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馬桶里的公主
毫無疑問，暗夜公爵是一位禮賢下士的王位繼承人。
他出現在宴會廳時並沒有侍衛開路或者大聲通報，他只是端著一杯酒很隨意地走了進來，和這位親王打個招呼，同那位名流開幾句玩笑，間或彎下腰親吻某位貴婦的手背並得體地誇讚幾句她的美麗。
很自然地，暗夜親王的到來使得整個宴會掀起了一股狂熱的氣氛。
當暗夜公爵和一群同樣熱衷於擴張的激進份子熱烈地討論戰爭計劃時，鳳鐵隨便找個借口擺脫了鐵匠溜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空氣。
鳳鐵實在是很不喜歡這種上層社會名流們的酒會，如同後世的那些高級名人會所的酒會形式一樣，這裡充斥著炫耀、虛偽和腐爛味道的假笑.
鳳鐵一直是一個純粹的搖滾音樂人，一個離經叛道的草根階層。一個貴族鐵匠家的少爺身份已經讓他彆扭得渾身雞皮疙瘩，如果在這種場合非要虛與委蛇地和眾位老爺小姐們深入交流，鳳鐵只怕會噁心到當場嘔吐。
貪婪地吸入了幾口夜晚的清冷空氣，鳳鐵覺得舒服了很多，不知不覺中他閑庭信步地走進了暗夜公爵的花園。
鳳鐵被這個巨大花園的美麗震驚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無際的罌粟花海，這些顏色血紅的小惡魔們競相怒放，巨大的圓月低低地掛在花海的上方，淡銀色的月光朦朧在每一朵花的唇瓣上，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微風拂過，花朵嫩蕊中的淺黃色粉末輕盈地漂浮在空氣中。
盤旋，消散。
幾千隻顏色各異身形巨大的彩蝶在花海上空翩翩起舞，時而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時而翩然降落在花瓣上詭猱地微笑。
禁受不起誘惑，鳳鐵摘下一支鮮艷的花朵湊到鼻尖貪婪地嗅著令人迷醉的香氣，心裡無限滿足，但是滿足之餘卻總是感覺到空落落的似乎缺少些什麼，是歸屬感么？鳳鐵隨即想起小學老師教育自己的一個詞語：分享。
「是啊，好東西是要和別人分享才有意義的，在這個世界里我太孤獨了。」鳳鐵低頭看著自己的褲襠喃喃自語：「有的人莫名其妙地愛我，有的人莫名其妙地想殺死我，有的人想要利用我背黑鍋，只有二弟你始終對我不離不棄毫無怨言。以後有什麼好東西我都要和你分享，來吧二弟，先聞聞這朵花香不香。」
喜歡和別人分享的四有青年鳳鐵毅然決然地把這朵可憐的小花塞進褲襠，然後身體打了個抖顫：「我靠，沒人告訴我花瓣上有露水呀！」
鳳鐵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慵懶性感的年輕女聲：「喂。」
鳳鐵詫異地回頭看看，再左右看看，沒人哪！
「哎，你是誰呀，怎麼那麼猥瑣。」女孩兒很生氣：「為什麼糟蹋花朵，它又沒得罪你。」
鳳鐵開始害怕了：「你是誰呀，你出來。」鳳鐵的聲音充滿了驚恐：「再不出來我喊非禮了啊，你是人是妖啊。」
「嘿嘿，你的東西好短啊，短的都快縮到肚子里去了，說，你到底是男是女？」女孩兒的聲音還在不緊不慢地調戲鳳鐵。
這回鳳鐵終於找到聲音的來源了，居然在自己的褲襠裡面。
說也遲那時快，只見硬漢鳳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原來真的是花精啊，哦不是仙姑啊，仙姑我真不故意要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個低智商兒童一般見識，要不我給您扮成招財貓傻笑一個？」
「不對啊，你說我二弟小？」鳳鐵突然收起諂媚的笑容，抽瘋般地猛然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不屈不撓地抗議：「士可殺不可辱。我哪裡短了，我明明是奧德賽家族男丁里最長的，還有最粗最大！」
「那你到底有多長啊？」女孩兒的聲音還是慢悠悠的。
「誠實的說，25厘米！」鳳鐵自豪地回答。
「你誠實了嗎？我可是看見了哦！」女孩兒不依不饒。
「我確實乘十了，乘以十之後的確是25厘米。」鳳鐵扭捏地玩弄著衣角害羞道；「對了，你可不可以從我的褲襠里出來呀，人家年紀還小，臉皮薄，害羞得很。」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兒得意地狂笑著，奇怪的是笑聲忽遠忽近，似乎是從花海的任何一個位置傳出來的：「鬼才願意呆在那個骯髒的地方呢。對了，你是鳳鐵吧。」
鳳鐵驚愕地瞪大雙眼：「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女孩兒：「……」
沉默片刻，女孩兒首先開口了。「我知道你是誰不奇怪，我從很早就開始關注過你。奧德賽家族的白痴少爺，真是大名鼎鼎啊。」
女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今年二十一歲，長相算得上俊美卻面目可憎，你的左半邊屁股上有一顆紅痣，告訴你我怎麼知道的也沒關係，你十二歲那年去一個半掩門的暗娼家ooxx，那個暗娼是我的侍女的大姨媽的遠房表妹的鄰居家的女兒。從你五歲懂事起你就開始孜孜不倦地堅持每天做幾件混賬事情，風雨無阻從未間斷，直到前兩天。」
