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你不軟弱是嗎?
聽到李鴻章在揭自己的短,張之洞更是氣憤已極,指手道:“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想說這事太後也是錯的嗎?”
李鴻章說:“太後本沒錯,但你利用太後的這一點,就是你的錯了,自問之下,難道你沒有妄測聖心?”
張之洞連忙道:“李中堂怎……怎麽能這樣說呢!”雖然當初他也真是這樣揣測慈禧心意的,但是對於妄測聖心的罪名他卻不敢承擔,生怕李鴻章捅到慈禧那裏。
江文遠說道:“你們的太後也是錯的,放著那麽多百姓的生死她不管,卻投入這麽多錢做一些形而上的東西,你覺得她對嗎?”
張之洞一時無語。
江文遠又問:“你覺得你對嗎?就是為了讓別人稱讚一句而投入那麽多錢,用處大嗎?”
張之洞低下了頭。
見江文遠直接議論太後,劉坤一嚇得不輕,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江先生慎言,背後不可妄議太後!”
江文遠可不在乎這些:“她是你們的太後,又不是我的,自己做了錯事還不讓別人說了呀?正是因為她不讓說,才把你們的大清搞成這樣!”
張之洞生怕江文遠誤會自己,連忙自證清白:“我可什麽都沒有聽到,江先生剛才什麽都沒說!”
江文遠說:“你把我說的話說給你們太後聽也行!”
張之洞頻頻搖頭,嘴裏“不不不……”地說個不停。
江文遠說:“其實這個鐵廠好好收拾一下,還是還挺有價值的!”
盛宣懷歎了一聲,說道:“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焦炭,從河北運焦炭過來成本太高了,運過來就已經賠錢了,還怎麽煉鐵呀?”
江文遠說:“不要緊,可以擴建萍鄉煤礦呀!”說著,又去回頭問愛麗絲:“是吧愛麗絲!”
因為之前愛麗絲就已經向江文遠說過漢陽鐵廠的問題,主要就是焦炭離得太遠,最後她還說從萍鄉煤礦進焦炭倒可以。
還沒等愛麗絲說話,盛宣懷又說:“可是我現在的錢都被投到這裏占著,哪裏還有錢去投資萍鄉煤礦呀?”
愛麗絲說道:“我們可以合資呀!”
張之洞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如果是這樣,那可就真是救了杏孫!”張之洞這個把這個爛攤子甩給盛宣懷後,也覺得對不住他,現在聽愛麗絲這樣說,似是替盛宣懷看到了希望。
愛麗絲說:“當然,不過,我們是共同開采共同利用,擴建萍鄉煤礦後,你們這裏的鐵廠用,我們太平洲的鐵廠也能用!”
盛宣懷也激動不已,向江文遠問道:“江先生說的是真的嗎?”
江文遠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盛宣懷拱手抱拳:“多謝!多謝!”感激得眼淚都出來了,心中暗暗自責:“盛宣懷呀盛宣懷,人家可是在真心幫你,可笑你之前還對江文遠那麽漠不關心,讓他隻身赴會,連個提醒話都沒有……”
正在說著,忽聽一個生硬的中國話說道:“你們是誰?為什麽來到這裏?”
江文遠順聲去看時,隻見從高爐一側轉過一個洋人來,臉型瘦長,藍色的眼睛,頭上黃發梳著三七分,有三十幾歲的樣子。
一邊吼吼說著,一邊走了過來,明顯是在指責江文遠等人擅自進入,因為江文遠這次過來帶的人也太多了,不但江媚桃、陳秀舟等女孩在,還有持弩手及夏竹林的眾徒弟也都在,幾乎都填滿了半個車間。
到在近前,這洋人就看到了坐在你伯靈椅上的阮積山,怒叫道:“是你,竟然是你,你個會黨份子,害我哥哥失去主管之位,你竟然還有臉回來!”
一邊怒叫著,抬腿往阮積山身上就是一腳。
此時推伯靈椅的是蘇雲,被伯靈椅回撞之下,飛出去兩三尺,坐倒在地。
這洋人也不顧,跟上一步,就要對阮積山再踢第二腳,卻被陳秀舟伸手拉住,往旁邊一引,再一往地上一拉,讓這洋人劈了個一字馬。
這洋人平時也沒練過柔術,突然這麽一劈,“啊”地一聲怪叫嚎出。
嘴裏嚎叫著,手上未停,往懷裏一掏,亮出一把手槍,但是還沒等他把槍指過來,又被陳秀舟一腳踢到他手上,槍飛了。
回腿下落時,陳秀舟把他上身也掃倒在地,一腳踏在頭上,讓他嘴裏的血向外噴出半尺多遠。
陳秀舟向下指著道:“你個洋鬼子要反天哪?再動一下,我踩暴你的頭!”
這洋人再不敢動。
江文遠走過去,和窩窩一起把蘇雲扶起,又關心問道:“老嫂子要不要緊!”
蘇雲說:“我沒事!”和窩窩又去忙看阮積山小腹上被踢處:“爹,你怎麽樣?”
