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冤啊(九)
隱約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餘歡,快起來,不要睡。”她勉勉強睜開一絲眼縫,果然看到一個飄飄忽忽的人。那人若隱若現的,餘歡想要伸出手去抓住,讓那人不要再動了,可是她好像伸了好幾次手,卻連那人的一個衣角都沒有抓住。
那人穿著一身白衣,長發飄飄,儼然一副古裝仙人的模樣,麵容甚是好看。餘歡覺得這人看著甚是熟悉,隻是意識模糊,死活想不起來是誰。
餘歡全身漸漸焦熱,一雙沉重的眼皮不斷地掉下來,時不時地遮住模糊的眼睛。那人的聲音依舊在耳邊響起,的還是同樣的話,“餘歡,快起來,不要睡。”聲音也甚是熟悉呢。
餘歡的思想拚命地掙紮,企圖想起來這模糊的人影是誰,結果她的心就跟著疼痛起來了。這痛苦,倒是一點都不比屁股上的疼痛感輕。
終於,撕心裂肺處,蹦出了一個名字——蘇年。
“年,是你嗎?”餘歡迷糊地叫道,隻見那個人影淺笑著,沒有點頭也沒有“是”。
“你回來了嗎?”她再次伸手企圖抓住蘇年,可是蘇年的身影依然是飄飄忽忽的,她的指尖根本觸碰不到。
蘇年一臉溫和地望著她,輕聲道:“起來了,不要再睡了,不然我可就走了。”
“這麽多年才回來看我,你怎麽又急著要走?”餘歡哀怨地訴著,眼角的淚痕在不知不覺中滑落。
蘇年沒有話,腳步沒有動,身影卻越來越遠。
餘歡拚命地叫道:“不——”緊接著猛然驚醒,卻因為用力過猛,來了個側翻,皮開肉綻的屁股觸碰到地麵的時候,那一陣酸爽,她永生難忘。
她覺察到尚且留存在眼角的淚痕,想起剛才在迷糊中看到的蘇年的身影,頓時顧不上疼痛,環顧四周,四周卻是一片寂靜,哪裏有什麽走動的身影。
“原來是一場夢。”餘歡淒然一笑。四年多了,蘇年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夢裏。這家夥還真是狠絕,她盼了這麽久,眼看著就要疼死了,才終於出現了一次,隻是等她清醒過來之後,那家夥又沒有了蹤影,連一點總蹤跡都沒有留下。
“你還真是不怕我徹底忘了你嗎?”餘歡在心裏問道,可惜那個記憶裏笑嘻嘻的蘇年給不了她回答。
剛才若不是那一點模糊的意識作祟,她幾乎都要忘了她曾經嚐試過比這更要命的疼痛。忘了也好,剪短無限煩惱。
餘歡勉強把身子翻轉,趴了回去,才發現自己好像發燒了,難怪渾身燥熱得厲害呢。
要是剛才在迷糊中直接掛了也就罷了,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見到一次蘇年,哪能在這個時候找死呀,於是扯起嗓子叫道:“官爺哥哥,來人呀,有沒有人在呀,我需要找大夫。”
一連叫了幾遍,牢房裏還是沒有出現她想要的結果。唯一的回應是有個被她的叫聲吵醒的囚犯衝她吼道:“哪個瘋狗亂叫,吵著老子睡覺,心老子弄死你!”聲音十分充沛,語氣十分凶狠。
餘歡本來心裏還想叫囂一下,有本事你把牢房踹開呀!可是隨即想到這劇組不太靠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把她弄成這個樣子也不給她找個大夫來看看,明擺著要把她往死裏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就默默閉上了嘴巴,心裏還安慰:“哼,老娘還要留著一條命回去等我的蘇年呢,才懶得跟你這種囚徒浪費生命。”
四周又安靜下來,暗無日的地牢陰森得像沒有生靈的地獄,唯有無盡的疼痛讓人覺得自己還活著。
餘歡爬到牢柱旁邊,希望可以接著柱子的力量爬起來,可是掙紮了老半,臂力實在不夠,屁股也越來越疼痛,便隻好作罷。
這時,隔壁又一個聲音響起:“我瞧你傷的挺重的。”聽聲音是今想吃她那一碗粗糙米飯的家夥。
那人壓低著聲音,蓬頭垢臉地湊在柱子間隙中。餘歡湊近些看去,黑暗中,那人滿臉的黑胡子,亂糟糟的頭發把半張瘦削的臉都被遮住了,偏留出一雙明亮的眸子,除此之外,渾身暗黑,連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也是黑的,不是因為衣服質地黑,而是因為長久沒有清洗而造成的髒黑。餘歡著實被這人給嚇了一跳。
“你在這裏被關了多久了?”餘歡好奇問道。她可不是什麽入戲太深,就想看看此人的人設,是不是比她還慘。
“誰還記得?”那人咧嘴一笑,有些淒然。
一番攀談後,餘歡得知,此人姓張,別人都管他叫張大,入獄時才十三歲,在牢中度過了漫長的歲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幾歲了,隻知道自己臉上長了許多胡子,儼然像個野人,稀裏糊塗地就長大了。至於是什麽原因入獄,張大死活不肯。除此之外,張大表演得滴水不漏,簡直就是真的一樣。
餘歡腦海裏忽而冒出一個念頭——我是不是穿越了?可她是活在二十一世紀文明社會的人,怎麽可能相信這麽不科學無厘頭的事情。她連別人這世上有鬼都不信的,不然早被這暗無日的地方給嚇死了。
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神仙劇組,居然找到這麽多演技一流的演員,瞧著大家都是陌生麵孔,而且男女老少都有,是群演的可能性比較大,果然是人外有人外有,群演都如此敬業如此出色了,簡直本身就是活在劇情裏的,看來演員這碗飯不好吃了,難道要改行了,可是渾渾噩噩這些年,她哪裏還有其他的技能,改行豈不是要直接當乞丐了?
不過,二十一世紀的乞丐倒是不錯的,隻要你臉皮足夠厚,在一二線城市有套房子也是極有可能的,反正她在新聞上見過。要是在劇情裏,那就算了,連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稍有不慎就被人人喊打,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