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冤魂索命
“什麽?太後要在洛陽修建萬壽宮?”劉坤一不解起來。
袁世凱說:“大人還不知道,太後打算遷都洛陽,自從甲午戰敗後,太後就有了遷都之心,隻是沒有定下來……”
甲午戰敗後,朝中有很多人都提議遷都,慈禧也有這樣的想法,但遷都是大事,又有經費問題,便擱置未提,幾年下來,又有了這樣了這樣的意思。
當時遷都的建議也多,張之洞建議遷都湖廣,但慈禧怕到湖廣被張之洞等漢臣架空,便沒同意,反而聽從了山東巡撫張汝梅的建議,想要遷都洛陽。
數月前命河南巡撫裕長和知府文悌到洛陽考察選址。
劉坤一聽完,歎了一聲:“唉!都窮成這樣了,怎麽折騰得起呀?”
雖然江文遠所在的朝代頗遠,但也知道遷都非小事,不但行程上耗費頗多,新都的各種建設更是巨資難籌。
應該是朝庭沒錢,不但向百姓征稅,還要富戶募捐,嚇得陳文鑒這樣的大戶都開始都開耍起了低調。
劉坤一雖然是兩江總督,但想到裕長和文悌是旗官,而且自己這個兩江總督私來河南本就越製,也不敢得罪,向江文遠說:“要不,明天的戲就停了吧?”
袁世凱也跟著說:“是嘞呀江先生,不是我替我表兄說話,實在孝捐銀嘞數量太多了,而且不是隻捐一回,恐怕認頭後要連著捐,會把陳家家業都掏空嘞呀!”
江文遠卻說:“不,明天接著唱戲,我讓他收不成孝捐銀!”
“你……你能有什麽辦法?”劉坤一焦急說道。
江文遠也沒有細解釋,隻是說:“放心,我有自己的辦法!”
雖然相信江文遠,但袁世凱仍然囑咐道:“江先生你可白胡來呀!這可是朝庭命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給你扣上造反嘞帽子!”
江文遠說:“放心,我又不傻,我可不會給清幫惹禍,不過,你們都要聽我的!”接著,先向劉坤一和袁世凱了解裕長、文悌是什麽人,再對眾人進行了一番安排……
當晚,劉坤一、袁世凱、陳文鑒等人都懷著擔心入睡。
江文遠則去找障眼門的弟子,對他們做了一番吩咐,再說道:“明天除了城外的野台子戲,我們還要在這裏唱一出戲!”
障眼門的弟子們一聽,心裏也充滿了期待。
第二天,城外的野台子戲接著開演,但江文遠告訴黎二姐,別都把演成清幫的宣傳戲,也可以加一些你們傳統的戲。
黎二姐想想也是,大戰十二圩已經演了兩天,眼看都接不上了。
便開始演傳統的三國戲,但台下的觀眾不答應,向台上紛紛叫著要看清幫戲,還有的向台上亂扔東西驅趕演員下台……
沒有辦法,黎二姐及黎家班眾人又臨時篡了一出“戰狼山”,雖然漏洞百出,戲詞也不斟酌,卻贏得台下紛紛叫好。
黎家班的人也是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往下演。
天交中午之時,歸德府的街道上敲起了“咣咣”羅響,但並不是唱戲的那種羅,後麵還有人舉著“回避”、“肅靜”的淨街牌。
“閑人閃開!閑人閃開……”敲羅的一邊敲羅,一邊高喊。
其實街上都沒有人,都跑去城東看野台子戲去了,整個街道上都冷冷清清的,半天也看不見一個人。
差役隊後麵,有兩頂轎子,一頂八人抬,一頂六人抬。
此時每一頂轎子裏都傳出一聲疑惑:“咦?人呢?怎麽歸德城沒人了?”
兩隊差役開著路往前直去,便到在歸德府衙,衙前也是冷冷清清,喚出一個衙役問時,那衙役說:“我們代理知府李老爺身坐懷慶府,現在不在歸德府內!”
轎中的裕長才算想起,歸德府由懷慶知府李延瑞代理管事,也就是說這裏沒人管事。
既然沒人管事,也就沒有招待,兩頂轎子裏都發出一聲歎息。
六台轎子裏偏簾掀開,露出一個四十左右的官員腦袋,說道:“巡撫大人,要不我們就去陳家大院吧?他們家有人在朝為官,知道禮節路數,房子也多,便在他們家召集周圍縣衙官員辦公吧?”
“好吧!”八台轎子裏應了一聲。
吩咐一聲,一行人又敲著淨街羅往陳家大院而去。
到在大院前,仍然冷冷清清。
敲羅的差役連敲多聲,才把陳語焉敲得走了出來:“你……你……你們……”說了半天,也沒說清。
氣得兩頂轎內的官員隻得下轎:“都說陳家知禮,怎麽官員臨門半天也沒人出來接?”
“喲!怎麽門前這麽熱鬧呀!羅敲得這麽響,哪裏賣藝的呀?”應著聲音,江文遠走出陳家大院大門。
去看那兩個官員時,一個五十左右的年紀,另外一個是也年過四十了。
“你是誰?怎麽不見陳家的人出來迎接?”看到江文遠,五十左右年紀那個指手問道。
江文遠一笑:“原來你是官員呀?那怎麽還敲起羅來了?”
