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君自遠方來
熊大目送著阿比蓋爾單薄的身影逐漸遠去,趕忙跑進屋去勸慰自己少爺。
「別哭了少爺,怎麼了,是那個裝神弄鬼的老頭兒欺負你了嗎?熊大這就集齊人馬去揍他一頓給您報仇!」熊大手足無措地看著哭倒在地上的鳳鐵。
「沒,別去,不是因為他。」鳳鐵抽抽噎噎地說道。
「那是怎麼了?」熊大一頭霧水道:「只要少爺您說出來,就是要用天上的星星泡水喝熊大也給您摘下來!」
熊大把胸脯拍得山響。
「我不要什麼星星泡水喝,你還是留著自己擦屁股吧。」鳳鐵哀嚎道,「我要的是快播,我摯愛的的快播啊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嗚嗚!」
「啊?」熊大大驚失色地捂住了自己的菊花,他搞不清楚為什麼少爺會有這樣的不倫癖好。
「庫艾勃,你快進來呀,少爺叫你有事!」即便心裡覺得不能接受少爺的特殊癖好,忠心耿耿的熊大還是一絲不苟地跑出門去執行鳳鐵的命令。
一個叫做庫艾勃的士兵屁顛屁顛地跑進來,滿臉喜色地向鳳鐵報道:「報告少爺,我就是庫艾勃,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小的定當儘力。」
「唔嗚嗚啊嗚嗚嗚啊嗚嗚嗚!」鳳鐵哭得更凶了。
最後還是矮人阿貝洛爾的敲門聲制止了鳳鐵的哭聲:「尊敬的男爵閣下,午飯做好了,我家先生請閣下出來用飯。」
鳳鐵跟隨阿貝洛爾來到涼亭里,涼亭的桌子上擺放了幾樣簡單的素菜,阿比蓋爾大師正坐在石凳上等候鳳鐵。
「鳳鐵男爵請用飯。」阿比蓋爾大師熱情地邀請到,「不要擔心你的士兵們,阿貝洛爾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鳳鐵的心情有些沉悶,阿比蓋爾大師也不好太過於勸慰鳳鐵,兩個人都默不作聲地吃著東西。
正吃著,只聽見不遠處傳來轔轔的馬蹄聲,有幾位馬術精湛的騎士飛快地策馬在梨樹間閃電般地穿梭賓士而來。鳳鐵遠遠望去,這幾個騎士正是羅浮手下的親兵,為首的正是羅浮的親兵隊長辛迪,一個身形高大的白人大漢。
鳳鐵不好意思地朝阿比蓋爾大師笑了笑說道:「大師不必驚慌,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打擾了大師的清凈我很抱歉。」
本來已經站起來想出去打探情況的阿比蓋爾聞言又坐回了石凳上,招呼矮人書童道:「阿貝洛爾,替我去迎接一下我們的客人。」
阿貝洛爾收起凝重的神色,把巨大的鐵鎚插入腰間迎向飛奔而來的騎士緩緩走去。
在辛迪的授意下,幾個騎兵禮貌地在阿貝洛爾身前下馬步行,辛迪向阿貝洛爾友善地點點頭,在阿貝洛爾的引領下來到涼亭的石階下面,半跪在地上向鳳鐵施了一個軍禮。
「羅浮將軍也來了嗎?」鳳鐵問道。
「回男爵大人,羅浮大人在我們身後不遠,應該很快會到了。」辛迪解釋道,「羅浮將軍不放心男爵大人,讓我們先一步來保護您,將軍隨後就到。」
鳳鐵點點頭:「好了,讓你們受累了,先下去和熊大他們一起吃飯吧,我在這裡等候羅浮將軍就好!」
目送辛迪和騎士們在阿貝洛爾的帶領下轉過草廬,鳳鐵淡定的神色一掃而空,他火燒屁股般躥離石凳,拽住阿比蓋爾寬大的袖子哀求道:「我求求你了雷鋒同志,一會你就說是你不小心把我抓來探討音樂的好不好,我們的那個羅浮將軍凶得很,他因為我沒跟他商量擅自離隊跑到你這裡來一定很生氣,等會兒看到我之後說不定會一把捏死我的。」
阿比蓋爾翻了翻白眼:「你是自己長腿跑來的,我又沒邀請你,說我把你抓來就更沒有這麼回事了,你自己都說了那個將軍凶得很,要是他發起火來拆了我的樹林和房子怎麼辦,還有,你腦子嚇傻了嗎,我可不叫什麼雷瘋同質,我是無所不能的的阿比蓋爾大師。」
鳳鐵:「……我靠!」
……
按照鳳鐵的語言風格來形容,此刻羅浮的臉色就跟死了媳婦一樣難看。
羅浮的右手在壓抑下輕輕顫抖著,冷冷地質問鳳鐵:「你以為過了幾天太平日子我們就真正安全了嗎?你能不能有點團隊意識,你是這個隊伍的隊長你知不知道?」
羅浮雖然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依然掩飾不住言語中的怒意:「你二叔還在暗處虎視眈眈,他到現在還沒有動手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罷了,你不會天真到以為我們是在悠閑的旅行吧,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回去怎麼和你父親交代,怎麼跟暗夜公爵和長老會交代,你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跑出來了,是出來看風景嗎?」
