，他們在場似乎多有不便。就：”你們正事吧，我們倆到廠區轉一轉“。
大嫂挺著急，話也太快。幾乎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我聽了半才明白了大概。
原來是這樣，進來的這位姑娘，就是大嫂要介紹給我的對象。她們是親戚關係。姑娘管我大嫂叫三姨。怎麽論的呢，因為，她的大嫂就是我大嫂的二姐。她們倆人是親姐妹的關係。並且來往還很是密切。如此親連親，無疑知根知底。
這位姑娘姓張，叫張寶芬，和我是同齡人，長得挺苗條的，瓜子臉中等個頭，兩隻辮子不太長，起話來挺幹脆的。她初中畢業後，就在家裏務農，不久就被提拔為村裏的婦女主任。平時搞計劃生育，工作也很忙的，就是因為這學曆問題，去年鄉裏競選幹部時，沒能如願。讓給了它村一位中專畢業的姑娘。
張姑娘的村子，離我們並不太遠，十幾公裏，也是唐山管轄。她們在莊上屬大戶人家了。弟兄六人，她是老幺。五個哥哥有四個當過兵。轉業後有的在唐山鋼廠上班，有的在河北省的兵工廠，她的二哥就是村裏的黨支部書記。
帶著姑娘一起進屋的這位，就是她的四哥，就是在保定兵工廠當幹部的那位哥哥。這個廠與我們煉油廠有業務關係，也是10#瀝青的供貨單位，四哥在供應科當科長，所以，他在我們廠是常客，等待車皮計劃時一住就是幾十。一年不來不來也要好幾次。這次來采購，他乘車順便到老家探親，看看健在的老母親，一聽要給老妹妹介紹對象，又聽是煉油廠的管理員，把這個四哥高興壞了。因為他對我們的單位太熟悉，對我這個管理員也見過幾次。再加上我們這層親戚關係，這樣的親事就太好談了，似乎不用談就已經成了。
大哥上星期讓我回家，不就是為了定個日子，見見這位姑娘嗎。我因為太忙沒即時回去，她四哥：你要是著急，就跟我一塊到廠裏看看他吧。
這才有了今的這一幕。
我覺得這事也挺有意思。主動來辦公室相親，而且是突然襲擊，一定是太著急太滿意了，如今提倡新事新辦，但這種情形相親的，肯定也不太多！
大嫂是急脾氣，沒啥文化。話直來直去。他看我們沒人話了，就：“沒意見就這樣吧。我們二叔識文斷字，跟他一輩子準享福”！她四哥也在一邊隨聲附和，：“錯不了，錯不了。就這樣吧”。大嫂又：“明吧，我們除了窮，沒別的毛病”。四哥還是隨聲附和：“沒毛病，沒毛病”。那張隻是抿著嘴笑，她一言不發。她不話，恰好已經代表了千言萬語。
我留他們在廠裏一起吃午飯。大嫂：“不用了，你們這裏都是領導，我們話也不方便”。我想，他四個有吉普車，坐車回去也不算遠。就這樣，我和張的婚姻，談了不到0分鍾，在辦公室就定下終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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