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談心
第284章 談心
在晚上七點的時候，牛小花的家人過來接牛牡丹回去了，他們都聽著牛小花的話沒有開車上來，而是在斜坡下麵等著。
斜坡下停著一輛造型拉風、一看就知道非常昂貴的瑪莎拉蒂，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男人穿著名牌西裝。女人挺著一個大肚子，穿著的是孕婦裙，估計也是一件價格昂貴的衣服。
“這是我堂哥牛子葉，這位是我嫂子馬靈兒，還記得白星大廈嗎？就是我嫂子的公司，做的是美容產品。我哥是……”
榮狄很不耐煩地打斷了有些得意的牛小花，“別炫富了，快讓他們把你老妹帶回去，這裏不安全。”
牛子葉將右手伸了過去，說道:“你就是我妹妹在電話裏說到的那個由她請來的通靈人吧？我叫牛子葉，很高興……”
榮狄則是顯得很急很焦躁，他打斷了牛子葉的話，握他的手說道:“我叫榮狄。”
說完，榮狄把牛牡丹推到了牛子葉前麵，剛想說點什麽，就在這時候牛牡丹插嘴道:“榮狄是我姐夫哦。”
牛子葉和他老婆的眼神都顯得有些曖昧，不可思議地看著牛小花，後者尷尬地轉移了視線。而榮狄沒有不高興，而是順著說下去——他淡然一笑，以非常自然沉穩的語氣說道:“嗯，是的。”
牛小花的倩臉瞬間紅到耳後根。
哥哥是過來人，自然能看出來其中的貓膩。他曖昧著看著牛小花一眼，壞笑道:“那我家小花就拜托你照顧了。”
嫂子馬靈兒在牛小花耳邊說了什麽，後者低著頭垂到胸口。將牛牡丹送上車，榮狄送給他們每人一張小紙人，然後笑道:“我會解決好這裏的事情的……”
“姐夫，加油！”牛牡丹說完，對著榮狄豎著大拇指。
“啊，這是當然！”榮狄也豎起大拇指作為回應。
“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姐夫他可厲害了……”
在牛牡丹一個勁地吹噓榮狄的功績下這輛瑪莎拉蒂緩緩離開了。
“聊聊吧。”
說完，榮狄帶著牛小花走上了斜坡，他們沒回別墅，而是走到了外麵的草坪上。榮狄用靈力劃下了一個大約直徑五米大小的圓形結界，然後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
草坪上的小草都被修剪過，一點也不紮人，倒是有點癢癢的，很是舒服。
牛小花顯得有些神色凝重，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躡手躡腳地坐了下來。她的表情很不自然，動作也非常僵硬，她緊張著，也害怕著。
榮狄看起了天空，夜空裏黑壓壓的，沒有星星。在他的印象裏，坤中的夜晚要是沒施展法術也是這樣的，除了是在過去的世界裏，他和奶奶以前在白澤館的門口才久違得看到了奪目璀璨的星空。
是的，那天他暴走的時候，天空上也沒有半顆星星。
“我被你弄出來吸血鬼吸幹了血的那天晚上也是和現在一樣沒有星星。”
聽著這句話，牛小花感覺心髒被人捏了一樣難受，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組織起語言來。
“我之前也和你說過的，如果我沒有白澤血，那麽我和紅衣就必死無疑了。”
“白澤血逆流，暴走的我反殺了你製作出來的吸血鬼。”
“我到現在都記得那種殺人的快感……”
榮狄苦澀道:“可是我是醫生啊，奪走別人的生命果然還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啊……”
“我聽藝凡，也就是王若琳說了，她哥哥已經沉溺在吸血鬼的力量裏了，他殺了不少無辜的人。如果我不幹掉他，那麽還會有很多人會因為他而死的。”榮狄想了想，說道:“所以我才反感你胡亂地使用連你自己都不了解的力量。”
“對不起……”這個女孩子低著頭，小聲地說:“我沒殺過人，也不敢殺人。那個時候，我解讀吸血鬼的力量，是希望能使用這個力量來解除我們身上的詛咒。”
“我研究過很多超自然的力量，也會使用一些魔法……”她苦笑道:“可是我被你奶奶關在翠姬的空白世界裏後，我就不敢使用那種力量了。她們告訴我，變成吸血鬼的王家兄妹害死了不少人……”
“一想到那些人的死和我有關，我就再也不敢用了。”
榮狄似乎明白了，奶奶為什麽是叫他來是解決她家的怪事了，不僅僅是為了解決他和牛小花的恩怨，還有就是要把這個天賦異稟的女孩子引領到正確的方向上。
奶奶，果然料事如神。每次都被她領先一步，這讓榮狄有著說不出來的委屈感，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的確令人感到不愉快。但是這次，榮狄反而有點感謝他這個奶奶。
“看到你為了家人付出這麽多……”說到這裏，榮狄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說道:“我啊，實在無法討厭你……”
“我和你一樣，都很重視家人，我能感覺到你的不容易，也能理解你的做法。”
榮狄對她投去了真誠的目光，微笑道:“如果你改過自新的話，我想和你成為朋友。”
朋友？！
榮狄的話觸動了這女孩的心靈，一直以來她都沉溺於對超自然力量的研究，在學校裏“牛小花”這個名字不僅僅是同學們口中的滑稽的名字，這個名字還和“怪人”沾邊。她一直都是大家口裏的怪人，初中到大學，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她有著絕美的容顏，卻攤上了這個滑稽的名字，加上她又一直和別人保持距離，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男生們就在背地裏討論她。在這一點上，那些女生也是如此。
長久以來，她一直得不到別人的理解，為了讓家族裏的人脫離短命的詛咒她已經是身心疲憊了，她很少會主動去交朋友。算得上是朋友的也就隻有花朵朵和桃聆，這大概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她們也是怪人。
花朵朵就喜歡腳踩幾條船，還喜歡用自己的方式懲罰那些渣男。對了，她還有男性恐懼症。