女孩兒玩味地咂咂嘴唇；「你拔出了整座通天火獄化成的鐵精並把它錘鍊成一把形狀怪異的彎刀，我現在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恐怖氣息，它現在就被你帶在身上，對吧？」
頓了一頓，女孩好奇地問道：「我只是不明白，一個白痴兒童突然間變成了一個人精，二十一年的裝瘋賣傻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後來我想通了，就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鳳鐵的冷汗又下來了。
女孩又一次嘆了口氣：「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的腦袋真的摔壞了，現在的你也許是突然開竅，也許是迴光返照，但是你和你的彎刀確實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我有預感，它可不會像你父親打造的那些破銅爛鐵那樣不值一哂。」
話說到這個份上，鳳鐵再不知道這個女孩兒是誰的話就真正成為白痴了。
但是鳳鐵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尊敬的艾薇兒公主殿下，首先我要糾正你的用詞。在你看來我之前的二十一年一直是在裝瘋賣傻，但是我把這種行為稱之為韜光養晦。其次，雖然我承認你的聲音毫無疑問很有磁性，但是你能站出來好好說話么，為什麼要裝神弄鬼地嚇唬我。」
艾薇兒公主已經在第三次嘆氣了：「你這個白痴，要是能夠出來的話我會在你的褲襠里和你交流嗎？」
「那你在哪兒，你是怎麼和我說話的？」鳳鐵繼續做好奇寶寶。
「我被鐵鏈鎖在水牢裡面。」
艾薇兒幽幽地說道：「我的法術屬性是水，我可以通過方圓幾百里的水為媒介看到我想看到的任何東西，也可以隨意和任何人交流，你打造彎刀的時候我就在你身旁的水槽里看了你整整一夜。現在，我可以通過這裡每一片花瓣上的露珠和你交流，這回你明白了？」
「明白了。」鳳鐵說完這三個字以後立即轉過身拔足狂奔。不一會兒工夫，鳳鐵拎著一個從暗夜公爵府的僕人房內偷出的灌了半桶髒水的馬桶鬼鬼祟祟地藏匿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呼叫艾薇兒，呼叫艾薇兒，這裡是鳳鐵一號基地，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半晌，艾薇兒幽怨的聲音傳來：「你一定要這麼惡趣味嗎？」
鳳鐵撓撓頭，不好意思地乾笑兩聲：「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驗證一下你的法術是不是特別靠譜。」鳳鐵真誠地說道：「說真的，我可不可以看看你長得什麼樣子。」
短暫的靜謐。
馬桶里的髒水慢慢變得清澈起來，當漣漪散去，水面浮現出一個年輕女孩兒的面容。
「很普通的一張臉，根本沒有辦法用和美麗沾邊的任何詞語去形容，只是最普通的路人甲類型，而且塌鼻樑。」鳳鐵在心裡失望地下了定義。
「我現在才知道暗夜公爵，也就是你的父親為什麼要歷盡千難萬險不擇手段地除掉你了。」
「哦？為什麼？」艾薇兒饒有興緻地問道。
「因為你長得太像我家隔壁賣驢肉火燒的王叔叔了。」
艾薇兒：「……」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那天夜裡你潛進王公殺死你的親叔叔，目的真的是像你所說的一樣嗎？」
「我說了什麼？」艾薇兒的聲音壓抑著憤怒。
「為了不讓人們亂砍濫伐，不過度開採礦產。說真的，我很佩服你。你簡直是新時代的終極環保衛士呀。」
艾薇兒：「……」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鳳鐵鍥而不捨。
「快點問，混蛋！」艾薇兒已經在咬牙切齒了。
鳳鐵的神色開始嚴肅起來：「你今晚找上我只是閑著沒事聊聊天而已嗎？」鳳鐵注視著水中艾薇兒的眼睛。
「其實我是想請求你為我做一件事情。」艾薇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我只想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會傷害到你和你的家人，也許對王國甚至整個大陸來說只會有短暫的痛苦，但是我們的初衷是為了挽救。」
艾薇兒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請求你，待會兒在你不得不用你的彎刀殺死我之前，唱一支你那個世界的歌給我聽。」
鳳鐵呆了呆，然後展顏一笑，面目逐漸嚴肅起來：「我答應你不是因為你看穿我的來歷而威脅我起到了作用，而是因為我喜歡你那雙哀傷的眼睛。」
「謝謝你，鳳鐵。」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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