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柳餘恨
夜霧淒迷，月色朦朧。
那個她口中已被上官丹鳳藏到床底下的柳餘恨，竟然正慢慢的從朦朧月光下走進來，走進了這小小的酒店。
他那猙獰醜惡的臉，在月光下看來，更是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可是他的神情卻很安詳，聲音也很柔和，看著雪兒道：“你在外麵若已玩夠了，就跟我回去吧，王爺特地要我來接你回去的。”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此時陸小鳳看向上官雪兒的眼色已經變得迷茫、蒼白和閃爍。對比著上官雪兒先前的一番斬釘截鐵的話，怕是任何人都不再能相信她。
馬原不說話。
花滿樓也不說話。
上官雪兒睜大了眼，吃吃道：“你……你沒有死？”
柳餘恨目中又掠過一抹悲傷之色，黯然道：“死，有時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表姐呢？”她又問。
柳餘恨的語氣驟然柔和了，他緩緩道：“她也希望你快些回去，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了，再出來玩也不遲；你看你表姐，現在她隨便想到哪裏去，都沒有人會管她的。”
雪兒看著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忽然拉住馬原的手，大叫道：“求求你，不要讓這個人帶我回去，我情願跟你在一起。”
馬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許諾了此事。
卻聽外麵傳來車轔馬嘶，一輛馬車，停在門外，正是馬原等人坐過的那輛。
見陸小鳳與花滿樓並無它意，柳餘恨道：“那也得等你長大些，現在你還是個孩子，大人們有正事要做，你怎麽能跟著去！你還是快上車吧，在車上好好的睡一覺，就到家了！”
他的說辭讓馬原惱怒。
雖然他初入這個世界，不少人不了解他他也沒有什麽好怪罪的，但如此刻意程度的無視與忽視依舊讓他震怒。
“要是今天我不放人呢？”他眯著眼，無比危險地問。
柳餘恨道：“我奉命接雪兒小姐回去，你若是不依，我也是不能回去的。”
說罷，他的手便搭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戰事一觸即發。馬原周身散發的殺氣讓場上四人大為震驚！
這種殺氣隻在初見西門吹雪時且有感受，花滿樓不由得眉頭緊皺，陸小鳳總是含笑的眼也沉靜不已。
從未有過如此寒徹的體驗，上官雪兒忍不住牙齒打顫，拽緊馬原衣角的手也漸漸鬆去。
憑這股破天的殺意，她竟忽然覺得柳餘恨甚至比馬原還要溫柔得多了。
“你們別打了，我跟他走。”上官雪兒道。跟著柳餘恨，連回頭都沒有回頭。
二人一消失，殺氣便被馬原完全收斂起來。他抿了抿唇，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先前那滿是殺意的人根本不是他似得，他臉上一派悠閑，甚至有點終於放鬆下來的意思。
花滿樓與陸小鳳誰都沒想錯，馬原確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
但關於他驚人的殺氣，二人誰也不再提及。
陸小鳳看上官雪兒乖乖上了馬車，看到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禁歎了口氣，喃喃道：“她本來明明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為什麽總是喜歡說謊呢？”
花滿樓一直靜靜的坐著，忽然道：“每個人說謊都有原因的，有的人說謊是想騙別人，有的人說謊卻是想騙自己。”
他歎息著，接著道：“還有些更可憐的人，說謊隻不過是為了要博取別人的同情，想要別人注意她。”
“這是不是因為她從小就缺少別人的愛護和同情？”陸小鳳問。
花滿樓道：“是的。”
陸小鳳歎息著，苦笑道：“你說得不錯，有些人就算做錯事，也是值得原諒的，也許我早就應該為他們多想一想……”
花滿樓笑得更開懷，突然道：“這兩天你火氣好像不小，是不是在對你自己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自己的氣？”陸小鳳不解，語氣驟然降至零度。
花滿樓微微一笑，不休不惱，開口道：“因為你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那個又可憐、又可愛、又會說謊的小女孩，還有點不放心，不知道她回去後是不是會被人欺負，受人的氣。”
聽到這話，馬原也終於開口，玩笑道：“陸小鳳，這樣對待一個小姑娘，難道你都不會良心不安？”
陸小鳳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臉色青鐵，被二人一針見血的點破心思讓他微微不安，所以惱怒。
他霍然站起身來，剛剛想走出去，已有人送來了三份帖子：“敬備菲酌，為君洗塵，務請光臨。”
下麵的具名是“霍天青”。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字寫得很端正，墨很濃，所以每個字都是微微凸起來的，眼睛看不見的人，用指尖也可以摸得出。
“看來這位霍總管倒真是個很周到的人。”花滿樓微笑道。小心的考慮讓他對這位“霍總管”略有好感。語氣也輕快愉悅。
陸小鳳卻淡淡道：“豈止周到而已！”
送帖子來的是個口齒伶俐的小夥子，他在門外躬身道：“霍總管已吩咐過，三位若是肯賞光，就要小人準備車在這裏等著，三位到珠光寶氣閻府去，霍總管已經在恭候三位的大駕。”
陸小鳳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問道：“他怎麽知道我來了？”
小夥子笑了笑，自豪不已。正要開口，卻聽馬原搶話道：“這裏周圍八百裏以內，無論大大小小的事，怕是少有霍天青不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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