鳳鐵看著羅浮的右手,嚇得身子縮成一團,可憐兮兮地解釋道:「我只是半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一位故人,來到這裡敘敘舊,對,就是敘敘舊!」
鳳鐵怕怕地說道:「羅浮大將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我這個沒有大局觀的二貨一般見識,我知道您現在很想狠狠地扇我一巴掌,可是我也是有正當理由的,不是么,敘舊啊,常言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
「放屁!」羅浮憤怒地大吼出聲,「我還不了解你,因為你做事荒唐,你的父親一直沒有讓你出過遠門,你在帝都認識的也儘是一群胸無大志的狐朋狗友,你會和這個形跡超然的世外高人是什麼故人?」
「咳咳。」阿比蓋爾聞言整了整衣服,一臉傲然地插嘴道:「這位將軍的眼光不錯嘛,看出了我是個世外高人,那我就給二位做個和事佬,子曾經曰過的……」
「閉嘴!」羅浮和鳳鐵不約而同地喝道。
阿比蓋爾:「……」
羅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控制住自己的語氣盡量緩和地說道:「尊敬的男爵閣下,對於此事,也就是您無緣無故地把我們一起陷入了分離的險地這件事情,您欠我一個解釋。」
鳳鐵也難得地耐心解釋道:「無論我怎麼解釋你也不會相信我的話,我只是和這位老人家投緣,想在一起聊聊天而已,能給我一點時間嗎,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羅浮深深地看了鳳鐵一眼,半響嘆了口氣道:「你不要再和我說什麼一見如故的鬼話了,你的僕從熊大暗中示意一個士兵在你來這裡的路上做了記號並且到我這裡來做了詳細的彙報,我知道你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才到這裡來的,這裡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吸引你。」
說到這裡,羅浮瞟了阿比蓋爾大師一眼:「這裡很美,我很喜歡,我想在這裡過一夜,我想這位老人家會歡迎我們吧。」
「當然當然!」鳳鐵忙不迭地答應。
阿比蓋爾白了鳳鐵一眼,顯然對他這種越俎代庖的行為十分不滿,但是隨即他又換上一副超然好客的仙風道骨狀:「鳳鐵男爵說得對,我們梨花山谷是十分好客的,我代表山谷里的花花草草們歡迎羅浮將軍在這裡過夜。」
羅浮冷哼一聲,並沒有領主人的情,自去安排士兵們在空曠的草地上安營紮寨去了。
鳳鐵擦了一把冷汗。
阿比蓋爾大師似笑非笑地看著鳳鐵:「你們這個一條腿的將軍挺通情達理的嘛!」
鳳鐵趕忙把食指放在嘴邊比劃道:「噓,你這個老不死的別亂說話,要是讓他聽見了沒有你好果子吃的。」
阿比蓋爾大師卻不理會鳳鐵的一番好意,他換上了嚴肅的臉色對鳳鐵說道:「先不要去管他了,我想我有一件東西要給你看。」
鳳鐵的眼睛亮了起來:「是你師傅留下的東西嗎?」
阿比蓋爾大師重重地點了點頭,帶著鳳鐵朝草廬走去。
……
草廬的後堂里,鳳鐵色神色複雜地注視著懷裡的一件物事。
阿比蓋爾大師在一旁緩緩說道:「從你指出我彈奏古琴的指法手法像是在彈奏吉他的時候,我便開始真正的相信是那個地方來的人了。」
阿比蓋爾大師的神色有些激動:「這是我的老師用梨木自己製作的樂器,他告訴我這件東西不屬於綠海大陸,是他的家鄉獨有的樂器。他叫它吉他。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老師就會一邊撥弄這款樂器一邊給我講述他家鄉的故事,我已經聆聽了整整十五年,直到他死去。」
「我的老師說過,這並不是屬於這片大陸的東西,對於他來說也只是一個寄託罷了。」
阿比蓋爾大師陷入了深深的回憶:「我的老師來自一個遙遠陌生地地方,也就是你的家鄉,那裡有他深愛的妻子,可是他說他再也回不去了。」
「每當說到這裡時,老師都會泣不成聲,我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
「但是老師對我很好。」
「我三歲那年,他從一場戰爭后的廢墟里把我帶回來,從此開始毫不藏私地教我音樂,教我養氣練虛之道,教我做人的道理,直到我十八歲的時候學業有成出去遊歷。」
「可是當我在王國里混出了一點名堂后再回來看望老師的時候,阿貝洛爾卻指著一株鮮花盛開的梨樹,告訴我老師已經在那裡長眠。」
「鳳鐵,你知道嗎,當時我趴在那株梨樹下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可是又有什麼用呢,老師再也回不來了。」
阿比蓋爾大師擦了擦眼淚:「但是我始終堅信,我的老師是回到他的故鄉去了,他和他的妻子在一起再也不用分開了,他們過得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