阮積山對她笑說:“我不要緊!”
江文遠走上前去,指著陳秀舟腳下那洋人道:“你是誰呀?”
那洋人連晃了兩下頭,想從陳秀舟腳下抽出,但抽不動,卻仍然倔強道:“我叫卡爾!”
江文遠蹲下身來,對於他的名字倒也沒有怎麽在意,又問道:“阮老哥怎麽你了,你見麵就要拳腳相向?”
卡爾在陳秀舟腳下叫道:“這個中國懦夫害我哥失了槍炮廠的主管職位!”
江文遠“哈”地一聲笑出,他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找阮積山的仇人,還以為要去槍炮廠才能找到,沒想到在這裏就遇見了。
轉頭向阮積山說道:“阮老哥你近前來!”
被蘇雲和窩窩推著伯靈椅,阮積山來到前麵。
江文遠又指著卡爾問道:“阮老哥認得這人嗎?”
不等阮積山說話,蘇雲先嗯嚶一聲哭出:“我就知道這次來這裏不太平!”
江文遠問道:“怎麽了老嫂子!”
蘇雲抽泣著說道:“就是他連同護江洋兵,不讓我們在江上停船,一路被趕到了下遊,結果就……”
雖然蘇雲再沒有說下去,但江文遠也能想得通,說道:“正是因為他帶洋兵驅趕之下,才會讓居家去了下遊,才會被龍大能斬去我阮老哥雙腿,是吧?”
阮積山連忙勸道:“總領幫,已經過去的事了,還提他幹嘛?”
江文遠說道:“為什麽不提呀,時間真的可以泯滅罪惡嗎?我是你的總領幫,就有義務為你討回公道!”
剛說到這裏,盛宣懷便走上前來,向江文遠說道:“江先生,他們可是洋人,得罪不得呀!”
江文遠說道:“現在不是已經得罪了?又有什麽呀?天也沒塌!”
“哎!”盛宣懷焦急歎了一聲,忽聽那卡爾在陳秀舟腳下叫道:“盛宣懷,原來是你,是你找來的人!”
江文遠看向盛宣懷:“你不是這裏的老板嗎?你的員工敢對你這樣說話?”
盛宣懷臉現難色之時,張之洞接過話來:“江先生不知,杏孫接手後就把很多廠子都停了,工人的工資也都停發了,加之他不是張揚的性格,洋人們早就對他不滿了!”
聽到張之洞的聲音,卡爾倒是一怔,說道:“張大人來了,對,我覺得這廠子仍然應該由張大人來管理,不應該交給盛宣懷這個無能的懦夫!”
一邊說,連著轉頭,想要去看一眼張之洞,但陳秀舟踩得緊,根本轉不動。
這洋人的話似是在說理,又蠻不講理,完全就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在說,張之洞在廠子賠錢的情況下發給他工資,他就說張之洞好,盛宣懷不發,他就罵盛宣懷是無能的懦夫。
江文遠也不想和他多理論,而是說道:“你的性子好直呀,誰給你錢你就說誰好?”
卡爾道:“那是自然!”
江文遠說:“這是狗應該有的習性呀,誰給吃的就對誰搖尾巴,但你也沒有搖尾巴呀!”
卡爾仔細品了一下,感覺這是在罵自己:“你這個中國人竟敢罵我,你等著,我要你好看!”說著,又扯著嗓子喊道:“梅西、泰瑞、沃斯……都過來,都過來開槍打死這些中國人!”
他這一聲喊得也響,驚得不遠處三十幾個正在檢修設備的洋人都一湧過來。一邊往前奔,一邊便把懷裏的手槍都掏了出來。
張之洞和盛宣懷嚇得連忙後退,躲到一節降溫板後麵。
江文遠也沒在地上站起,就那樣蹲著把手一揮,吩咐道:“把他們的槍給我射掉!”
持弩手們齊應一聲:“是!”在陳秀舟出手之時,這些持弩手們便已經把弩拿在手裏,弩弓早也張開了。
對著持槍奔過來的二十幾名洋人“錚錚”亂響,箭失飛射過去。
洋人們“啊啊”痛叫之聲,有的被射在了胳膊上,手槍落地,有的則直接射到了肩膀上,還有兩個穿胸而過,倒下去,死了。
江文遠又吩咐道:“把他們給我押過來!”
持弩手們又應一聲,持弩過去,圍住那三十幾人,連喝幾聲:“走!過去……”
這些洋人已經感覺到了這弩的厲害,自然也不敢不聽,被驅趕著走過來。
江文遠向陳秀舟腳下的卡爾道:“這就是你們洋人嗎?符合你們的利益就十分歡喜,不符合你們的利益時就開始拔槍相向!”
這卡爾被陳秀舟踩在腳下抬不起頭,也看不到遠處,自然不知道那三十幾名洋技工的處境,還在叫道:“你們是軟弱無能的中國人,就應該被這樣!”
江文遠問道:“那也就是說你不軟弱了?”
卡爾吼了一聲:“對!我不軟弱,我是硬漢,蠻摁!蠻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