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逆境陷身心04
麵對老同學們相互至死的關照,我的心中已經隻有“故鄉與省城”的羞愧來去了——我莫過從省城帶回了別人的“100元”錢,尚無朋友從故鄉過去享受我的工資之福。
當天當夜,太陽、月亮和燈光都不再像同學分別時那樣,僅在刺痛著我的雙眼;第二天喪禮結束,我就返回省城,繼續上班了。
韓二水依舊沒變。因為老站長即將離休了,而新站長尚未確定,所以每當辦公室除我之外,隻有一位領導在內的時候,他總會附身過去,與其嘀裏嘟嚕起正在誘人眼紅的“站長”之位。而他為了減少程義晉站長“為難升官”的愁眉,不斷重複地貼近程站長的嘴臉尤為突出“程站長啊,你不用多費心,其實你盡管放心再上一層吧!因為你雖沒多少關係,但是你工作一直做得好,廣大同事都擁戴你。何站長盡管官場背景強,在這方麵卻恰不如你,大家最重視的就是工作,而趙站長和孫站長在這兩方麵都不如你,毋須再比了。”
其實,程站長不在的時候,小韓對何站長偎倚得最多,大放的厥詞更讓何站長喜上加喜
“哎呀,何站長你最年輕能幹,同事們都喜歡你,所以肯定該你坐上‘站長’之位的!”
何站長因而更多信心於升官,所以經常地重聽著其說,情不自禁地拿起桌上的香煙,賞他一支,為樂!
孫站長自覺關係不夠,攀比不上、也不願攀比,因而很少費話此事。但是,小韓對誰都能說出甜言蜜語“孫站長,哦,你沒注意,其實你與同事們的關係最好。經常接觸的也就是同事了,大家的意見是捧著你的,因此你走進‘站長辦公室’才最合情合理!”而在治保科,小韓雖然巴巴結結,仍不斷地貼近著領導,隻是換了一個稱呼“趙站長,……”兩位領導隻好隨便的與其閑扯一下。
小韓就這樣“屙屎打噴嚏→兩頭使勁”,做得很投機,所以他便更加得寵於領導們。
然而,言多必失——
我因受治保科同事的打擊,已經一個禮拜少出辦公室,無事生非了!星期一,一大早,小韓又眯縫著眼兒,走進辦公室。我已經知道他還要幹什麽,便沒加注意。他又靠近何站長,獻起與孫站長一樣的詞兒
“大家的意見是捧著你的……”
剛巧,程站長歪著屁股闖了進來。小韓大吃一驚,趕緊閉口。但程站長已經聽到其說,隻是沒作特別表現,依然如故地扭到自己的辦公椅上。
何站長皺了一下眉兒,隨便的丟開小韓,轉向程站長,開始閑扯起生產
“程站長,今年春運旅客雖然還不算滿意,但客流量已經大於往年了,看來我們站以後的效益將會提高的。”
“對!現在嗎?現在外出的……現在打工的……越來越多,汽車站,啊,汽車站……是要轉好的。”
程站長說完,嚌嚌一笑。而小韓心虛於剛才露陷的評論,自覺不便再插嘴,於是灰溜溜地出門了。
下午,小韓似乎安心地來到辦公室,見僅我一人,正要轉回,忽然身後傳來招呼
“小韓,進去吧!”
我一看,命令是程站長在外麵發來的。他正從停車場瘸著腿兒趕過來。小韓便局促地進了屋子,坐在何站長的位置之上。
何站長的辦公椅與程站長的辦公椅僅相隔一張程站長的辦公桌,距離最近,因而他們再次的油嘴滑舌還是方便。程站長才進室內,尚未落座,韓二水就大顯關心地問道
“程站長,你上午不是上班過了嗎?怎麽還上班啊?”
“嗯,孫站長請假了。”程站長並沒喜歡他的問候,臉色冷冷的,“小韓,你昨天怎麽說‘大家是捧著何站長的’呀?”
