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推測屍體溺亡時間
李覓伸手將紗布綁在臉上，臉上是難得一見的疑惑：“這樣綁？”
沈南枝看著李覓皺著眉頭把那塊難聞的紗布蒙在臉上，居然意外地覺得有點可愛。沒忍住笑：“你蹲下來一點，我幫你綁。”
李覓半蹲下身子，任由沈南枝用紗布蒙住了他的半張臉，幽幽的說了一句：“若是我到時候發現你綁錯了，那我以後教你題目也保不準會出錯。”
威脅！赤裸裸的是在威脅！
沈南枝反應迅速，將紗布下麵揭起來，沒有擋住李覓的嘴：“好了。”
沈南枝的手法並不好，紗布有些歪了。李覓現在這模樣難免有些好笑，但偏偏他麵色如常：“你呢？”
沈南枝看了看人群外頭的沈柏寒和自家母親，從包裏掏出一片薑：“我含著這個就好。”
李覓伸手想解開紗布：“我們兩個換一下。”
“為什麽？”沈南枝有些疑惑。
因為含著薑片很辣也很衝。李覓剛想這麽說。但對上沈南枝一臉無辜的模樣。又突然之間一時語塞，張著嘴來了一句：“因為我覺得你綁的醜。”
第一次綁這個的沈南枝備受打擊：“哦！正好，我還嫌薑太辣了呢！”
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會說話的李覓從沈南枝手上接過薑片，學著剛剛沈南枝的樣子，把紗布綁在了沈南枝臉上。
李覓和沈柏寒差不多高，所以在幫沈南枝綁的時候，幾乎把沈南枝整個人都圈進了懷抱裏。雙手環著沈南枝，仔細地給她綁好之後，李覓突然問了一句：“你為什麽想當仵作女官？”
沈南枝一愣，沒有回答，避開了這個問題：“我們快點過去看看吧。”
李覓沉默地跟著沈南枝過去了。
那位仵作顯然是上了年紀，有經驗的人了。
他正打量著屍體，突然發現旁邊多了兩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下意識地想要推人：“怎麽回事？衙役呢？快把這兩個孩子帶出去！”
沈南枝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李覓將沈南枝拉向身後，擋在了她麵前：“我們既然能進來，自然是衙役們不敢動的人。你做你該做的就好。”
那個仵作被李覓的氣勢嚇了一跳，猶豫地看著對方。
沈南枝隨即配合道：“老爺爺，我是安寧縣主。想要來學一學驗屍之術的。”
“安寧縣主？”仵作臉上徒然變了神色，“孔翎嵐是你的母親？”
“正是。”沈南枝頷首。
“我知道了！你們看著吧！若是有不會的，就問我！”那名上了年紀的仵作笑了笑，又補了一句，“你和你母親一樣好學！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沈南枝由衷地感受到了自家母親的厲害之處。前世她居然絲毫不知道自家母親是如此優秀，真是失敗的女兒。
李覓一開始還在擔心沈南枝會不會看到屍首之後惡心的吐出來或者有害怕恐懼的情緒。沒有想到的是，白布掀開，露出那張泡的已經有些發白腫脹的麵龐時，沈南枝神色自若，淡定如常。
那名仵作顯然很滿意沈南枝這樣的反應，突然開口道：“南枝，你來看看，這個人，大概是什麽時候死的。”
沒有忽略掉他突然熟絡的稱呼，看來應該是與母親交情匪淺。沈南枝笑了笑，走上前去細細端詳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屍體的攤開的手掌上，又看了看肌膚，語氣篤定：“前夜醜時。”
仵作搖了搖頭，目光意味深長：“你母親沒有教過你嗎？辰戌醜末手掌舒。”
沈南枝點頭：“這首歌謠母親教我背過。”
那名仵作指了指屍體兩側攤開的手掌：“那你看看，這首掌明明是攤開的。怎麽會是醜時呢？”
沈南枝指了指屍首已經被泡到腫脹的皮膚：“在水麵上發現的屍首，以屍體皮膚的腫脹程度來看，應該之前有六個時辰了。因為真正的死亡時間要推前六個時辰。”
停頓了一會兒，沈南枝繼續道：“另外，我剛剛發現她手心裏還有紅痕。這紅痕應該就是她握拳時候留下的。但是因為被水泡過的緣故，自然鬆開了。”
李覓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那個人的手裏，果然，泡的發白的手掌心有幾個紅印還沒有消去。
仵作麵上是毫不掩飾的讚許：“不錯，比你母親一開始的時候，強多了。”
沈南枝倒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受到如此誇讚。畢竟她方才說的這些，也隻是根據書上的經驗，猜測得來的。不由得搔了搔頭：“我，我就是隨便猜了一下。”
那名仵作擺手：“不用瞎謙虛。你觀察入微，一些關鍵處的小問題也不會視而不見。很好！”
沈南枝突然覺得鼻尖那些飄散不掉的薑臭味一點兒也不難聞了，甚至還有些喜歡這個味道。
站在一旁的李覓輕咳一聲：“老人家，您別誇了。這姑娘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沈南枝斜撇了李覓一眼：“嘴裏含著薑片都不能堵住你的嘴？”
李覓勾了勾嘴角。
仵作也笑了笑：“你莫非是沈家的公子沈柏寒。”
還沒等李覓開口，沈南枝先回答了：“不是。他是李國公家的公子，李覓。我哥哥和娘親都在外麵呢。”
“外麵？”仵作神色微動，“快把他們喊進來！翎嵐這姑娘來了也不進來，莫不是嫌棄了仵作的身份？”
沈南枝瞪圓了眼睛，急忙辯駁：“不是，我哥哥手受傷了，母親怕他被衝撞，在外頭照顧他呢。母親沒有嫌棄過仵作這個身份，相反，母親讓我以後也當仵作女官。”
“那你自己想當嗎？不會是你母親逼你來的吧？”老仵作語氣悠悠，似乎是在試探。
沈南枝沒有猶豫：“想。”
她相信，隻要自己離開，自家母親絕對不會逼自己，但是，沈南枝願意做她能做的事情。
李覓一直盯著沈南枝，發現少女的眼裏除了堅定並無其他之後，心裏歎了口氣。看來，他入仕的方向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仵作對於沈南枝的反應顯然很滿意，笑了笑：“這裏不會有人擠著你哥哥的，去把他們叫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