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麵子工程
陳金龍、匡世明、龍鬆年跪在地上，似是拜把子一般，嘴裏卻說著相互監督的話。
江文遠點了點頭，感覺這三人這次是真心的，便說道：“龍鬆年去川蜀一帶沿江招募弟子，組建山堂；匡世明在湘鄂一帶招募弟子，組建山堂；陳金龍在皖蘇一帶……事後我會派建碼頭的過來！”
因為龍鬆年和匡世明已經沒有弟子了，還需要重新招募，陳金龍雖然有兩千，但是明顯不夠江文遠用的，也讓他再擴大山堂。
而且江文遠並不是讓他們隻開一個山堂，而是每人開很多個，他相信這三個舊山主的經驗，昔日他們就能一個人建數個山堂，日後每人再建幾個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也是江文遠苦心撈他們出來的原因。
麵對江文遠的吩咐，三人齊應一聲：“是！”
接著，江文遠又向管大道：“我們就在這裏多留一段時間，你帶人去周圍市鎮考查，招募清幫弟子，建清幫分幫，再想法通知讓我們建的碼頭的團隊過來，再為他們三個選址建碼頭！”
管大也應一聲：“是！”
張之洞在旁邊看到，心道：“他竟然讓這三個會匪頭目招這麽多弟子，建這麽多碼頭和清幫分幫，也就是說日後整個長江流域都被他控製了呀！”
有這等實力，別說清庭拿他沒有辦法，就是他要奪大清江山，也不是什麽難事。
雖然張之洞也想阻止江文遠，但眼見根本阻止不了，日後更加阻止不了，有這麽多會匪在自己的地盤上，恐怕自己這個湖廣總督日後也隻能受製於他們了……
意識到這一點，張之洞更加想和江文遠搞好關係，走上前來施禮說道：“既然這裏的事已經處理好了，我們便離開這裏去我的武漢三鎮如何！”
愛麗絲連忙道：“好呀，當然要去了，很多個廠子還有我們的股份呢！”
張之洞也連聲附和：“對對對！”
江文遠點了點頭：“好！不過，這兩人可是要一起去的！”說著，江文遠一指夏竹林和阮積山：“我正好去見見夏老哥和阮老哥的仇人！”
張之洞臉上尷尬一下，自然也明白江文遠，他這是要帶被自己驅逐出去的兩人回去，當初，夏竹林離開槍炮廠，就是因為自己沒有聽他的意見，還罵他是小腳女人，才讓他賭氣出走的。
至於阮積山，雖然是是洋人的意思，但最終自己也插手了。
現在他們兩人一起回去，昔時故人會是怎麽個看法……
雖然懷著複雜的心情，但張之洞還是點了點頭，又向身邊的親兵道：“你們去礦廠把盛宣叫過來，就說讓他陪我們去參看企業！”
“是！”親兵們應一聲，分出幾十個，架一艘船東去，通知盛宣懷去了。
江文遠又向蕭朝富說：“蕭老哥帶你的山堂弟子及分幫們回去吧，你們的碼頭和店鋪都少不了人！”
蕭朝富說：“我們要和你一起去武漢三鎮，對於這位大人，我們可不放心！”
張之洞臉色尷尬一下，連忙道：“怎麽，難道我還會害江先生不成？”
蕭朝富隻是“哼哼”兩聲冷笑，並未接他的話，看來對於張之洞，蕭朝富也是知道一些的。
忽聽張之洞剩下的那些親兵道：“你們就放心吧，還有我們保護總領幫呢，別忘了，我們現在也是清幫弟子！”
一邊說，還舉了舉手裏的槍。
張之洞又暗歎一聲：“這倒好，我的親兵這麽快就變成江文遠的了，看他們這意思，保護江文遠比保護我重要多了！”
看了看那些親兵們，蕭朝富點了點頭，又說：“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回去了！”
當下，騰龍山堂和安徽分幫們向江文遠和李鴻章施禮告辭，把船駛出大冶湖，從韋源河入長江，回安徽去了。
江文遠和張之洞等人也向弘言等僧人告辭，一起把船進入長江，在這裏等待盛宣懷的到來。
未過多時，盛宣懷被親兵們領了過來。
站在船頭，盛宣懷看著江文遠，連連伸頭，臉上全是疑惑，愣了多時，都不敢讓船到在江文遠麵前。
張之洞氣憤起來，往江文遠一揮手：“還愣著幹嘛呀，過來向江先生見禮呀！”
盛宣懷連忙應道：“是是是！”讓船往江文遠的千裏船前而來。
李鴻章說道：“杏孫幹嘛愣著？難道你張大人還不知道嗎？”