“這是淨街羅!”那五十歲左右的官員氣憤道。
“哦!”江文遠應了一聲,再說道:“你要淨街自去淨就好了,停在這裏幹嘛?”
五十左右的官員更是氣得肥胖肚子連鼓了幾鼓:“我們是來入住陳家的!”
“原來和我們一樣都是客人呀,想住你們就進來住唄,站門口敲個什麽玩意呀!給唱蓮花落是要飯的一樣!”江文遠說道。
“你……”被氣得無語了一下,那年過四十的官員說道:“你知道這位是誰嗎?他可是河南巡撫裕長裕大人?”
江文遠自然早就看出來了,但也隻是點了點頭:“你呢?”
“我是河南知府文悌!”
江文遠又點了點頭,從名字也能聽出是旗官,自從上海和墾務公司的貽穀打交道後,江文遠就對他們旗官沒有好印象,眼前這兩位更是如此。
見江文遠站在那裏不為所動,文悌怒道:“站在這裏幹嘛,快進去通報呀,讓陳家的人出門迎接!”
“憑什麽,我是客人,你們也是客人!”
“就憑我們是官,而且還是旗官!”裕長把頭高抬,兩隻烏黑的鼻孔幾乎快呈水平角度了:“你們漢人見了我們旗人都要磕頭叫爺的,更何況我們是旗官!”
江文遠自然不吃他這一套,雖然昨夜答應劉坤一和袁世凱不胡來,但也一時控製不住:“沒那麽多道道,都是一人高的個子,誰也不比誰高多少。想住就進來,不想住,我送你們兩個字!”
“哪兩個字?”
江文遠說:“一個是‘哥’,一個是‘穩’!”
“哥穩……滾,你是讓我們滾!”裕長和文悌同時指手叫出。
“大膽!你們竟敢自己罵自己!”知道他們要接下來要說什麽話,江文遠提前指手喝道。
“大膽……”裕長果然指手想要罵出。
“哇!那麽多冤魂,我可降不住呀!”江文遠驚叫一聲,拉起陳語焉一跳進入門裏,三兩步,看不見人了。
“臭道士,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裕長氣憤憤地,用手去指,本來還想再罵兩句,卻被身邊的文悌輕輕拉了拉衣袖,顫聲道:“大啊啊人嗯嗯……”
“幹嘛?”被江文遠戲耍了一通,裕長正在氣憤中,不耐煩地道。
“大啊人嗯嗯……你看哪,這周圍都是什麽呀啊啊……”說這話時,文悌的聲音仍是帶著環繞式顫音。
裕長回頭去看,也嚇得“嗝嘍”地一聲長鳴,險些背過氣去。
隻見在他們身後的天空上飛著道道不明影跡,有的骨瘦如柴,狀如骷髏,有的彎延飄搖,狀如幽靈,雖然腿腰如飄蕩氣體,臉上的神情卻極為可怖;還有的七竅流血,嘴角都開到了耳邊……
滿天飄的都是這種可怖又奇形怪狀的東西,真像是冤魂密布。
飄蕩著就往裕長、文悌及眾差役頭頂飄來。
“親娘哎!怎麽被這麽多冤魂纏住了!”差役們嚇得失聲顫叫。
“叮當嘩啦”一陣亂響,丟了淨街牌、淨街羅,想往往街道兩端去逃,但已經飄了很多“冤魂”,隻得轉身往陳家大院門裏而去。
速度也快,下一刻,陳家大院門前便隻剩下裕長和文悌了。
文悌相對年輕一些,嚇得扭曲著臉往也往大門裏就跑。
“扶嗚嗚我呃呃呀……”裕長年齡稍長,驚嚇之下,腿腳便沒那麽靈便了,似是灌了鉛一樣,怎麽也抬不動,隻有顫聲去叫文悌。
文悌連忙回身,拉著裕長進入門內,本就雙腿被嚇到骨酥,進入大門內再站不住,往地下就癱。
但是回頭往門外看到了那些飄蕩的冤靈,拖著兩條軟腿盡量往門內爬。
終於爬過了過道,才算長出一口氣。
“來人!來人呀!快來人哪!”這一聲呼喚,不但沒有往日的半點官威,還撕心裂肺的。
最重要的是還帶著顫音!
連喊多聲,也沒來一個人,更加讓他兩個恐懼了,隻得雙腿像掃帚一樣,再往裏拖。
總算拖到了天井當院,轉頭去看,隻見江文遠正躲在一側的月亮門一側。
“道長,道長救命啊!”兩人拖在地麵,向江文遠招手道。
“對不起,我讓你看到我了!”說了一句,江文遠轉身就要走。
“別!別走!”裕長哪裏還顧得剛才說過的話:“別走,救我,救我們,把那些冤魂趕走!”
江文遠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我救不了你們,你們身上跟得冤魂太多了!”
“你……你本是出家人,應該慈悲……”
江文遠連忙糾正道:“我沒有出家,這就是我們那裏平常所穿的衣服!而且即使我出家,也是和尚慈悲吧,道士哪能幹和尚的活呀?”
裕長和文悌半癱在地上,都快哭出聲來了:“你扶我們一把就好,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