小韓顯得一急,但還是迅速回話了
“喏,程站長,今年春運的客流量很大於往常,你們領導又從二線下到一線,幾位檢票員拿過獎金,前不久與何站長開個玩笑願望你們常在一線,就能拿獎金,所以大家捧著你們也高興!”
小韓的謊言解釋,使程站長點頭相信,也無話再問了。我很佩服他的能言善辯——雖然沒受過高等教育,但是大有混世能力!不過,他的眼神還是顯得不願再費力回話了。當然,他也不好轉身就走,所以依舊麵朝程站長,無奈地嬉笑著臉皮……
程站長漠然地張開嘴,正想說話。突然的,外麵傳來了爭吵聲。小韓趁機找到了脫身的借口,便笑哈一句
“嘿,程站長,我去看看外麵鬧什麽的?”
因此,小韓溜出去了。
聽見兩個男人的嚷聲很大,我也不由地想知其所以,便走到門口。檢票口前麵正對立著兩位車主,在爭吵,旁邊停著兩輛班車,尾部交擦在一起,而且逐漸的擠上了同事、車主和旅客等旁觀者。於是,我也走過去了
小韓已經擠入人群。我就隨便的站在旁邊。兩位車主正值壯年,都仿佛理直氣壯,正怒言不斷地相互指責
“我停車了,你還倒!”左邊的車主手指著對方。
“我明明車都停好了……”右方的車主對他搖頭,抬腳指向兩車的尾部。
稽查員小曹英俊的身姿正繞在兩車後麵,眼看著,手摸著,檢視車子的尾部。周圍的人們也在低聲議論著“事故怨誰”——
“左邊這輛車應該不對?”
“右邊那輛車好像也沒倒好車?”
“他們可能都有錯?”
…………
我幾步走到小曹身後,一看,兩車尾部的左右側麵已經碰在一起,都被劃破了一道半指長的傷痕。我前後觀察一下兩車相停的方向,想判斷“應該由誰負責”?
兩位車主仍沒相讓——
“你撞了我!”左邊的車主還是爭理在先。
“哼,還不講理!”右方的車主怒捂著胸口。
小曹回過頭,調解道“請大家先別鬧,讓我看看!”
我也希望他們都別爭了,因為他們的叫聲引來的旁觀者越來越多,堵得旅客們都舉步困難。左邊的車主,人瘦臉陰;右邊的車主,年紀稍大,也顯得憨厚,但他們依舊沒有閉口。
小韓忽然從我對麵跑過來,就近左方的車主,一邊手拍著他的肩兒,一邊轉臉我右方的車主,大聲論說
“我剛才看見他都停車了,你還在倒!”
我一驚!——剛才車主爭吵的時候,他還在與程站長囉嗦著,而且,從我們辦公室根本看不見這兩輛車的。怎麽回事?
“你看!人家小韓都證明是我停了車,你撞的。”左方的車主猛的大氣狂肆,仿佛車胎一下子爆了。
“小韓,請你別這樣啊!”右方的車主滿臉怨氣,低聲相求,“大家都在這個院子裏,你又何必呢?”
“就這樣,又咋樣?你惹了事,難道不負責任?”
小韓瞪大了小眼。上次的那個治保員阿三竟然已經靠到小韓身邊,隨手一指右方的車主,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你還想鬧到治保科嗎?”
“你們哪能都這樣啊……”
右方的車主忍住怨氣。王洋友突然從小韓身後鑽了出來,橫在右方的車主麵前,訓斥道
“哎喲,你和車主鬧過,還要跟我們吵?”
右方的車主對他們翻翻眼,滿臉怒容,一聲未吭。
“你還想逃脫嘛?快點賠我!”
左方的車主勁頭高了。右方的車主仍沒答話,隻是低頭默認了。我忽然感覺心頭不平,便一步跳到他的身邊,搖晃住他的手臂,問道
“喂,你怎麽這樣呀?”
“謝謝!我理解你的意思。”他擠著眼,無奈地說,“這個單位就是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吃虧人常在。”
我對視一眼小韓、王洋友和阿三,一種莫可名狀的惡心使我幾乎不能忍受,但想到所謂的“車禍”尚小,自己也無“權”,便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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