張之洞臉上一陣尷尬，心中想起讓盛宣懷去接江文遠時的場景，當時，他就向盛宣懷說：“有這數萬會匪，這一番江文遠來到湖廣恐怕再難活著回去了，你見到江文遠什麽也別說，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盛宣懷自然也是這麽以為的，以為江文遠一定會被會匪殺死，沒想到現在卻完好無損。
盛宣懷自然也能感覺到李鴻章話意，但自己也難接得上話，隻得船頭相搭，到在江文遠麵前，深施一禮：“江先生！”
愛麗絲問道：“這麽幾天了，我們的礦采得怎麽樣了？”
“呃……”盛宣懷愣了一下，但嘴裏仍然道：“已經快采好了，眼看就要裝船了！”
李鴻章倒是直接揭破：“恐怕你連采都沒采吧，你是想著江文遠反正都要死了，還給他們裝的什麽船！”
盛宣懷連忙道：“沒有沒有！”說著之時，臉上已經滲出汗來。
自然是被李鴻章說對了，自從前幾天江文遠他們離開大冶礦廠，盛宣懷就沒有采礦，而是在等待著江文遠等人被會匪所殺的消息。
江文遠也沒和盛宣懷有更多計較，而是說道：“采礦不急，我們還要在這裏多呆上一陣子，眼下你陪我們去看看企業便可！”
見江文遠不再這個問題上多糾結，盛宣懷也長出一口氣，連忙應道：“好好好……”
當下，一行幾船逆江而上，往武漢三鎮而去。
雖然逆江，但速度也不慢，天色未亮就趕到了，張之洞先把江文遠、李鴻章眾人在衙署安排了休息的房間，讓他們先睡一覺。
日上三竿時，江文遠起身，正吃早飯間，張之洞和盛宣懷便趕來了。
雖然江文遠不是官，但張之洞和盛宣懷也不敢有半點怠慢。
江文遠也極想去看看這位張大人辦的企業，草草吃了幾口飯後，便放下筷子：“走吧，我們去看看張大人辦的廠！”
一行多人，先去的是漢陽鐵廠，一進入廠區，江文遠就感覺這鐵廠的宏大，不但占地麵積一眼看不到邊，還幢幢廠房相接相連。
江文遠感歎道：“隻這一個鐵廠就比我們太平洲還要大！”
雖然他的讚歎是真心的，但張之洞和盛宣懷臉上卻沒有任何喜色。
一進入生產車間之內，江文遠也明白了為什麽他們臉上沒有喜色了，因為空曠的廠房車間之內一片冷寂，根本沒有幾個人，高爐早也停燒了，上料車歪在一邊……
雖然有一些人仍在，但明顯隻是在檢修，江文遠環環指著道：“這……這……”
盛宣懷說：“江先生不知，其實我們現在正在為鐵廠停產整頓！”
江文遠點了點頭，之前他就聽愛麗絲說過漢陽鐵廠的境況，知道這裏的鐵廠是在賠錢，不得不停產。
盛宣懷說道：“因為我們的廠區太大，生產環節之間相距太遠，反而增加了生產成本，我便想把空間進行壓縮，這樣來日再複產也能降低成本？”
張之洞臉上不自然起來，因為當初籌建漢陽鐵廠時他一味的追求大，才會讓每一個生產環節距離過遠，之後也都是虧本經營，沒有辦法之下，才轉給盛宣懷，由官辦改為官督商辦。
想要讓鐵廠見效益，就必須要進行生產環節上的壓縮，明顯，這是自己犯了極大的錯誤，不但害了自己，還把盛宣懷坑了。
夏竹林抬頭看著，卻笑出聲來：“這大腳女人也沒有走多遠的路呀！”
張之洞正在羞愧之時，聽到夏竹林這話，不禁怒火上躥，指著夏竹林道：“你……”
因為當初自己罵夏竹林小腳女人，現在他以大腳女人回之，怎麽讓張之洞不氣？本來他還想對夏竹林罵幾句，但忽又想到現在的夏竹林是江文遠手下，又罵不出來了。
之前在張之洞手下做事時，夏竹林就因為耿直敢頂撞，現在更是不怕他，臉上含笑說道：“我說的可是實話，年前大人也去太平洲看過我們的鐵廠，和大人這麽宏大的鐵廠相比，恐怕我們連小腳女人也算不上，但我們卻能降低成本！”
劉坤一也插過話頭：“你們哪裏知道張大人的苦衷呀，他辦這企業根本不是為了盈利，而是政績的門麵！”
這話乍一聽似是向著張之洞，但仔細一想，張之洞就跳了起來，指著劉坤一說：“劉矬子你說什麽呢？”
李鴻章也笑了一下說道：“這鐵廠剛建成時，可是被很多報紙捧為東亞第一鐵廠，是雄霸全球的存在呀！把洋人都震驚到頭暈……太後也覺得掙到了麵子，不斷對你嘉獎稱讚，但是這麵子是要用錢撐起來的！本來就窮苦的大清，哪裏有這許多錢財支撐！”
同光中興之時，南北洋一起搞洋務，李鴻章最看不上的就是張之洞愛麵子，但是偏偏他的愛麵子和太後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