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難得有情郎
南遙沉默了很久,才啞聲道:“我的心思若是他斷然拒絕了呢?我不是,連最後一點顏麵也保不住了?”
“麵子沒有真心值錢。”沈南枝笑了笑,拍了拍南遙的手,像是在鼓勵著對方,“南遙,最後試一試。若是你拋棄了女兒家所有的矜持也換不回想要的,就爽快的收手,再也不要管那些個糟心的事情了。把心思收回來,指不定你下一次看上的,是個文武雙全的好兒郎呢。”
沈南枝故意將話說的輕巧,換來了南遙的笑容:“南枝,我知道你在騙我。心給出去了,想收回來很難。可是,我確實想要試一試了。我這些年,跟著他也這麽久了,每一次靠近,隻能換回他禮貌得體的那一聲郡主。若說他待我與其他人不同,又好像並非如此可若是與旁人一樣,我卻總覺得,他心裏有我。”
南遙說完,又急切地搖了搖頭:“想來,應該是錯覺罷了。”
沈南枝張了張嘴,想要告訴她,昨晚李覓說的那件事——孫子仲因為左思說了南遙的壞話,和左思打了起來。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她相信李覓不會騙自己,但是,也確實無法確定孫子仲的心意。若是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事情,無非將那個揣測出來的結果告訴南遙,這是在誘導她自己做出判斷。她得讓南遙自己獨立地拿主意——這一次是不是要裝病。換句話來說,這一次,是不是要和孫子仲將那層窗戶紙捅破。
以孫子仲的性格,若是南遙將話說明白了,他隻要無意,定然會避的遠遠的。
“我願意試一試。”南遙沉默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終於是柔柔的開口了,“南枝,謝謝你。虧本郡主一直在你耳邊說些個不著四六的糊塗話,不曾想,男女之事上,你居然比我想的還要通透。難怪得李覓那家夥的青眼。”
什麽玩意兒?說她心悅李覓可以,但是,若是被李覓那個小肚雞腸的人聽見別人在傳是他喜歡上安寧縣主了,恐怕那家夥會覺得丟了麵子啊。
想到李覓可能會因此生氣,並將怨氣都發泄到自己的頭上,沈南枝急忙想要否認:“什麽青眼,李覓那家夥並不心悅”
“昨個宮宴上,你在我手上寫完‘都好’之後,李覓那家夥臉都氣的鐵青了。你當我傻子?”心中已經做了決定之後,南遙顯然放鬆了下來,居然還有心思開起了沈南枝的玩笑。
“那肯定生氣啊。想想,才冠京都的李世子,居然被說是和寒門子弟各有千秋,不生氣才怪呢。”沈南枝麵色如常,隻覺得南遙舉得這件事,未免太過牽強了。
感情的事情,原來真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像是沈南枝能夠勸說她再去試一試,就像她一眼就能看出李覓看沈南枝的目光裏深藏的情緒。南遙笑著搖了搖頭:“李覓向來不屑那些盛名,那日卻主動出來挑釁那個元喬。與其說他是因為被人搶了風頭生氣,倒不如說”
沈南枝被南遙這般神秘兮兮的模樣唬住,不自覺地問了一句:“不如說什麽?”
開口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就是著了南遙的道。
南遙笑眯眯的:“不如說,咱們冷麵的李世子,是在吃醋。”
“別,別胡說。”沈南枝心頭一跳,莫名有些失了規律,說話都帶著磕巴,“這要是,被,被他聽見了,我的課業又得求著他才能寫的完了。”
南遙笑容更深:“你也不打聽打聽,這些年有多少姑娘們上趕著想要問李世子課業,可又有哪一個真的能得李世子一個字呢?”
“不一樣。”沈南枝義正言辭,不知道是在說服南遙,還是在說服自己,“李覓看得出,我是一心一意想要問他課業的,不存著別的心思。所以他才願意教導我。”
南遙附和著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不過,南枝,你覺得李覓是那麽好心會幫別人解決課業的人嗎?”
沈南枝徹底的啞了嗓子。確實,李覓絕不是那般熱心腸的人。
等會兒,她來的目的不是在說南遙和孫子仲的事情嗎?怎麽好端端的,這話又繞到她和李覓的頭上去了?
看出了沈南枝眼裏的不解,南遙眼裏的晶瑩更甚,嘴角卻真情實意地勾著:“人都說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它會蒙人雙眼,遮人雙耳。讓人絲毫不知道自己是下了地獄還是去往極樂。你能看的出我與孫子仲的相處不對勁,卻看不出李覓對你的態度。我能看的出李覓對你不一般,卻始終猜不出孫子仲對我,究竟有沒有那份心思。這大概是感情這個東西的可怕之處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嗬嗬嗬,沈南枝幹笑著擺了擺手,權當沒有聽懂南遙的話:“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告辭了。隻一句最後告訴南遙郡主。無論結果如何,世間還有這千般美景,萬裏河山。”
南遙笑了笑,回禮道:“我懂。”
前世的孫子仲不曾娶妻,她也沒有聽說南遙郡主出家或是自縊的事情,想來南遙想來灑脫,若是真的上天不能成全,或是孫子仲無意。那麽,南遙那樣驕傲的人,應該也不會作踐自己。沈南枝很快想通了,揚唇一笑,離開了。
沈南枝並沒有快活多久,回府的馬車一停,她就衝了下去,一路奔去了自家父母的院子。剛在院子前站穩腳,沈南枝就拔高了音量:“娘親,娘親我錯了。”
態度看起來是挺乖巧的,隻可惜,這一招,著實是用爛了。也就管家會過來象征性的勸一勸:“小姐,夫人說若是你回來了,就去書房候著。”
意思是,別在這裏演了。
沈南枝吐吐舌頭,任命地往書房走。
沈亭長已經去了早朝,這會兒應該是還沒有回來。沈南枝訕笑著跨進了書房門口,就看見正坐在桌案前寫字的孔翎蘭。
“娘親。”沈南枝硬著頭皮迎上前去,還沒有看清桌案上的東西就開始拍馬屁,“娘親的字寫得真是越發的好了,看看這娟秀的字跡——”
沈南枝驟然沒了聲音。她看清楚了——桌上的那一張白宣上是還未完成的墨梅圖。自家母親是在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