桃聆就更奇怪了，她也想是中了詛咒一樣，對她表白的人沒一個不糟殃。
長期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她都快忘了上一次主動去交個朋友是什麽時候了。
她的眼眶裏有晶瑩的淚珠在打轉，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同時也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牛小花是知道的，結交朋友不是看他/她說過了什麽，而是看他/她做了什麽。眼前的這個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男孩子一直都在為她家的事情勞累著。他的怨言也不是在訴說工作的辛苦，而是出自對生命的尊重的肺腑之言。
他一定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像是看準時機一樣，榮狄伸出了右手，笑道:“認識一下，我叫榮狄。”
他沒有把妖怪名白驅報上，倒不是他不信任牛小花，而是因為這是對付肆的底牌。
“我叫牛……”牛小花還是有些抗拒這個在學生時代為自己帶來許多“笑話”的名字，她哭笑一聲，還是說了出來:“牛小花，這是我的名字。你以後可以叫我小花。”
“嗯，小花。”榮狄笑道。
“你現在不討厭我了吧？”她擦去眼淚問道。
“不討厭了，因為我討厭你很大程度是因為我自己的無能吧。”榮狄說著想起了張彤彤再次消失，還有紅衣生日的事情。他本來就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苦惱得不行，現在又要去插手牛小花家的破事，他和大多數的人一樣自然而然地把牛小花當成了發泄的對象。
所以，他自責地說:“我應該對你道歉的，因為討厭你以前做的傻事，算是在對你遷怒吧。”
牛小花愣了一下，她似乎發現榮狄的眼睛不僅僅是停留在這片草地上，他好像隨著他的思緒飛向了很遠的地方。
“你不用道歉的，你已經很努力了。”牛小花將肩膀靠了過來，苦笑道:“讓我靠一下……”
“你一定很害怕吧？”榮狄看著她無奈地說道:“害怕自己的行為會奪走別人的生命，也害怕自己和家人會死掉。”
榮狄的話戳中了她心中的軟肋，她點了點頭。“嗯……”她說著，又哭了。
就這樣，榮狄再次弄哭了這個女生。
牛小花抱膝癱坐在了地上，這個要強的女性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可是她鼻子一酸，淚珠落在衣襟上。可能是怕自己喊出聲來，她的貝齒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唇。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嗚咽，並再一次試圖用手掩蓋她的苦楚，她那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她眼睛緊閉著，想竭力製止抽泣。
榮狄靜靜地看到她，隻見她兩行熱淚順腮邊而下，兩眼紅腫含淚水瑩眶，倩臉上寫滿了委屈。
“哭吧，不過以後不許哭了。”榮狄說出了不太像安慰的話語:“因為我會解決的。”
她一頭紮進了榮狄的懷裏，哭著也是喊著說:“我很害怕……我不想死那麽快！也不想害死別人！”
就這樣，二十一歲的牛小花在她的懷抱裏哭得像個孩子，那麽無助無措，那麽落寞。
榮狄也沒有繼續安慰她，而是讓她哭個夠。他悄悄地使用了法術，這是觀察星象用的法術，可以讓躲在雲層後麵的星星在短時間內顯露出來。
“看，星星很美吧。”榮狄突然指向了夜空。
牛小花似乎也停止了哭泣，抬頭看向天空，在這個結界下有一片小小的星空，星星像是圈出來一樣隻在他們抬頭望去的位置顯露出來，而其他的地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一顆星星。
“隻有這裏可以看到星星……”她帶著哭聲說道:“好浪漫……”
“就算是在最黑暗的時刻，也一定有美好的事情發生！”榮狄堅定地說。
在榮狄和劉勇陪著楊軍從老家回來的時候，他也說過這句話。這個有點文藝又帶著一絲沙雕氣質的男孩開心地笑了出來:
“我明天會布下結界的，明天是第三天，到第四天我們就可以一起幹掉那個扮成仙女的家夥了！”
牛小花喜極而泣，一顆芳心為此顫抖著。
“奶奶說過……”榮狄說著，站了起來對著天空張開了雙手，轉了一圈:“當你對著星空張開雙手的時候，你就擁有了這一片星空了。”
寫片小小的星空在一閃一閃的，在圓圈之外黑色的夜空的陪襯下，這個被圈出來的星星點點顯得格外耀眼。
牛小花也站了起來，對著星空張開了雙手，她像個小孩子那樣轉了一圈，天旋地轉的同時，小小的星空也在跟著轉動。
恍惚間，她真的擁有了這片小小的星空。
也就是這個時候，榮狄想起了那個帶著他一起看星星的女人，不經意間，他又露出了憂鬱的神色。但他的憂鬱很快就被打破了——
牛小投入了他的懷裏，擁抱著他。她歡喜地說:“是啊，我擁有了這片星空。”
榮狄不是個情感白癡，自然能聽懂這句非常曖昧，他也感覺到她對他的感情在升溫。如果這個時候說點什麽撩妹用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把她推到，可是榮狄沒說話。見過張彤彤的再次死亡，也擔心著紅衣的生日，對了，還有跟著九嬰去修行的小霙……榮狄實在是沒心情和別的女孩搞曖昧。
牛小花想他說點什麽，她也想像電視演的那樣，擁抱之後是一個甜蜜的吻。
“我現在是你盾和劍，但我總有一天會回去我的世界裏，你也是一樣的。”榮狄平靜地說:“回去吧，要不然要著涼了。”
牛小花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實在是忍不住跺了跺腳，“哼！”她氣衝衝地鼓起腮幫子。
隨後，她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